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96节

  霍以暄撇嘴。
  读书人都知道,号舍有时候可以决定一个考生的成绩。
  万一分到的是底号,也就是每一排号舍的末端、靠近茅厕的位子,那下笔就艰难了。
  兄弟两人,东拉西扯,说的都是家常趣话。
  一刻钟后,霍以骁起身告辞。
  “考完之后,乌嬷嬷还能少了你的好吃的?”霍以骁笑着道。
  霍以暄大笑。
  从霍家到他自己的宅子,不过几步路。
  霍以骁迎着夜风走,不知道谁家院子里,飘出来些花香。
  是寒梅。
  等暄仔杏榜提名,这个冬天也就过去了吧。
  只可惜,他有事要办,不能送暄仔进考场了。
  出考场那天,也赶不上。
  得与温辞说一声,到时候备好点心,去贡院外等着,把暄仔和温辞那个师兄一块,都叫去燕子胡同吃酒。
  诚家庄的锅子、德扬楼的烧鸡,喜欢什么都就买上。
  吃醉了就歇一夜。
  胡嬷嬷、乌嬷嬷她们心细,断不会让暄仔出差池。
  第476章 差不多就行了
  翌日是大朝会。
  天还没有大亮,官员们就到了宫门外的广场上,等着上朝了。
  霍以骁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朱茂下了轿子,一面整理袖口,一面走到霍以骁跟前:“姑母昨儿在御书房,不知道会怎么和父皇说。”
  他声音压得极低,清晨寒冷,张口全是白气。
  以至于,朱茂的口齿都没有那么清晰。
  霍以骁与朱茂行礼,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开。
  他看得出来,朱茂心虚。
  这也难怪。
  若让永寿长公主知道,一切事情的起因是朱茂弄出来的,结果事情没办好,被提前看出了端倪,最后被借题发挥、一步步到了沈家不得不被摁着头认错的地步……
  长公主怕是想立刻弄死朱茂。
  朱茂盼着长公主回京解围,又怕被抓住辫子,他无从打探昨日御书房里的具体状况,只好装模作样来问霍以骁。
  霍以骁其实也不清楚那些细节,但皇上会如何应对,他大致有数。
  当然,他不会告诉朱茂。
  “事情就是皖阳做的,偏皖阳有不肯承认,长公主殿下能怎么办?”霍以骁啧了声,道,“要么代女儿赔罪,要么……”
  说到这儿,霍以骁顿了顿。
  朱茂被他的话牵着走,下意识地接下去:“要么如何?”
  霍以骁唇角一弯,嘲弄一闪而逝,道:“要么,长公主从头到尾理一理这些事端,看看能把罪名盖到谁的脑袋上去。大殿下以为呢?”
  朱茂讪讪笑了笑。
  他能怎么以为?
  他以为这不怎么样,他也以为这极有可能。
  朱茂眼里,长公主就不是个轻易吃亏的性子,此次事情对沈家影响颇大。
  若不然,长公主根本不会急切地从皇陵赶回来。
  沈家为了减少损失,能在御书房里保住更多的利益,最好的办法不是和父皇硬碰硬、或者哭惨,而是,找人把皖阳的罪给背过去。
  作为真正的“黑手”,朱茂心慌极了。
  宫门打开了。
  官员们入宫,往大殿去。
  行到半途,遥遥的,朱茂看到了从庆云宫方向过来的朱钰。
  朱钰知内情,他与沈家的关系也更紧,若是他告密……
  朱茂咬紧了牙关。
  不止沈家和长公主那儿,他不好交代,父皇跟前,他一样要倒霉。
  等皇上坐在龙椅上,听底下三呼万岁时,他注意到,今天走神的儿子又多了一个。
  朱茂显然心不在焉。
  皇上没有点破,听臣子们禀着各种政务。
  粗粗听完一圈,皇上点了赵太保的名,问道:“后日开考,各处都不能马虎。”
  赵太保赶忙上前,把礼部、顺天府的各种安排细细禀了一遍,又讲了贡院那儿的布置。
  皇上颔首,道:“春试是替朝廷选拔栋梁之才,眼下,没有什么事儿能比春试更重要,一切以春闱为重。”
  众人嘴上应下,心里嘀咕。
  皇上这意思,是不许他们再追着先前皖阳郡主的事情不放了吧?也不许御史们再提沈家权重?还是,春闱如此要紧,郡主先前胡乱行事,等考完之后还得继续算账?
  大伙儿都琢磨着,小心翼翼给身边的人打眼色。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灵人给大家伙解读解读。
  几个眼神官司的工夫,没有出现机灵人,却有一个胆大的。
  “您的意思是,春试险些被皖阳弄出大岔子来,她影响了考生,使得人心惶惶,得重罚?”
  说话人嗓音清亮,一字一字,咬字清楚。
  声音在宽敞的金銮殿里响起,自有回音,站在殿外、甚至台阶下的官员听着,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是谁在说话,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耿直得可怕!
  接着,他们反应过来,那是霍以骁的声音,脑海里的念头就立刻变了。
  原来是四公子,难怪了,那也不是胆大,而是有恃无恐。
  话说回来,四公子替他们探一探皇上的意思,不也挺好的嘛。
  殿内,霍以骁抬着头,就这么看着皇上。
  斜斜的,少师沈烨看了霍以骁一眼。
  沈烨是沈临的弟弟沈沣的幼子,官拜三孤少师,只论官场,他在沈家之中官位最高的。
  但不是话语权最重的。
  沈家之中,真正掌权的是沈临与沈沣,两人现今无官职在身,却还是领着沈家前行。
  沈烨担着少师的名头,依着父亲、伯父的指示,不揽事,相对松散。
  毕竟身居高职,若是太尖锐,难免出问题,被人逮着机会寻事,反正沈家在朝堂势力中扎根又深又广,也不需要沈烨冲在最前头出风头。
  沈烨只看了霍以骁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在霍以骁的脸上看到了质疑和不满。
  这就足够了。
  昨儿夜里,家中就交代过了,眼下稳住皇上就行了,若是四公子和皇上为此起了矛盾,那真是收获颇丰。
  眼看着,霍以骁要在金銮殿里顶撞皇上了,甚好、甚好。
  龙椅之上,皇上微微蹙了蹙眉,他一瞬不瞬看着霍以骁,没有说话,目光沉沉。
  朱桓就在霍以骁边上,瞧见父皇神色,悄悄踢了踢霍以骁的鞋边。
  父皇不想再深究了,起码,也别在金銮殿上追问。
  这时候得退下来。
  哪怕心里还憋着气,事后去御书房,没有文武百官看着,只父子两人,到底好说些。
  毕竟,父皇要体面。
  可霍以骁就跟没有察觉一样,梗着脖子,和皇上瞪眼。
  朱桓没有办法,只能偏过身子,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别这样,别让父皇为难。”
  霍以骁深吸了一口气,垂下了眼,退了一步。
  朱桓舒了一口气。
  沈烨却有点儿遗憾,怎么就退了呢……
  这么一番“对峙”,也让其他人明白了皇上的想法。
  大抵是不追究了。
  吴公公喊了退朝。
  皇上下来,走到皇子们这边,睨了霍以骁一眼:“库房里东西都拿了,嫌不够?”
  霍以骁道:“您要觉得我拿多了,我再给您拉回宫来?”
  “差不多就行了。”皇上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官员们恭送皇上离开,再看站在那儿的四公子。
  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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