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可造之材

  “有,这人在青山地痞流氓圈中极为出名,口碑严重两极分化,有人认为他仗义疏财,快意恩仇,认他做大哥;有人觉得他厚颜无耻,贪钱好,色,觉得就是个贼罢了。总之,这些人说得有声有色的,小时候的事都给兜出来了,让我不禁怀疑,符燃长于青山。”
  郑归听了芳月说的,挑了挑眉,兴味颇浓,“哦?这倒是有点意思了。据江寒说,这位符燃可是神偷世家的公子,虽然文安公引荐,但江寒也是调查过他身份的,若是有问题,他不会将人放过来的。”
  芳月疑惑,“是啊,这也是我所不懂的地方。按理说,我们所知道的那个符燃是宁国神偷世家的,但是青山的这个符燃却是地皮无赖出身,成了一方飞贼。更让人觉得看不透的是,当初秦王和苏清韵在郑国的时候,符燃用的正是青山的身份成功骗过了他们。”
  郑归似笑非笑,“听起来很有意思。原来当初之所以能够骗过秦王,不过是因为所调查的都是真的。不过我很好奇,他是怎么骗过江寒的?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相一模一样却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没待芳月和陆原回答,他便自言自语地答了,“显然不是,怕是从头到尾只有符燃一个人。”
  明明是查稻谷子,却查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芳月感觉越来越乱了,“殿下,这个人身份存疑,要不要通知一下江寒,让他提防一下?这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目的何在。”
  郑归应了一声,让陆原去书信给江寒,转念一想,又忽然把人给叫住,“先不要告诉江寒,去私下调查一下宁国神偷世家。”
  陆原不解。
  “他虽身份蹊跷,但是却的的确确是帮了江寒获取书信,堪大用,是可造之才,这也是为什么江寒会留他在罗蝉司的原因。”
  郑归扶着栏杆,看向远方,似乎在思索什么,“我心中有一些猜测,暂且不能让江寒知道。另外,再书信给叶兰意,让她派些人手进入罗蝉司,暗中盯着符燃。”
  陆原没有问郑归为什么不能告诉江寒,他领了命便出去了。
  “殿下……”
  芳月犹豫片刻,开口,“燕三已经将乔五送去医治了,她还不知道彩莹那件事。”
  郑归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彩莹忤逆命令,私自去往临州,已是犯了我的大忌。即便是成功杀了林言松和凝霜,待她回到郑国,我也不会对她从轻发落。”
  芳月心中悲叹,郑归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敢说些什么话。
  “乔五那边,暂时瞒着,等她彻底好了之后,再将这件事告诉她。”
  郑归吹落栏杆上的尘灰,眸中漆黑冷漠,“如实告诉她,彩莹的死跟江南那些人有关。”
  “是。”
  彩莹是乔五的直系师妹,虽然看着不对头,但是实际上二人都将对方看作亲姐妹。
  若是让乔五知道彩莹已经死了,被野兽咬死,那么凄惨,以乔五那阴沉狠毒的性格,非要大杀四方才能泄愤。
  到时候,江南又不太平了。
  郑归转过身,离开台子,芳月将小门给关上,彻底将风堵死,屋子里温暖如春,无数的灯烛,明媚又亮堂。
  郑归行走之间,腰间所佩戴的玉佩相互碰撞,发出悦耳清越的声响。
  芳月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知道郑归在想什么,说了那么多别的事情,最后还是会绕到韩桦身上。
  说起来,韩桦的死真是很蹊跷,三日前,他忽然死了,悄无声息,就好像溺死在了漆黑的药房里。
  对方下手快准狠,一剑封喉,然后又饰之以房中有毒的药材,看上去是被毒死的,实际不是。
  可是幽兰殿中多的是杀手,这一剑封喉,并非难事。
  自从得知韩桦死的了消息,郑归十分平静,平静地可怕,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平静,透着躁动不安的诡异。
  他吩咐人将韩桦埋了,就埋在沈无宴的旁边,让这师徒二人得以团聚。
  他唯一表露的情绪,便是刚才在台子那儿,说人固有一死。
  “殿下,您在想什么?”
  芳月鼓起勇气,问郑归。
  郑归手指捻着药草,“我在想,为什么要杀了韩桦?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不希望我用寒冰血害人,还是不希望寒冰血伤了我自己?他……到底想做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芳月听这奇怪的话语,顿时一惊,试探着问,“殿下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郑归没有说话,垂眸看着那新鲜而泛着清香的药草,药草上还凝着未湿的露水。
  芳月于是不再问了。
  她跟在郑归后边,收拾着这些药草。
  入夜,郑归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合上书册,下意识取下腰间所佩的玉佩,借着烛火,若有所思地看着细腻光滑的玉佩,本是白玉,在灯下,染上了一丝微昏的暖黄色。
  白玉微瑕,也是美且珍贵的。
  他细细翻看着这玉佩,思绪万千,却如风一般抓不到。
  “殿下,事情都已经吩咐过了。”
  陆原进来,给郑归奉上刚刚沏好的新茶,见郑归又看着这玉佩出神,不禁叹了一声,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他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芳月,“王爷在做什么?”
  “看书。”
  陆原毫不犹豫地说,皱了皱眉,“情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乐观,且不说宁国那边,就是郑国这边,楚家已经有行动了,宁国的苏相如今还在奉安,难保楚家不会暗中动手脚。殿下心中,顾虑远多。”
  芳月有些气恼。
  陆原拍拍她的肩膀,“罢了,我们将我们的事情做好吧,殿下心中有分寸的。”
  “只好如此了。”
  陆原和芳月正要下去给郑归做些夜宵,忽然听见郑归唤了他们一声。
  “明日一早,回王府。”
  郑归将玉佩放在一旁,说完这句话后,便吹灭了烛火,陷入了浓重的漆黑之中。
  陆原和芳月对视一眼,没有多问,去替郑归准备明日的行程。
  第二天,有些闷热。
  “苏相大人,这是三殿下特意给您送过来的吃食,以纾烦闷。”
  金碧辉煌的屋子里,苏相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不禁眉头跳了跳,有些难以下咽,不过出于礼仪,他还是起身感谢,心想这位三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连续好几天给他示好了。
  而此时,三殿下府中,郑闲正发火,“凭什么啊?一个宁国的丞相罢了,整天大鱼大肉的,像什么话!要送让母妃自己送去,不要以我的名义,我自己还想吃呢,才不给别人!”
  “是是是……”
  下人们不敢惹他,纷纷应和。
  郑闲一直在叨叨这件事,直到授课的夫子过来,才停下,不过这牢骚发得很不尽兴,想着要是小七在旁边听他抱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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