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徵未兆_214

  苏云落刚好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此刻慢慢走过来,接话道:“可不就是个必须藏起来的宝贝吗?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青炎宗少主见到苏云落,当即把注定得不到的叶璃抛在了脑后:“云落很高兴吗?”
  苏云落的愉悦不经掩盖:“今日宗内有喜事,我自然高兴。”
  你眼巴巴地盯了一个人近十年,小心谨慎地处处观察,他却滴水不漏,连一丁点可趁之机都不给你。可就是这样滴水不漏的人,如今却要自寻死路。
  今日之后,何止是失去一个心上人那么简单,他在合欢宗的地位,在外界的佳名,也都要一起失去了。
  众人说话间,一阵钟声层层叠叠地从高处荡开,连响七下,从合欢宗最高的那处山峰上,有一大群珍贵的灵鸟衔着灵力幻化的花枝,排队从天空掠过,伴随钟声翩翩起舞。那花枝繁茂,随着鸟儿的飞舞,从枝头抖落作花雨,又在空中散成光点,飘落在高台四周。那里面蕴含的强大灵力在广场间散开,高台两侧的琼兰缓缓开放,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精神一震。
  叶澄已经被带着完成了沐浴焚香,祭告历年掌门等仪式,现在就站在高台下,旁边陪着自己的准道侣。
  过一会儿,他们要携手徒步登上望天台,点燃上面禀告天地的长香,然后在天道和所有人的见证下,结为道侣。
  季芳泽看着那一路过去的琳琅满目,密语传音问叶澄:“这也都是合籍的规矩吗?”
  叶澄无奈。当然不是。合籍最重要的,其实就是通禀天地,立下誓约那一步,只要这一步做到位了,他俩就算在大街边上合籍,也拥有一样的效力。
  叶澄小声给季芳泽解释:“宗主看我对你痴心一片嘛,所以故意办隆重点,多请些人,将来你要是把我甩了,全修真界都会知道你对我始乱终弃,让你没法混。”
  当然,里面还有些别的缘故。只不过合欢宗看重排场,肯定是重要原因之一。
  时辰到了,叶澄主动对季芳泽伸出手,歪头看他:“走吧?叶夫人。”
  季芳泽看着阳光下,身边的恋人。
  这张脸不是他一开始就喜欢的那张,但他仍然能在这幅皮囊下,看到他熟悉的,所爱的那个人。在这个人身上,他已经得到了太多,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爱。
  点星门地牢里奋不顾身的相救,这五年倾其所有的陪伴和信任。到不得不做选择的那一刻,叶澄想到的是保全季芳泽。
  他平日里常和叶澄说自己的贪心,要叶澄许诺千年万年,要叶澄发誓生死相随,但在他心里,其实已经足够了。
  季芳泽伸出手:“你说谁是叶夫人?”
  这样重要的场合,两人还有心思传音拌嘴。
  “是你当初主动说要和我姓叶的啊,现在反悔也晚了。”
  那台子很高,平常乘风御剑,很轻松就能到达那个高度,但如果徒步的话,就需要走上一阵。
  两人刚刚踏上台阶,有合欢宗的弟子悄悄来报:“宗主,弥陀宗的客人到了。”
  合欢宗大多数人都皱起了眉,唯有宗主神色平静:“来者是客,快请进来吧。”
  弥陀宗的人出现在殿间,宾客中引起了一阵短暂的骚动。弥陀宗是规矩严格的苦行宗,和其他宗门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这种合籍之类的凡尘俗礼,从来是不参与的。怎么会来这里?而且来的还是那位年轻的佛子转世?
  合欢宗的弟子走在前方领路,想要将这迟来的客人带到空白的席位上去,但弥陀宗众人走到台前,便停下了脚步。
  层层环绕的武僧之中,少年的小和尚叹了一口气:“林宗主,贫僧也实在不愿意来做这个恶客,只是今日事关重大,才不得不上门打扰。”
  合欢宗宗主坐在正中,干脆没有起身,面色显然不怎么好看:“不管诸位大师有什么要紧事,难道就不能等到礼成之后吗?”
  旁边一个面色通红的高大和尚冷声道:“正是为了宗主好,才要赶在礼成之前说这件事。”
  小和尚微微颔首,默认了这人的话。周围众人便露出惊疑的神色来。弥陀宗的和尚虽然平常有点讨人嫌,但一门的信誉摆在那里,绝不会信口雌黄。
  台上二人才刚刚走到一半,周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叶澄却只是牵着季芳泽的手,神色平静地继续往上走。
  但是季芳泽却止住了步子,转向弥陀宗众人的方向:“既然诸位大师有要紧事,那先听一听也不要紧。”
  叶澄的动作就顿住了。
  他们原本说好的,宗主会替他们拦着弥陀宗的人,他们在台上祭拜天地后,便选择血誓。两人割伤手臂,将血液融入一壶清水,然后共饮此杯,以示从此同生共死。
  这合籍的法子自古有之,绝不会提前惹起苏云落的怀疑。如果季芳泽的血有用,苏云落就会显出嗜血的模样,甚至直接变回天魔。到时候,众人哪里还顾得上季芳泽。纵然弥陀宗的人再提及季芳泽身份这桩事,也一定是数日之后了。
  但现在,季芳泽却没按照他们说好的那么做。
  季芳泽甚至不敢看叶澄的表情,松开牵着叶澄的手,转身就往台下去。叶澄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手臂,但季芳泽却扬了一下袖摆,红色的袖子从叶澄手心滑过,转眼人已经出现在弥陀宗众人之前。
  季芳泽虽然在这里住了三年,但在合欢宗众人的眼里却没太多印象。没见过的人胡乱猜测,见过的人也只是觉得,他不爱说话,不爱出门,只有在叶澄身边时,才像是活了过来,成了会笑会翻白眼,爱吃醋,脾气大的主。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阴郁和恨极的眼神,趁着一身红衣,竟像有阴风扫过一般:“我自认从未得罪诸位,诸位却这么千里迢迢地过来坏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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