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夏知蔷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爬起来。
  顾及到她大病初愈,冯殊还没怎么下力气折腾,铺垫很长,动作收敛,也没一直在浴室,回到大床上继续。
  在她瞎哼哼的时候,冯殊会体贴地停下来,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知蔷自然说“不舒服不舒服”,天真地以为对方能放过自己。谁知,他竟是换了个方式,又换了个方式,认真地征询:“那这样呢?或者,这样?”
  断断续续地,时长被人为延长,夏知蔷睡着前仿佛跑完马拉松,连埋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冯殊这天是晚班,主动下厨做饭,饭后,他照惯例给妻子泡了杯香气馥郁的咖啡。
  气氛不错,她问他:“那什么,你观察得怎么样了啊?”
  夏知蔷自暴自弃地想,自己几乎是在问人“使用感如何”,可真是没骨气啊。
  待咖啡见底,冯殊这才准备开口,谁知,门铃响了。
  门是夏知蔷开的。
  外面站着个清瘦高挑的中年妇人,对方着一套藏青裙装,气质绝佳,只是神情中没多少善意。
  不需要自我介绍,夏知蔷很快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她的五官,和某人几乎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老公当不准备当房东了……!
  小冯:笑看疯狗。
  终于发出来了tat,今天是40个小红包包~~~你们点点作收啊,明明前几天还夸我可爱来着,只说不做的,不叫爱!!!
  第38章
  夏知蔷不知该如何称呼面前的不速之客。
  对方也没这有寒暄的意愿。
  自顾自踏入门厅, 舒明君径直走向餐桌, 中跟鞋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随后, 落坐于夏知蔷刚才所在的座位上。
  和冯殊面对面。
  “要不是你姨夫说漏嘴,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结婚了。是有什么隐情吗?人生大事弄得这么仓促, 连通知妈妈的时间都没有。”她气定神闲地淡笑着, 表情和隐隐发怒时的冯殊如出一辙。
  夏知蔷端来一杯柠檬水。
  舒明君这才正眼看向自己的儿媳妇。不着痕迹的打量结束后, 她表情谈不上好坏, 没去动那杯水,只说:
  “我和小殊谈点事, 你回避下吧。”
  “这里是她的家,她需要回避什么?”冯殊终于开口。
  舒明君面上挂不住:“我们谈的事情,确定要她在旁边听吗?妈妈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我没有意愿和您谈什么事情。”
  “小殊, 你——”
  客厅里的气氛并不融洽。
  夏知蔷走过去, 手搭上冯殊因为生气而僵硬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想穿哪件衣服?我去找出来, 熨一熨。”
  男人紧绷着的肌肉渐渐放松。
  两人低语几句。
  等夏知蔷回了卧室,冯殊让舒明君有什么话快说,他还要赶着去上班。
  “你爸爸他——”
  “我爸已经走了七八年了。”
  “好, ”舒明君换了称谓,“你的生父, 陈少康,病得很重,下个月就要出发去美国动手术了。他想在出发之前见你一面, 了个心愿。”
  冯殊毫无反应:“没空。”
  “就看一眼,要不了多少时间,”舒明君退一步,“如果你不想去上海,他也可以来南江。”
  他说不必。
  许是想掩饰焦虑,舒明君习惯性地拿起面前的杯子。
  等想到这水是谁给倒的,她又将其放下,道:“那就先不谈陈少康的事。小殊,陈家现在要翻天了,有份没份的,各个虎视眈眈。不管你对我们是恨也好,怨也罢,自己应得东西难道不该去争取一下吗?”
  无法动之以情,她开始晓之以理,或者说,诱之以利。
  冯殊一脸与自己无关的表情。
  “妈妈不逼你认祖归宗,但现在有一个重新选择人生的大好机会摆在这儿,你要,还是不要?”
  “不要。”他十分肯定,“我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一切都很完美,不需要重新选择的机会。”
  完美到,冯殊昨夜的某个瞬间还以为自己活在梦境中。
  夏知蔷紧勾住他肩膀,圆润的足跟随动作一搭一搭地擦蹭着男人的脊背,带来奇异的酥/痒。皮肤粉白,乌发像花一样散开,她害羞带怯的眼里清晰倒映着他的影子,肢体软得不像话,任人予取予求,还动情地喊“冯殊”“冯殊”,一直未曾停歇……
  冯殊抿了口已经沉底变凉的咖啡,没加糖,意外地尝出几分回甘。
  舒明君还在勉力维持着体面,轻言细语:“小殊,你能不能别拿人生赌气?以前的事是妈妈做的不好,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冯克俭他——”
  “舒女士……哦不,也许我现在该叫您陈女士。既然已经随了夫姓,您就是下定决心要和过去断个干净,又何必再提起不相干的人?”冯殊起身,做出送客的架势,“请回吧。”
  坐住不动,舒明君稍仰起脸,看向已长大成人的儿子。
  明明不是那个人的亲生孩子,性格却和他一模一样,骄傲,执拗,认死理,以及……油盐不进。
  环视了这间三室两厅的房子一眼,她下唇抖动:“当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娶一个厨师的女儿,就是你满意的生活?累死累活拿几千块的工资,再在这种屋子里跟她生儿育女……就是你满意的生活?”
  冯殊的神色骤然转冷。
  “请您出去。”他指着门的方向,语气里已然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冯殊!”
  舒明君声调陡然提高:“妈妈这是在帮你,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你值得更好的,你还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你还有机会!”
  冯殊眼帘垂下,前一个小时还神采奕奕的双瞳里,光彩顿失,黯淡无比。
  “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新选择,我希望,我不是您的儿子。”
  有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传来,随后是急促脚步声,和关门声。
  喧嚣终于落定,夏知蔷垫着脚帮神情凝滞的冯殊系衬衫纽扣。比起需要打领带的常规衬衫,他更适合这种简洁的立领款式,文雅,温润,与个人气质极为贴合。
  “你们科室,一般什么时候人比较齐啊?”她问,手上动作不停。
  对方似乎在发呆,瞳孔盯着空处一动不动,隔了几秒才问:“干什么?”
  “住院的时候,吴主任和你那几个同事不是来病房看过我么,我想打包点小蛋糕、饼干和曲奇送去,还个人情。他们有什么忌口的吗?马卡龙吃不吃?可露丽和布朗尼呢——”
  忽然一动,冯殊紧紧抱住了夏知蔷。
  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他埋首深深呼吸几下,冰凉的唇贴住夏知蔷敏/感的颈侧皮肤啄了啄,压实,姿势固定了很久。
  “知知。”他的声音仿佛不是从空气中传来的,而是沿着颈动脉,随热血传递到胸腔里跳动的心上。
  “下半年,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
  一连好几天,夏知蔷身上兴高采烈的劲头都没消停。
  和冯殊商量耗时间,她让孟可柔陪自己去仁和送点心。
  眼见着夏知蔷将两台车的后备箱全塞满,孟可柔问:“这是照企业年会的规模准备的?冯医生他们科室多少个人,吃得完么。”
  “加上实习的,25个有了。”夏知蔷和彭定军仍在继续往车上装东西,“吃不完就拿回家去嘛,或者分给病人,我还怕不够呢。”
  除了常见的蛋挞曲奇马卡龙,为了显示诚意,夏知蔷还准备了可露丽、费南雪、松露巧克力等非常规品,每一份都用pvc包装盒单独盛放,缎带蝴蝶结封口,又额外配了瓶自制果酱,看起来品种丰富,且极上档次。
  类似规格的礼盒,“知芝”只在大节日开售,市价少说也要300块钱一份,限量,得靠抢。
  暗自核了下成本,身为股东的孟可柔心在滴血。
  拉住忙前忙后的彭定军,她好奇:“为了这些,你妹忙了有好几天了吧?”
  “可不是!”彭定军摇头,“打了300cc鸡血一样,从早做到晚,边挤奶油还边哼歌儿,都不知道累。”
  那边,夏知蔷脚上像装了弹簧,正蹦蹦跳跳地上楼下楼,脑后高高的马尾甩得要飞起来。
  孟可柔嫌弃:“不就是和老公和好了,至于么?”
  “你不懂,我懂,”故作深沉地吐出口烟气,彭定军对着秧秧暗送了几趟秋波,“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
  孟可柔随着夏知蔷来到了仁和。
  非手术日,恰逢临下班的点儿,科室里人很齐。冯殊不在办公室,夏知蔷不好专门等他,进门就开始分发礼盒。
  大家伙儿先是被礼盒外观实实在在地惊艳了一把,等打开尝了尝口味,此起彼伏的赞美声纷至沓来。
  退到人群最外围,钟灵秀拿着被人硬塞到手里的礼盒,却没拆开,兴致缺缺的样子。
  一个女实习医生从自己这份里挑了个焦糖布朗尼,递过去:“快尝尝这个!巨无敌好吃,我感觉比你认识的那个法国人做得还好!”
  “不用了,”钟灵秀推拒,“你也少吃点。”
  “没事儿,我不减肥。”
  “不是减肥的事。”
  冷冷看了眼被人围在中间的夏知蔷,钟灵秀压低声音:“什么‘私房甜品’,说白了不过是原材料不明的三无产品,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万一里面全是氢化植物油之类的,摄取过多可没好处。你少吃几口吧,免得——”
  “不吃就给我,我想吃还没份儿呢!”她身后伸出只手来。
  陈渤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抢过钟灵秀那份礼盒就抱在了怀里。
  冯殊跟上来一步。
  看着钟灵秀,他眉眼冷淡:“‘知芝’三证齐全,大大小小各项检查也都通过了,并不是什么三无小作坊。夏知蔷是我太太,她手艺如何我没办法给出客观评价,但卫生状况方面我可以打包票,绝对不会让人吃出问题来。”
  “我以为,尊重别人的职业、好意和付出,是做人最基本的修养。你觉得呢?”
  钟灵秀脸上红红白白的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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