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两家长的面谈

  凌晨十二点，纪予璇躺在床上，完全睡不着。
  她好想去学校喔！她想要找出妈妈的遗物…..
  她想了想，决定下床去楼下，可是伸出手触碰到门把的时候，她却突然想起汤成轩那冷冷的眼神，让她的手僵住在上空中。
  不行…..不可以的…..
  如果再这么任性的话，或许连哥哥都不要她了，不愿再理她了…..
  这个念头，让她不敢再触碰门把。
  这是认识他四年以来，他第一次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她过。
  以往他看她的眼神完全是温柔，而现在却是冰冷的。
  让她内心感到恐惧，恐惧佔据她整个心里。
  之后，她一直站在门前，没有再继续动作。
  凌晨十二点，汤成轩看着自己的父亲。
  为何父亲在这时候在这里？
  他还以为父亲早就睡了。
  「成轩，你刚去了哪里？」汤翰辰再问一次，可见很有耐心。
  「我只是去找东西而已。」汤成轩实话实说，他无法隐瞒父亲，毕竟父亲比他母亲还要敏锐多了。
  「找东西？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你不顾凌晨十二点才回来的？」他也没有生气，只是他要先好好问清楚。
  汤成轩拿出一支笔，开始解释，「因为这东西是璇璇的遗物，那个时候我看见了…..她被班上欺负的时候，那一支笔就是那个时候被丢出窗外的，虽然在下午的时候我们也仔细找了，可是依然找不到，但我没想到外公竟然会突然来家里，我只好停止寻找。」叹气。
  「是吗？这对予璇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嗯。」他点头。
  「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拿好分寸吧！不然你妈又有话说了。」
  「我知道了。」他知道他老爸不会先开骂再问清楚，与他老妈与眾不同啊！
  「好了！你该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吧！」
  「嗯。」
  呼！他松了一口气，幸好发现的是他老爸不是老妈，不然铁定把他两个妹妹吵醒了吧！
  他走进房间，把笔放在桌上，才终于有办法安心睡了。
  明天终于可以有那个脸去见璇璇了吧！
  在这沉静的夜晚，一个有夜无眠、一个安然入睡。
  早上，汤成轩去学校的时候，本来想去教室找纪予璇，却被陈智杰逮住了。
  「喂！阿汤！我有事情要问你。」
  「干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说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得赶快把东西还给璇璇啊！
  「就是重要的事情才要去找你！你想要去找你的青梅竹马妹妹之前，我得先跟你问清楚，才能处理。」
  「干嘛？有事快说。」好吧！智杰通常要找他问话虽然十之八九都是大不了的，可是他竟然知道他要去找璇璇，这就表示这是重要的事情吧！
  陈智杰把他拉到没人会走的地方。
  「阿汤，我就开门见山说了，你昨天去了哪里？」
  「你指哪时候？」
  「下午。」
  「我去三年级教室了。」
  果然！那校长找他说的是真的！
  毕竟他也是这间学校董事长的儿子，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也一定都会知道学校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啊！
  「那么，你动手打人也是真的？」
  「是啊！」他很平静的回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陈智杰也不意外，知道阿汤本来就不会遮遮掩掩，而是大方承认，那是他的作风！
  「理由呢？」
  「为了璇璇，我必须这么做不可！我如果不这样做，璇璇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而已！」要他放手不管，根本做不到！
  有些事情不以暴制暴，对方可不会记取教训。
  陈智杰大概也了解大致情况，只不过…..
  阿汤那愤怒的殴打，让那个男生只能躺在床上也要两、三个月了吧！
  「你得有心理准备了，阿汤，家长面谈你可要去一下。」他是不反对阿汤这样打人，或许是太衝动了点，可是真的是因为那男生太欠扁了，阿汤不气死才怪吧！
  「没问题。」轻轻松松，这时候由他老爸出马吧！
  而且……他手上握着一支录音笔，在去之前，他有猜到璇璇被人欺负，所以就先准备好了。
  他不认为那个废物可以斗得过他呢！
  在走到她教室前，他已经先在窗户偷看一下了。
  咦？她没来学校？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关係吗…..
  于是，他只好回教室了。
  「喂！阿汤，你是怎了？」
  「没什么。」虽然面无表情，内心却好难煎熬。
  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放学，他拼命的往前衝回家里，就为了要去找纪予璇。
  他到纪予璇门口前，按下门铃。
  「你好，请问要找谁？」
  「我找璇璇。」
  「现在马上为你开门。」
  说完，大门开啟。
  汤成轩走了进去，只见管家站在那里。
  「汤少爷，这边请。」
  汤成轩也见多不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踏入璇璇家了。
  「璇璇她人怎么了？」
  「小姐似乎一整夜都没睡。」
  「什么？」一整夜？！
  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原本似乎想要出门的样子，但不知什么原因而止住了，靠在门口边睡着了，为了怕她在教室昏倒，所以我就帮她请假了。」
  「是吗……」
  看来管家还不知道昨天在教室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
  由管家带路到她的房间，他也不意外，一定有经过本人的同意他才有办法上来的。
  纪家其实也算是严厉的家庭啊！
  他看见纪予璇坐在床上看着书，听到声音才抬头，有点吃惊，「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管家这时候退下了，只剩他们两个。
  纪予璇突然想起他那冰冷的眼神，有点不愿看他，只有低下头。
  「身体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
  「没、没事。」
  「你怎么了？」
  「没、没有！」她狂摇头。
  「这样啊…..」他那一天吓到她了吗？现在想想也是…..
  「抱歉，你手还会痛吗？昨天我不是故意的…..」汤成轩有点惭愧，他怎么可以去伤害她呢？现在想想他也挺混帐的嘛！他苦笑。
  她摇摇头，「不会，昨天的确是我不对，对不起…..」
  如果说她早知道哥哥会对她露出那种眼神的话，那她应该也不会这么任性了吧！
  可是妈妈的遗物她已经没办法找到了……
  想到这个，她眼神变得很黯淡，放在棉被上的双手也颤抖个不停。
  汤成轩看了，从口袋拿出一支笔，好好放在纪予璇的手上。
  纪予璇吃惊一下，这支笔是…..
  她抬头望着汤成轩，不会吧？
  他替她找到了？
  「好好收着吧！」
  「咦？为什么会在你手上？我记得东西不是…..」
  「我找到的。」没说找到快凌晨十二点。
  「为什么…..」
  「我答应过你的，我绝对会遵守的，绝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一股微笑，温暖了纪予璇的心。
  但是她突然想起他那打人的那一瞬间…..以及…..
  那血斑斑的血跡。
  好可怕。
  这三个字佔据她的脑子中。
  「谢、谢谢你，我好开心。」她露出一股笑容，但汤成轩却感到不对劲。
  不对！这不是她真心的笑，不知为何他看得出来。
  果真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受影响了吗？
  他收起他受伤的情绪，「不客气，这是应该的，你的脚伤还好吧！」
  「嗯。」她点头。
  「那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咦？这么快？
  「嗯…..好…..」她其实也不是不想留他，其实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哥哥一定会答应她留下，可是现在……
  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因为没见过他那么可怕的一面。
  仔细想想，她也不了解他不是吗？
  汤成轩伸出手，转开门把，连看纪予璇一眼都没有，打开门离去。
  房间里的关门声，像是震痛她的心一样，让她觉得有点难受。
  这是什么感觉？
  她无法明白啊！
  走出纪家的汤成轩，转头看望着她的房间，之后又转回去。
  他叹息，「果然被我搞砸了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一直都把你看成…..」
  很重要的一个人啊！
  隔天一早，老爸特地请假陪他去学校，就为了这件事…..
  家长面谈。
  得知他闯祸动手打了三年级的学生又是大企业的儿子的时候，他老妈整个爆气，只差没动手打他，而打他的人由他老爸接手了。
  很显然的，他的小腿被打得有点微红，不算太严重。
  但因为时间紧蹦，所以他什么都还没解释。
  他倒要看看那个废物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教的呢！
  两家长还没说什么，校长就先开口了。
  「好了！请你们好好解释当时的情况，到那个时候我在看要怎么给这两位孩子处分…..」校长说得话在别人听来多么没说服力，因为在这个学校最大的人不是他！
  是「清银」集团下任接班人，陈智杰才对！
  何况汤成轩这孩子又跟智杰交情的很深，其实他只要拜託那个孩子就好了，他不懂为何他要来面会呢？况且又同意带着自己的父亲来。
  「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个孩子打我儿子是事实！让我儿子受到这么严重的伤！你以为只要说个两、三句就没事了吗？！」对方母亲气到似乎有点上头，标准的「怪兽家长」！
  这时，汤翰辰开口了，「我的儿子打你儿子的确是不对，可是你何不问问你儿子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才会让我儿子逼得动手打人吗？」语气感觉凉凉，可是气势可以说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感觉。
  等等！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况且我已经教训过我儿子了，你儿子虽然受伤也可怜，只不过在那之前，我想他应该也有对过其他同学吧！」汤翰辰就算不问也知道，儿子一定是为了予璇才会失去理智动手打人，而这位母亲似乎不理解这一点。
  「什么？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欺负同学呢！我的儿子一直都很乖的，请别把我儿子跟你儿子混为一谈！」对方母亲不屑的说，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大企业家，也不用太巴结！
  「有的时候，孩子总是会做出让我们父母感到意外的时候，难道你想说你儿子从来没做错事过吗？还是说你二十四小时都在监视你儿子呢？」他丢疑问句给对方。
  「这个…..」
  「你别以为我儿子做错也就代表你儿子没有做错，还是说你认为我儿子会无缘无辜动手打人？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我相信我儿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这一句话，让对方母亲哑然。
  对方的儿子虽然脸上绑着绷带又带着有点红肿的脸颊，但还是可以勉强说话，「妈！我根本没做错事！是对方的错！我说完全是事实，他们应该跟我道歉才对！」他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汤成轩有点动气，冷笑，「你没做错？开什么玩笑！都是因为你！害得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造成她一辈子的阴影？你竟然给我说你没有错？」气得差点想衝过去宰了对方！
  汤翰辰皱眉，「成轩，你别激动。」
  汤成轩只有别过脸。
  「总之，我希望你儿子跟我的儿子道歉！否则我不会善罢干休的！」对方家长摆明就是要一句道歉。
  真是难搞啊！汤翰辰内心叹息，偏偏他又不能不处理。
  而且，他儿子是为了予璇，一定有正当的理由。
  汤翰辰还没开口，汤成轩直接按下录音笔，昨天他所听到的一切他完全都录下来了！
  让对方家长感到错愕，连那男生也是。
  「要我道歉？开什么玩笑？！做错是你儿子！我只不过是让他付出他欺负女孩子的代价罢了！你要我道歉？有没有搞错？我只是让你儿子知道，他所欺负的女孩子，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人，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做错，她没有母亲够可怜了，我更不能明白为何还要这样欺负她？欺负并把她母亲所留给她的遗物丢出窗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汤成轩眼神冰冰冷冷的，像是要把对方给冻伤一样。
  对方家长这时候闭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汤翰辰认为儿子似乎有点太衝动点，拍了他的肩，要他冷静一点。
  汤成轩只有面无表情，但还是照父亲的所说的做了。
  「我想你们也明白了吧！是你儿子做错，我儿子只不过是看不过去而已，毕竟他和被你儿子欺负的女孩子很要好，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我想你应该也没话说了吧！」
  「这个…..」
  汤翰辰转向校长，「校长，请你和学校讨论后再做出评论要怎么好好处置这两个孩子吧！毕竟我儿子也有错的一方，只是错在个性太衝动，这一点我会好好教他的。」
  「好、好！」校长狂点头，觉得这位父亲其实算有理的嘛！
  只是说…..这个气势让人感到畏惧啊！
  「成轩，走吧！我今天跟老师说好，我们谈好就先回家。」
  汤成轩点头，牵着父亲的手打算离去。
  汤翰辰在带儿子走之前，沉重的话语更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对了！这位太太，我得好心提醒一下，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儿子也有错，这点我就不计较了，反倒是你，你们的孩子也自己管好一下，虽说你们在台湾是第十的大企业，但终究不是台湾第一，不要哪一天你们的儿子得罪了更大的企业，否则到时候可能会欲哭无泪了吧！尤其是这个学校的「清银」集团呢…..手段铁定比你们更加残酷吧！」
  说完，汤翰辰牵着儿子，走了出去。
  对方家长被吓得发抖着。
  天啊！明明看起来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怎么气势看起来更恐怖？
  不管了！她还是带着儿子回去吧！
  回到家，父子私底下谈判中。
  「成轩，这次的事情就算了，这件事我会好好跟你妈大约说一下，毕竟也跟对方家长谈过了，至于那个女孩子…..予璇的情况怎么样？」
  「似乎没什么大碍。」但心灵却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害了！
  「是吗？那就好，成轩，你个性得收敛一点，虽然说你这次动手打人是不对，但如果你是为了保护予璇，这个我没话讲，但不是什么事都能用暴力解决的，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一点。」汤翰辰必须要好好教儿子，这是他的责任。
  「我知道了，爸！抱歉。」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再做同样的选择吧！
  「不要想太多，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思考。」汤翰辰拍了儿子的肩，走下楼去了。
  思考吗……其实他也明白，可是为什么他会没办法冷静呢？只因为璇璇被欺负吗？
  可是以往以来，他都可以冷静的与对方谈判，唯独这一次，他就失控了，还吓坏了璇璇。
  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在校长室，陈智杰正在谈判中。
  「喔～所以是因为这样，阿汤才动手打人吗？」陈智杰拿着果汁，望着校长问道。
  「是的。」校长尊敬的说着。
  「这样啊！我想也是…..」阿汤会动怒大多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吧！虽然他没见过那个女孩子，可是他相信阿汤铁定没有察觉到。
  「智杰，你打算怎么处理？」以往学校的大小事，都会亲自问过这个董事长的儿子。
  谁叫陈智杰是「清银」集团的接班人呢？创造这个学校的大人物！
  不过人人都知晓「清银」集团的儿子并不只有一个，有一弟三妹的他，完全都是由他掌管的！
  「怎么处理阿…..」陈智杰想了想，即使阿汤揍过人了，不过也不是打人就能消气的吧！
  他沉思一下，并下了最好的决定，「把那个男生退学吧！这事情闹大可不好收拾，我更不希望去影响到那个受伤的女孩子。」
  「是。」哇！逐出台湾排行第十的大企业家的儿子，这在学校可是大新闻啊！
  「还有…..请老师去多多关心那个女孩子吧！并且告诫一下，我相信有阿汤这么一闹，那些人也不敢欺负那个女孩了吧！」
  「是！」
  陈智杰这时候才露出笑容，对付这种垃圾他已经算仁慈了呢！
  如果由阿汤动手可能不只这程度了吧！
  只不过…..那个女孩子有办法忘记那眼前所发生的景象吗？
  阿汤，你可要多保重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