分卷(13)

  顾淮带着时不言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时不言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目光温柔地盯着他的侧脸,甚至哼起了歌,低哑的声音顺着风声飘走。
  孟洲好奇地小声问:你唱的什么歌?歌词都听不懂。
  时不言瞥了他一眼,低柔地说:《梳头调》。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顺着抚上顾淮瘦白的脖颈,无节奏地在上面轻轻点了点。
  【这歌怎么有些熟悉逐渐警觉.jpg】
  【!《梳头歌》不是d级一个副本的剧情歌吗?!】
  【卧槽卧槽!绿茶不对劲!绝对有问题!】
  【想多了个一个个的,纯粹就是巧合,答应我,不做脑补党好吗】
  顾淮有些不习惯地蹙了下眉梢,很快又放了下来。
  他平静地和眼镜男对视,问:你在吃什么?
  眼镜男突然笑了。
  嘴角越裂越大,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齿缝上卡着猩红的肉丝,忽地大张了嘴。
  啪嗒。
  地上落了块儿肉,已经被嚼得糊成一团,血沾在外面,依稀能看出是只耳朵
  人的耳朵。
  胡匪吓得登时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冒冷汗,直直往后退了两大步。
  何聚财呢?顾淮冷声问。
  在锅里呢。他笑着说。
  越笑,大家越瘆得慌。
  锅里?
  对。眼镜男点点头,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握着一把菜刀。
  是他们切过菜的那把。
  眼镜男直勾勾盯着他们:我拿刀,一片、一片、一片,把他削成片,再剁成肉沫,放锅里煮熟,吃了。
  他说这话时,还握着刀比划了一下,是剁肉的动作。
  大家呼吸一屏,冷汗直冒。
  这种感觉十分糟糕,如果只是拿着菜刀的人就算了,万一不是人,是
  你吃饱了吗?顾淮又问。
  眼镜男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两圈,阴沉沉笑了一声,再说话时,声音完全变了。
  同那媒婆一样,尖细的嗓音叫着:没饱!我要吃了你们!吃了你们!
  胃口挺大呀。时不言在他身后轻声开口。
  【绿茶也太淡定了,真的,淡定到可怕了,有人懂我意思吗?】
  【前面懂你!我已经被花瓶哥哥教会了不敢提前立flag】
  【日啊!!!你们看看周围!别看绿茶了!!!我鬼(人)没了!】
  顾淮右边赵欢欢轻轻扯了扯顾淮,抬眼对上时不言阴沉的眼眸。
  她往后瑟缩了一下,顾不上多想,几乎在喉咙里说出一句话:那些树的位置又变了
  第20章 喊山疑云贰拾
  大家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梗着脖子朝四周瞥视了一眼。
  果然,墙内的柳树比刚才他们过来时的位置还要贴近,有些墙壁甚至已经微微有了裂缝。
  正对着他们的眼镜男也变了。
  嘴角越裂越大,脸皮皱起的瞬间,掉下来一片血肉模糊的皮肉,黏连着脖颈的皮,随着重力往下拉去,露出的皮肤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孔洞。
  仔细看过去,甚至还能看到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那些小洞里来回穿梭。
  大家看得脸上一阵发麻,寒毛耸立。
  直播间的观众也麻了
  【沃日沃日!救救我!我要退出直播间!】
  【求求了!官方能不能把这种18r的画面也屏蔽一下!!!啊啊啊!!】
  【我严重怀疑这就是在折磨我们的!】
  嘎巴
  随着眼镜男歪了下脖子,发出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了,又或是什么东西长了出来。
  阴恻恻瞪着众人的眼珠肉眼可见地缩成两个黑点,放大眼白,四肢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逐渐拉长,皮肤肿大,白得像是泡过水一样透明,多处出现的紫红色裂纹在肤色的对比下格外瘆人。
  我饿!我好饿!他张嘴叫着,细听上去,发出的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人的声音了,有老有少,有高有底,但清一色,全是女人的声音,随着阴冷的风直直灌进众人的耳朵,他嘶吼着:给我吃!我要吃!!!
  整个过程,不可思议到了惊悚且恐怖的程度。
  但所有人只是呆愣愣看着,表情甚至有些痴迷,有人已经伸了手,似乎想走过去碰他,仿佛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愣着干什么?时不言拉起顾淮道,跑啊!!!
  顾淮也一下惊醒,心中疑惑了一下:为什么时不言看上去完全没有受影响。
  很快,他就什么都顾不上想了,拉着时不言就往远处狂奔。
  所有人如梦初醒一般,登时惊慌失措地散了出去,什么都不想了,铆足了劲儿拔腿就跑,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跑!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我感觉我也想跟着跑了!!!】
  【刺激!真尼玛刺激!】
  【感谢花瓶带我领略这么刺激的画面】
  【感谢花瓶+1】
  孟洲跟在他们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叫着:卧槽卧槽!!!我怎么看到他变出了个女孩的头!
  放屁!老子看到的明明是个长头发女人!胡匪崩溃得大叫。
  我看到的是个马尾辫的女孩!赵欢欢也叫起来。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看到的不一样?
  但来不及多想,身后那东西越追越近,他们非但没有拉远距离,还短了许多。
  胡匪边跑边叫:那院子里有柴刀!快去拿柴刀!!!
  不言!顾淮和时不言跑在最前面,翻个墙就是方才的棺材铺,他目光从眼尾瞥视出去,看到时不言已经开始泛着紫的嘴唇,大声道:你去拿柴刀!我们把他引开!
  时不言似乎想说什么,但时间紧迫,他轻轻啧了一声,转身跑到最矮的墙壁前。
  翻过墙时,他回头看了眼一路追在众人身后的眼镜男,眼神阴沉沉地在他身上顿了一下,很快,一纵身跳了下去。
  老子不要积分了!老子要走!!胡匪整个人已经完全崩溃了,声嘶力竭地叫着:操!快点!快点让我出去!
  他努力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着默念了那句话离开游戏。
  眼前缓缓弹出一行黑字,他猛地松了口气
  【玩家若想离开游戏,请保持静止状态3秒】
  胡匪的弹幕笑成一片汪洋大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还是好想笑】
  【终于要结束了,我要出去买花瓶的直播,舔颜党的胜利!】
  【怎么就死了?!艹!老胡这次不行啊!浪费我银元!】
  操啊!!!
  胡匪这一松力气,被这句话吓得腿都软了,全身的劲儿水一样退了下去,再也聚不到一处,直接瘫软到了地上,肝胆俱裂,撕心裂肺地朝众人叫:救救我!求你们了!我不想死!!!
  众人听到他凄厉的喊叫,顿了下脚步,一回头,
  眼睛男已经走到了胡匪面前,暴裂的五官直直垂下去,露出尖长细密的牙齿,一脸狰狞的笑,我饿!我饿!!!
  啊!!!
  顾淮!时不言从墙上翻上来,轻巧地做在墙沿上,叫了一声。
  顾淮猛地抬头,和他对视一眼,迈着长腿跑下去。
  接到了!
  他眼眸一紧,冷声叫道:林牧!
  眼镜男动作一顿,歪着脖子看过来。
  就是这时!
  顾淮紧抿了下唇,单手用力一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嘶啦
  利器撕裂身体。
  林牧保持着歪头看来的动作,身体缓缓滑成两半,垂落了下去,尖长的手还搭在胡匪裤腿上,已经划破了身上的衣服。
  操胡匪心跳如雷,浑身止不住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顾淮看了眼时不言,走过去伸手把他扶下来,问:有什么不舒服吗?
  时不言白着脸,把自己缩成一团靠进顾淮怀里,轻声道:有点难受。
  【卧槽!!!】
  【花瓶!不,花瓶大佬好尼玛牛逼!!!】
  【这是普通人能扔出去的吗???我开始逐渐丧失对柴刀的认知】
  【兄弟萌,一句花瓶大佬牛逼完事!!】
  空气一下安静了,静得只剩下恐惧与不安。
  大家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脚朝中心聚集过去。
  孟洲说:好奇怪,为什么我们看到的都不是一个人。
  顾淮拍走手上的土:刚才看到的都是那口棺材上的人脸。
  赵欢欢一皱眉,忍不住问:但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吃了什么东西吗?
  但我们进村来吃喝都是一样的啊
  想着,她背后一凉,声音轻轻咕哝了一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不,顾淮说,他摸了一口棺材。
  对。时不言柔弱地喘了口气,昨晚我们来时,他摸了那口被砸烂的棺材。
  操他娘!胡匪大声骂了一句,把怪物的尸体往后踹了两脚,踹得离自己八丈远,他奶奶的,我要走了,都什么阴间的东西
  他嘴里一边咕哝着,一边撑着地站起来,丝毫没有再到众人逐渐白下去的表情。
  大家默不作声地相互看了一眼,缓缓迈着步子往后退了几步。
  胡匪插着腰,心里刚要默念,就听孟洲叫了一声:快躲开!!!
  他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嘶啦
  是利器撕破身体的声音。
  胡匪顶着柴刀,不可置信地缓缓回头瞪着众人。
  血,猩红地从脑袋上裂开的口子蜂拥了出来,染红了半边脸,滴答、滴答地往下滚落。
  他轰然倒了下去,死前,眼里还带着无尽的惊恐。
  身后是握着柴刀的林牧,半边的身体,胡匪刚一落地,他也跟着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气息。
  空气中散满了腥臭的、铁锈的气味,面前大肠小肠散一地的场景,引得众人一阵作呕。
  胡匪的直播间弹出3秒内结束直播的提示:
  【这还有这种操作,拜拜了兄弟萌】
  【花瓶直播间见!】
  【太好了!终于死了!花瓶哥哥我来啦!!!】
  顾淮抿了下唇,手指抵在唇前干咳了一下。
  孟洲直接夸张地转到墙角吐了出来,呕得鼻涕眼泪齐流。
  时不言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微微垂眸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顾淮杀了林牧,林牧杀了胡匪,因果循环,生生报应,正好圆满。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且沉,与平时柔弱的腔调截然不同。
  带着点说不出的神性?
  赵欢欢一愣,下意识侧头看向他,正巧和时不言对视了一眼,后者勾唇挂起一丝笑,随后又恢复了原先娇柔的模样贴上顾淮。
  赵欢欢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异样。
  我要去看一下里面的棺材。顾淮从尸体上别开眼。
  时不言似乎是累了,挽着他右臂靠在肩膀上,一直闭着眼跟他走着。
  孟洲和赵欢欢怔愣地闻声看过去。
  顾淮问:你们要先出去吗?
  不赵欢欢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看上去仍旧有些愣,她咕咚地咽了口唾沫,才缓过神看向顾淮,目光坚定:我需要积分。
  你呢?顾淮看向孟洲,问。
  孟洲哆哆嗦嗦地说:我跟你们一起,情况不对我就溜。
  已经走到了这里,趁着还有机会抱大腿,积分一定要越多越好,后面如果没有了大佬带飞,靠他自己只怕很难活下来。
  顾淮了然地点了下头,说:不要走散。
  大家郑重地点了点头,保持着沉默朝方才的棺材铺走去。
  吱呀地一声,门推开了。
  这次却没有人走出来,大家望向内屋的门,此时紧闭着,似乎刚才那中年男人是回去睡觉了。
  他们一脸凝重地望向那口被砍烂的棺材,屏气凝神地走了过去。
  这棺材同昨日见过的是同一样式,依稀能从碎成片的棺材板上看出雕刻的痕迹。
  甚至上面还有无数细小的虫洞,在日光下,那些小虫来回穿梭着。
  随着他们过去,阴影笼罩,大家奇怪地发现,这口棺材里的小虫并没有四散,反而更聚拢在阴影之下。
  怎么孟洲疑惑地咕哝了一句,不怕黑呢?
  顾淮蹙眉望了一眼,看向时不言:为什么碰了棺材就变成了那样?
  时不言轻眨了下眼,唔,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村的人时不时就要挠脖子?
  对对!孟洲想起来这件事。
  时不言笑了,从昨晚林牧碰了这棺材开始,他就一直在挠,尤其是一到晚上,这个村的村民也开始挠,而且都在挠同一个地方。
  他说这话的同时,乌沉沉的眼珠看了眼顾淮素白的侧脸,唇角微微勾着,压低了声音,像是带着某些蛊惑的意外在里面,我看啊,他们不是脏得,倒像是被虫咬的。
  你们看!顾淮冷不丁开了口,两口棺材上的东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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