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世人皆醉我独醒,豁然开朗
贺兰子笙点头,看向一旁的子熏,举杯道,“这位便是螣蛇子熏公子吧?久仰大名,此杯敬你。”
子熏眉梢微微扬起,举杯和他碰了碰,笑道,“应该是臭名昭著才对。”
子熏其实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贺兰子笙会主动敬酒。
毕竟他活了这么多年,对他有善意的,到如今也就只有君轻暖和血麒麟而已。
子熏脑海里难免滑过上次灵幻大师那副嘴脸……
而子笙却道,“世人多愚昧,公子何须计较旁人怎么说?”
这时,他的孤僻清傲显露无疑!
换而言之,贺兰子笙这个人,清傲如竹,这世上很多人,他是不屑于交往,甚至是不屑于说话的。
这就是他给别人造成的孤僻的错觉。
不是他真的孤僻,只是,没有遇到可以交流的人。
这一点,让子熏感触颇深。
有的人是被众生孤立,所以孤独。
如他。
有的人孤独,是因为他抛弃了众生。
比如贺兰子笙。
这两者说起来差别不大,但本质却截然不同。
子熏愣了一下,忽然茅塞洞开,“也对,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怎么说,与我何干!”
说着,重新斟满酒,冲子笙举杯,“来,干了!”
子笙笑着和他碰杯。
君轻暖和血麒麟两人看着他们,微笑。
血麒麟早就料到,让贺兰子笙和子熏见面,对于子熏而言,绝对会产生剧烈冲击。
子熏怕孤独,对于这种被世人抛弃的现状从骨子里感觉冷。
那是因为,他的思想还没有站到足够的高度上。
而同样孤独的贺兰子笙却不一样,他孤独,他圆满。
他就是他,不屈服,蔑视世俗。
子熏正需要这样一种思想,让他摆脱长期以来的阴影。
子熏罕见的,和贺兰子笙聊了很多,引为知己。
如果说君轻暖和血麒麟是让他感觉到了信任、依赖和归属的话,贺兰子笙让他感觉到了释然,放松,放过自己。
结果,两人皆醉,被各自的侍卫扶着,睡下了。
君轻暖吩咐眠隐,“你们守在这里,千万不能出任何事情……”
而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
她摆摆手,道,“不,南慕,你去通知贺兰丞相,就说本殿要见云家的人和南宫月!”
她和血麒麟不能离开子熏。
因为,这个月子熏没有任何战斗力。
而且,眼下九魔殿的人盯着,还有魂殿的人,甚至还有觞昀大陆其他势力都藏在暗处。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等着他们出现破绽的时候动手。
所以,她和血麒麟都要死死地护住子熏,决不能允许他有任何事情!
君轻暖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也没有再喝酒,拿出棋盘来,和血麒麟对坐闲敲棋子。
南慕走后,眠隐站在屋檐下偷偷地抹眼泪。
他家主子这次,算是跟对人了!
云枳坐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多少有些向往。
同样是属下,南宫冰就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过。
他虽然不知道君轻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守着子熏和贺兰子笙,但是这份守护之心他却看得清楚:
她的确是因为担心子熏出事,这才没有走的。
刚刚那一个眼神做不了假。
云枳出神时,冷不丁传来血麒麟的声音,“云枳啊,明天我们去麒麟阁,你要不要带着你娘去隐居?”
云枳僵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结巴着,“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血麒麟没抬头,注意力依旧在棋局上面,连带着嗓音也绵软了许多。
当真是,温润少年,十里春风!
两人正说话时,外面传来嘈杂之声,禁卫军押送着二十几人,从楼梯上走了上来!
为首的,是南宫冰。
说起来,南宫冰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天牢了。
上次在北齐的时候,她就尝过坐大牢的滋味儿。
这是第二次,比上次还惨。
云枳扭头看她时,差点都没认出来。
她一身泥垢,蓬头散发,憔悴而苍白!
上次被端木澜踹了一脚,她重伤未愈,又没有好好调理,加上天牢环境恶劣,就成了现在这样!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云枳!
云枳已经不是她的侍卫,所以早就不穿侍卫服装了。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袍子,脸上有伤,但是看上去很俊朗。
两人关系仿佛瞬间对掉:
以前,南宫冰高高在上,云枳如同尘泥。
如今,云枳虽然不是高高在上,却也有资格和血麒麟同坐,起码血麒麟是默许了的。
但是南宫冰,却是手铐脚镣缠身的阶下囚!
两人四目相对,皆呆住了。
而愣神时,身后的禁卫军已经一脚踹在了南宫冰腿上!
南宫冰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见惯了高贵骄狂的南宫冰,突然看到她跪在自己面前,云枳几乎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其余人等,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
君轻暖和血麒麟两人继续下棋,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一样!
禁卫军只是冲南慕抱拳之后,撤到一边静立。
屋里鸦雀无声,只是偶尔传来棋子落下的声音!
无形的威压,在房间里笼罩着,所有人都不敢说话,那是血麒麟身上的气场。
他虽然不说话,不表态,像是没发现他们一样,但却,轻而易举就让人开不了口!
云枳也不敢说话,只是将眼神投向云家众人。
云家家主云深,前些天官拜大将军,统领三军,和贺兰龙月分庭抗礼,不知道有多嚣张。
可现在,却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跪在地上。
云家弟子云橘,面黄肌瘦,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一样!
云枳对这种剧变能够理解,云橘是云家所有人的心肝宝贝,这些年来娇生惯养,没有吃过一点点苦。
这突然进了天牢,天牢里环境险恶,他如何能够适应的了?
云枳情绪很复杂,云深和云橘,还有将云家主母心情更加复杂。
此时相对,如同狭路相逢。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谁能想象,有朝一日碾入尘泥的云枳,竟然会出现在高不可攀的血麒麟身边?
谁又能想象,富贵如他们,有朝一日会跪在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弃子面前?
云深等人的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恨意和怨毒。
云枳不知道他们的恨意从何而来,只是一步一步走向几人身后,来到了一个约摸三十五六的女子跟前,跪了下来。
那是他的母亲,云家的侍妾,岚葙。
“娘。”他跪在她跟前,低低的唤了一声。
岚葙泪如雨下,想要伸手拥抱他,却怎奈枷锁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