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挥霍无度

  赵文华回到京城,便被嘉靖召去西苑奏对。
  进去之前,还是兵部侍郎,等赵文华再从西苑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工部尚书。
  他在朝中的风光,一时无两令人侧目。
  赵文华走了,嘉靖却也非常得意。这就是他这个圣天子在位,才会有如此天下大治的景象。
  心中一高兴到了极致,便要做场法事才能平静下来心情,嘉靖便吩咐黄锦前去安排。
  然而黄锦去香盒之中取香,却发现香盒已经空空如也。并不是被人偷盗,而是原有的香已经用完。
  嘉靖身为大明皇帝,做法事怎么可能少了香。但是这香非同一般,而是极其珍贵的龙涎香所制。若是用其他的香代替,便会被嘉靖认为对天地神仙的不敬。
  黄锦是不可能空手变出来龙涎香的,便派人去宫中库房寻找,更去户部询问。
  然而小黄门回来告之,这龙涎香是一两也没有了。
  没有办法之下,黄锦只得硬着头皮去见嘉靖,“陛下,宫中龙涎香已经告韾,内臣也使人去户部查问,同样没有找到。还须陛下下旨,使人贡些入宫。”
  嘉靖一听就怒了,“户部这些臣属简直无用,朕记得这龙涎香,已经十几年都未曾进献。供职如此怠事,岂不是尸位素餐!去召户部尚书方钝,速速来见!”
  方钝听到嘉靖急召,还是一脸懵的便来到了西苑。
  “陛下召老臣如此之急,不知道出了何等大事。”方钝见到嘉靖,便急忙行礼道。
  “宫中的龙涎香已经一两也无,你可知道。”嘉靖面色不豫道。
  方钝不由叹口气,陛下召自己前来,还当是何等大事,居然只是告诉自己龙涎香没了。
  他只得躬身道:“不瞒陛下,龙涎香本是海中所产珍物。我大明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见过。户部这么多年来,也没能收到过一小块龙涎香了。”
  嘉靖却不想就此罢休,“户部十余年不进献龙涎香,这还要怪朕了?你们身为大明的臣属,就是如此办事的吗。如今海内清平万民安乐,尔等如此做欺怠甚矣。”
  这话说出来,就表明嘉靖是真的怒了。欺怠就是欺君怠慢的很过分,要杀头都是可以的。
  方钝惶恐道:“老臣万死。”
  “备查所产之处,尽快送入宫中。在此之前,户部上下停俸待罪。什么时候送来龙涎香,什么时候可以开支免罪。去吧。”嘉靖根本就不给方钝解释的机会。一通教训之后,便将方钝给轰了出去。
  出了西苑,方钝脸色非常难看。陛下竟如此对待朝中重臣,呼喝斥骂如奴仆。若是为了国事,方钝还没这么委屈。可为了一点龙涎香,就如此做,岂不是一副昏君作派。
  以前虽然嘉靖也算不上明君,但是也没现在这么骄奢。如今蒙元动静小了许多,倭寇也被平定,嘉靖便飘飘然的以为,这都是他的功劳。在方钝眼里,则是众大臣戮力同心匡扶社稷于将倾,因而更是看不起嘉靖的态度。
  但这是君命,方钝身为臣子如何能抗拒。
  他回到户部,便将此事吩咐下去,并派出差官南下福建广东,于沿海番舶通航之处寻访。另下官文于地方,使其高价求之。
  这一通折腾下来,足足数月之久才算是收购到了龙涎香。其间还有人以假冒的龙涎香来骗取高价,但是这和找死没区别,几乎没几天就被识破治了罪。最后才在云南一退休官员的手中购买到龙涎香,算是完成了嘉靖的旨意。
  这段时间,嘉靖的这一行为使得朝廷之中众臣愤愤,非议不休。
  大家不敢直接说嘉靖昏聩,却将矛头指向了陶仲文,说他蛊惑陛下沉迷于法事。以至劳民伤财,使得地方不靖。
  孙义正也是嘉靖身边的真人之一,但他知道惜福,平时低调不敢太过冒头。
  其间,孙义正也悄悄的跑到皇庄,将一些内情告知了朱载坖。
  朱载坖也从此事当中,看出嘉靖似乎有些飘飘然,对于求道之事更加变本力厉。以为天下安定是因为他诚心求仙,得以至诚感动上天,才有如此福报。
  对此,朱载坖也很是无语。以大明的实际国力,平定蒙元和倭寇之乱,其实都费不了多大的事。只要没人掣肘,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如今这么吃力才让国家平定,其间互相拆台内耗是一大原因。
  嘉靖在京城折腾的同时,朱载坖也给胡宗宪去了信。两人一直私下里有联系,对于东南的动向,朱载坖了解极多。
  如今徐海已死,东南安定下来,朱载坖便有了新的想法。
  松江地区一直以来,便是以松江布而出名。当地的纺织业十分发达,即使倭寇时常来袭扰,也依旧没断了松江布的生产。
  他给南京的张元功写信,让他派人去长江下游的黄浦江口,建立纺织作坊。
  说是纺织作坊,其实就是纺织场,规模可比作坊要大的多。
  松江最大的作坊,上万张织机也是有的,但是效率却绝对不上朱载坖派人所制造的水力织机。
  而朱载坖所选地点,便是后世的上海所在地。
  长江由此入海,也代表着,沿江各省的物产都可沿江水运到此。别人没有足够的船队,但并不代表朱载坖没有。
  张元功收到朱载坖的信不敢怠慢,不数日便带人去了黄浦江口。按朱载坖的意思,在这里的一个名叫上海的小镇旁边,开始建造纺织工场。
  朝中赵文华被任命为工部尚书之后,对于严嵩更是俯首帖耳。而严嵩则是媚上之人,只要是嘉靖所要求的,他便会无条件支持。因此,嘉靖在这个时候更是大建宫观道院。
  从勋贵和宗室身上节省下来的银子,都被他用在了这上面。
  流水一样的花银子盖宫观,则方便了赵文华从中克扣。虽然嘉靖花的银子足够多,却总是不见工程进度增长多少。而赵文华此人一向刁钻难缠,总是向嘉靖哭穷要银子。甚至曾言,陛下出钱所建的宫观,还不如一些退休官员所捐钱建的。
  赵文华本意是说,陛下给的银子不够。但这下子可是捅了嘉靖的肺管子,让嘉靖心中窝火不已。但他并不是生赵文华的气,而是生这官员们的气。士绅一体纳税之事,又被他惦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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