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路灯的光打在他明显深刻的眉骨上,眼窝内的阴影浓重的看不出任何变化,像暗潮涌动的深渊。
  他稳稳地坐着,处在阴影里的半张脸异常紧苛,就连眼神都充满了冷厉。
  苏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听他寒而声慢的挤出来两个字:坐好。
  第23章
  油门轰动引擎的声音遽然响起, 继而南斯骞果决的松开油门,马力十足的汽车犹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冲出去
  碰!
  一声巨响,白车尾部受力, 猛地滑出去半米。
  剧烈颤动的车身把徐同睿震惊的表情冻结在了脸上。
  南斯骞往回稍微倒了倒车,然后依法炮制, 片刻不停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撞了出去!
  苏淳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徐同睿,不等他开口阻拦, 南斯骞已经第三次倒车狠狠撞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踩刹车,带着惯性的车身顺着撞出来的出口, 顺利的冲了出去, 捕食的猎豹般无声的一头扎入夜色深处。
  苏淳久久不能回神。
  刚刚的事情措手不及, 他甚至来不及阻拦一声。
  一直到南斯骞把他送到小区楼下, 苏淳还没能从他彪悍的撞车中回过味。
  相比之下, 南斯骞就随意极了。
  他悠闲随性的靠在车上,长腿交叠, 看上去风度翩翩, 心情非常好:不请我上去坐坐?
  如果忽略凛冽的寒风, 这会是非常唯美且令人心动的画面。
  苏淳指着他破烂不堪的车头, 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南斯骞似乎完全不在意, 轻轻巧巧的瞥了一眼, 没事,这车不好开,早想换了。
  也不必用这种办法吧?苏淳怀疑的说:不是说只是吓唬他吗?
  嗯,南斯骞点头:这下应该能吓到他了。
  苏淳:
  苏淳用口型无声的长长的噢了一句,才把之前的猜想问出口:你该不是黑i社会或者富二代吧?
  南斯骞笑了起来。
  寒风太凉了,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戴上了羽绒服自带的大帽子。
  苏淳说:啧。
  南斯骞压着他帽檐一弹, 啧什么啧,年龄歧视啊。
  苏淳摆正帽檐,随即望向前方,瞳孔深处骤然一亮,今晚有星星。
  南斯骞抬头看了一眼,想说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但是看着苏淳仰头的模样,话在喉咙里徘徊了一下又被他咽了回去,好看吗?
  嗯,苏淳说:阴天、雨雪、雾霾,冬天很少能看到星星。
  他仰着头安静的看了一会儿,下颌拉出的线条顺着白皙的脖颈滑下去,南斯骞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上面。
  良久,苏淳垂下头,南斯骞也跟着收回了视线。
  苏淳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伸出手臂在头上比了个心,帮我拍张照片,南医生。
  南斯骞喉咙上下滚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拿出手机给他拍了张影子的照片。
  苏淳凑过去看了一眼,一会儿发给我,我发个微博。
  南斯骞把手机装起来,不给。然后钻进了车里。
  苏淳一愣。
  南斯骞按了按喇叭。
  苏淳弯腰下去,撑在车窗上看他:干脆打一架吧,不然这口气咽不下。
  南斯骞:明明是给哥哥的心,还要发微博给姐姐们看。
  苏淳:姐姐们只能看不能摸,你这天天摸着呢。
  南斯骞笑了起来:也是。
  他把暖风开大,另一手轻轻搭着方向盘,慢慢说:想要照片也行,多少得付出点代价。
  什么代价?
  身体的代价,南斯骞说: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苏淳作势思考,半晌轻轻一笑,成交。
  南斯骞笑着挥了挥手:照片到家发给你。
  第二天,南斯骞一大早就接到了南先生的电话。
  今天上班吗?电话一接通,南先生劈头盖脸的直接问:现在在哪里?
  南斯骞难得不上班,正在睡懒觉,迷迷糊糊的说:在家。
  几点了还在睡觉!南先生怒道。
  南斯骞皱了皱眉,无奈道:今天休班。
  正好,滚回家里来!南先生怒气冲冲的吼道:滚回来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那个车是怎么撞得!!
  南斯骞一个激灵,登时清醒了。
  南先生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翻出来通话记录,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接通后那边非常有礼貌的说:您好南先生,我们已经派人过去检查车的情况了,大概还有半小时到。
  南斯骞按捺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克制的问:过来看车怎么不直接联系我?
  非常抱歉南先生,那边歉意非常的说:早晨我们给您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就和备用联系人通了电话,请问您的地址是在
  南斯骞深吸一口气,挂断了通话。
  保险公司看完情况之后把车一并开走,南斯骞长长的叹了口气,开着另一辆车回南家。
  南先生应该等了他很久,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一见他进门就沉着脸问:车怎么撞的?
  南斯骞在门口换鞋,头也不抬的说:把油门当成刹车了。
  把油门当刹车,南先生沉着脸重复,你是第一天开车吗?会犯这种错误!
  南斯骞清了清嗓子。
  南先生冷哼一声,抬高了声调:酒吧的老板都跟我说了,你为了一个朋友,开车硬生生的把别人的车撞开,人家还在车里头坐着呢!
  争风吃醋!撞他的车!南先生怒道: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撞死他呢!?
  南斯骞张了张嘴。
  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只见南先生气的一把抄起桌上的保温杯就朝着他猛摔了过去!
  那保温杯的盖子没有扣紧,半道上就泼了出来,南斯骞硬挨了半杯热水,霎时半边衣裳都湿了。
  南夫人连忙过来,捧着他泛红的手眼泪掉簌簌往下掉,你傻啊你,站着让他打,都不知道躲一下!
  保姆从厨房端来冰水,南夫人把他的手按进水盆里,眼眶都是红的,南斯骞,妈不想骂你,也不想听你解释到底怎么回事,就想问问你,你跟自己的爹倔什么?
  南斯骞活动了一下手,低声说:没事,妈。
  你跟别人都能温柔体贴、谈笑风生,你姨妈姑父哪个不夸你懂事,南夫人哭着说:难道就哄不好一个老头子吗?
  南斯骞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南先生看着他泡在凉水盆里的手,哽着气不吭声。
  南斯骞平复了一下呼吸,静静的说:是他先挑衅,堵着路不让我走。
  南先生盯着他倔强冷硬的侧脸半晌,神色接连变幻个不停。
  南斯骞做好了继续挨骂的准备,不料南先生却重重叹了口气,语气竟然奇迹般的缓和了下来,你要不就好好谈个对象,要不就干脆固定个床伴儿,别成天的在外头瞎搞!今天这个酒吧、明天那个夜总会,竟然还能做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情来,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南斯骞根本想不到他会狙击到这上头来,顿时也不想辩驳了,老老实实的闭嘴听训。
  若是有业务上必须的人情往来,那也就算了。可你南先生恨铁不成钢的说:你隔三岔五出去胡乱约人,那个干净吗?你了解对方吗?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情,对你的名声非常不好,再说得病了怎么着?
  南斯骞一直低头听训,忍不住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有什么身价可言
  你没有身价?南先生声调立刻扬高上去,甚至因为觉得过于意外而表现出浓浓的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的惊讶来:我南广生的儿子竟然说自己没有身价?下次股东大会你去开,表现的好,以后就去公司上班吧!
  南斯骞:
  万万想不到,进入公司的契机竟然是一场车祸。
  南先生拍了拍桌子,趁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好好了解公司最近的项目,别到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盯着南斯骞沉声告诫:以后你给我正经点,我要是再听谁说你随便把乱七八糟的人往家里带,就打断你的腿!
  南斯骞的腿反射性的抽痛一下,
  南先生喝问:听到了没有?!
  南斯骞:听到了。
  苏淳下了课,换好衣服后坐在椅子上等李想一起去吃午饭。
  他打开微博,把昨晚南斯骞发给他的那张比心的照片传了上去。
  苏纯纯:送给姐姐们的心[心]
  中午这个时间正是流量最好的时候,评论涨的飞快。
  纯纯的小仙女:第一!!翻我!!!
  柠柠柠柠檬:身材好的人连影子都这么好看[哭泣]
  鱼丸粗面:谁拍的!神秘男友!?
  从这位鱼丸小姐开始,评论顿时歪了楼,变成给苏淳配cp。
  苏淳简单翻了翻,照常挑了热评回复。
  苏纯纯回复鱼丸粗面:神秘朋友拍的。
  教室里李想跟袁青说了几句话,转头问苏淳:纯纯介意我带个朋友一起去吃烤鱼吗?
  介意,苏淳点了手机,助攻道:带朋友不行,带女朋友可以。
  李想转头笑嘻嘻的对袁青说:他说女朋友才能去,你怎么着?
  袁青前段时间崴了脚,现在还不敢做剧烈动作,每天只能简单的做做拉伸运动。闻言一边抻胳膊一边说:那我不去了。
  别介啊,李想急了:开玩笑的。
  苏淳头也不抬的在一旁道:去吧,我替你去传奇跳舞,这人情还没还呢。他手上飞快的点着手机,说:你不去吃饭,我今晚就不去传奇了,你找别人帮忙。
  袁青嘴角抽了抽:哪有这样威胁人的。
  苏淳:哪有这样还人情的。
  袁青撅了撅嘴,犹豫着说:那好吧。
  李想背过手,在身后对苏淳比了比大拇指。
  苏淳笑了笑,站起身把手机扔进口袋里:走吧想哥,带着你女朋友去吃饭。
  哎呀!袁青说:你这人讨厌死了!
  三人去学校门口的小店里吃烤鱼,苏淳说:先说明我感冒了,传染上你们俩不报销医药费啊。
  袁青撇嘴笑了笑,突然问李想:他是不是谈恋爱了,话变多了,还一直看手机。
  李想揶揄的笑了笑:大青问你呢纯纯,是不是谈恋爱了?
  苏淳抬起头:这么明显?
  袁青重重点头,很明显,你之前都不怎么说话,特别高冷,今天笑了好几回了。
  苏淳一愣,看了一眼李想:有吗?
  李想点头。
  噢,苏淳重新垂下眼,没有。
  袁青哽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苏淳你烦死了!
  她不说苏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因为在手机上跟南斯骞聊的都是很正经的事情。
  crisp.:怎么受的伤?
  见异思迁:你猜猜。
  苏淳点开他发过来的照片又看了一遍,照片中南斯骞的左手裹着厚厚的纱布。
  苏淳放下筷子给他把电话打了过去。
  南斯骞接的很快,似乎正准备睡午觉,声音有点慵懒,喂?
  苏淳直问:怎么受的伤?
  南斯骞一顿,正儿八经的说:这事儿太私密了,不好说。
  苏淳继续问:有多私密?
  南斯骞声音染笑:下午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吃完饭顺带陪我去买点东西,我给你好好讲讲。
  现在也可以讲,苏淳说:今晚我得去传奇。
  现在不讲,南斯骞:到点儿送你去传奇。
  苏淳犹豫了一下,你手能开车吗?
  南斯骞:没事,又不是骨折了。
  苏淳没有立刻回答,手机的另一端只能泄露出清浅的呼吸声,搔的人耳道发麻。
  行吗苏淳?南斯骞问,然后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示弱感说:我的手好疼啊,一个人都不方便拿东西。
  他稍作停顿,又问了一遍:行吗?
  苏淳被他说的心里又酸又痒,哎了一声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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