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分宠】

  暖春阁的一帮人听到六王爷允佳蒞临皆是充满了疑惑和惊讶。方沐柔却老神在在抚着她的小圆肚满意着刚刚的午膳,飞影见她那大咧咧没形象的样子差点歪了一边,就见兰姨问着:「主子…要见吗?毕竟王爷并不在府里。」语气有些迟疑。方沐柔倒不在意这个,谁说结了婚就不能保有交友权力的呀,何况她跟六爷可清白的呢。
  「无碍,那就去前院的正厅见吧。」为了避嫌,方沐柔想了想这是最好的方式。
  方沐柔稍加更衣后就到前院正厅接见六爷。
  在酒楼与六爷相识后,两人很是投缘,很多想法也很类似,对方沐柔来说这是在这个世界里不可多得的好哥儿们好闺蜜呀。
  允佳微笑地打着招呼:「四嫂,突然前来,愿没有打扰到你。」他有礼貌的说着。
  方沐柔极为不适应这样的称谓,六爷与允祈同岁,怎么样都年长原主六岁,这样嫂嫂的叫,除了觉得有些生分,还有些彆扭。
  「叫我柔儿就好,咱们可是好朋友的。不用计较这些。」她爽朗的笑着。
  允佳犹豫了一下却也是被那句好朋友说服连忙应了应:「好的,柔儿。我记得你昨天在云佳居特爱这芝麻球,特别给你带来当作点心。」说完身旁的公公恭敬的递给了春喜。
  方沐柔想到那软绵的内馅,刚吃饱的她又口水流满地了,开心的道谢着:「六爷你真是贴心,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她发自内心的说着。
  允佳倒有些不好意思,昨日在云佳居见到方沐柔时原只想着是四哥的福晋理应打声招呼,却没想到以前对这福晋的印象是那大家闺秀、循规蹈矩的样子,没想到他看到的是一个极为亲民、不做作又爽朗的女子,光是命令着下人与她同桌吃饭,就让他很是惊奇。殊不知两人相识后聊了天,他发觉这个福晋总是怪异想法特别多,难怪四哥这半年下来变得爱家粘妻的,还好奇着怎么常常一下朝就往府邸跑,原来是有这么特别的娇妻,换作是他也是如此啊。
  祈王在大营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虽说三不五时飞影会告诉方沐柔允祈的消息,可毕竟也只是偶尔,挺着六个月的孕肚还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孩子的父亲,方沐柔心中也是很寂寞又想念又暴躁的。
  「主子…您说这皇后娘娘娘召见是为了什么啊?」春喜担忧地问着。
  一早就接到两件消息,一则是说允祈今日就会回来,二则是皇后娘娘有礼仪教导要召见各府的福晋们。
  方沐柔虽然觉得麻烦,但想到允祈就快要回来了,也就不想这么多了。
  「反正快去快回,快替我梳妆打扮,等等我要为允祈接风呢!」六个月的孕肚有些沉甸甸,方沐柔赶紧的要春夏秋冬一起进来替她打理着。
  皇后宫中就见大福晋至六福晋已正襟危坐,方沐柔见这气氛总觉得怪异,连忙的向在主位的皇后娘娘拜见:「儿臣向皇额娘请安,稍有来迟还望皇额娘原谅。」说完低着头表示歉意。
  只见皇后则是笑了笑摆摆手:「无妨,你月份大了自然是不便,但这宫里规矩我也是无可奈何,这阿哥们的福晋皆是我的媳妇,按照礼数这媳妇得听婆婆说教,倒也是苦了你了。」皇后娘娘一席话,说的倒是方沐柔在抱怨了。
  方沐柔赶紧的再做行礼,说着:「儿臣不觉得辛苦,倒是皇额娘费心了。」说完就见皇后摆摆手示意她去坐着。
  皇后娘娘说了大半会儿的身为皇家媳妇应遵守的礼仪,需勤俭持家、体贴夫君等等的礼数,方沐柔听了实在想睡呀,可这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加上她怎么多少觉得皇后有点在针对她呢,即使疲惫她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聆听着,没办法呀…是她自己要当齐尔济沐柔的,她爱着祈王,自然得接受这里的一切。
  约两个时辰后就见皇后似乎也是累了,挥手示意今日就到这吧,就见眾福晋们有种终于结束的解脱,却见皇后喊着:「四福晋你留下,我有话同你说。」
  突然被皇后叫住的方沐柔直觉一定有怪,但还是隐藏这疑惑的心情,微笑地来到皇后跟前:「皇额娘留住我,可有话要悉心指导?」她恭敬的说着。
  见眾人皆以退下,坐在凤椅上的皇后起身走向她,微笑地问着:「今日四阿哥就要回来了?」方沐柔觉得为何突然提起允祈,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你这月份也六个月了吧?」皇后见着她的孕肚又问着。方沐柔一样点头。
  皇后这时脸部表情转而严肃的说着:「这眾阿哥中,虽说都有子嗣但却还没有嫡子,你倒有福气,为确保着皇家血脉得谨慎稳妥,还得请四福晋多加小心。」
  方沐柔觉得奇怪极了,这话是说的要她好好护着孩子,是这样吧?就见皇后接着道:「这祈王爱妻也是眾所皆知,那也是你的能力好,不过这月份大了就该好好养着,这贴身服侍以及侍寝的事情也理应交给其他人来做,除了帮你分忧解劳也是为了国家社稷,毕竟皇子们的妻妾能多诞育,让皇上多子多孙,对国家也是有助益的,你明白吗?」说完,皇后又是那浅浅的微笑。
  方沐柔怎能会不明白,这是自个在对她说教呀。祈王这半年多的专宠也是传的沸腾,就连明明是元氏的不对,在外竟也传的是她小心眼容不下妾室,仗着自己是主母又深获王爷宠爱而让元氏一族从此失了势,这种种的流言,方沐柔本是不在意的,但今日皇后特地跟她说了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唉,还能为什么,不就是要她把允祈的恩宠分点给其他人嘛!
  坐上马车后春喜夏香发现方沐柔的神情有异,也好奇着刚刚皇后娘娘怎么突然留下主子又退了眾人,到底是说了什么呀?
  春喜打破这寂静的沉默,小心翼翼问着:「主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夏香担心也接着问:「是呀?主子哪不舒服呢?还是刚刚皇后娘娘和主子说了什么呢?」见着自己的贴身侍女的关心,方沐柔只是摇摇头,然后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自顾的问着:「这一般怀着身孕的妻妾是不能服侍着自个的夫君的是吗?」
  夏香没有察觉到方沐柔的不对,理所当然地说着:「是呀。确保子嗣能够稳妥,也是得体恤王爷们的需求,哪像侧福晋那时,有着身孕还那样狐媚伸爪的巴着王爷。」
  细心的春喜见方沐柔这一问大概也猜到皇后为何留主子了,赶紧的拍着没眼力的夏香示意要她别再说了。但夏香实在厌恶极了柳氏,并未察觉方沐柔的异状,也觉得春喜为何要打断她,好像抓到机会的一股脑地抱怨着:「自古以来这礼数本就是这样,怀着身孕也不能侍寝,王爷是需要雨露均霑的,侧福晋还这样霸着实在太猖狂了。」
  方沐柔没有说话,眼眶有些朦胧。春喜赶紧的制止,夏香这时才意识自己说错了话。
  雨露均霑。是呀,这里是新丹皇朝,和她共存共荣的人是王爷,她应该要习惯这样的事情的。可这心里头…为何?为何如此的拧痛。
  明明是自己选择了留在这里的,可这里的文化思想、制度规矩,却是让她怎么样也无法接受,本就是抱着鸵鸟心态不去面对,毕竟在那未来,她知道的思想不就是妻子怀有身孕,做丈夫本就应该忍耐也要支持陪伴,怎能是要她体谅他的需求,再把他送进别人的床呢?
  回到府邸后知道下人们正为了接风宴忙进忙出的,柳氏倚着嫡福晋有着身孕不方便就主导着这场家宴,原本方沐柔对于柳氏喜欢逾矩越权的行为是不在意的,但今日在她心里就是不太爽快,许是皇后娘娘的一席话给她不少影响。她看着柳氏虽说心里不悦,但她知道柳氏有什么错呢?她也只不过在做她应做的事情罢了。「劳烦柳姐姐了。」说完,就自顾的往她的阁里待着,半日都不出来。
  傍晚祈王回来了,踏进这一个月多未踏进的府邸,那心思全系在他朝思暮想的小福晋身上,只见迎着头接他的却是柳氏和张氏,难道是她身子有异,一想这心就着急朝着暖春阁走,却见她缓缓走过来微笑着:「王爷回来了。」说完,只是浅浅的笑着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
  一个多月了,她的肚子显了许多,但那身材就好像只装了颗球,其他并无变化,脸上好像多施了点胭脂,看起来却是明艳动人,可他记得她不怎么喜欢浓妆艳抹的,许是今日是特地为他接风而至,正当觉得奇怪时…
  方沐柔面无表情的幽幽说着:「臣妾身子不方便,还是由姐姐们帮忙侍候爷沐浴更衣,臣妾就到厨房看看膳食状况,接着就开饭吧。」说完也不等允祈回应,就自顾的走去膳房查看。
  柳氏与张氏见福晋这般动作自然是心喜的,她们有多久没服侍王爷了呢?娇憨着拉着爷就往书房里的内房走去,顺便命了下人赶紧备桶水给王爷洗漱。
  她是怎么了?允祈只觉得愈来愈奇怪,扯开了两侧挽着他的玉手,怒视着:「给本王退下。」柳氏和张氏赶紧抽开了手退下,自家王爷一向是冷酷出名的,那种傲视无人的样子总让人退避三舍。
  允祈自己走进了浴桶泡着洗漱,他是习惯人家服侍的,但这私心里就只想要那美人儿用那双熟悉的小手抚着他的发、他的肩、他的背的,顺道再抱着她一同沐浴,那才叫美好。可是她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有些冷漠,又与从前那样一板一眼的。
  圆桌上允祈与方沐柔并肩而坐,柳氏则坐在祈王的另一边,接着是大格格和大阿哥,但大阿哥也不过数个月大,便由奶娘抱着站在一旁,张氏则坐方沐柔旁边,诺大的餐桌突然显得人口冷清,毕竟纳的家眷不多。
  「应该邀五弟和六弟过来的,这桌倒显得我祈王府单薄许多。」其实也是一个玩笑话,他笑着说。
  柳氏难得见了祈王,愈加嫵媚的笑着:「这五爷风流倜儻可是名不虚传的,整天可忙碌着,妾身即使想邀也不见得有这个脸面邀得上啊!」说的于情于理,而五爷风流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就说前些天才又纳了妾却已是府上的第十个妾了,柳氏这样说不外乎说她不过就一个侧室,怎能有脸邀请呢!
  张氏接着说:「至于六爷那种仙人我们也邀不着,倒是福晋有脸面,敢情这六爷还不时地来府上给福晋送东西呢!」说的都是事实,可却句句带刺。
  六爷的确那日之后,不时的就往府上给方沐柔送东西,只不过都是吃食罢了。方沐柔见这她们这样一言一语的也是心烦,不就是想挖洞给她跳嘛。
  就见方沐柔赶紧起身行礼着:「臣妾思虑不全,还望爷原谅?」突然这样的毕恭毕敬让祈王觉得奇怪,赶紧示意着她坐下。
  就见柳氏又挑事的揶揄:「嫡福晋怀着身孕也是疲惫,这家宴交给妾身和张氏操劳着,也是妾身没有思索周全,断不是福晋的过错。」她楚楚可怜的看向祈王。
  祈王握着握柳氏的手,「喔~这家宴是侧福晋操办的啊,倒是辛苦你了。」说完还向身旁的高公公示意着等等至库房拿支步瑶赏给柳氏。
  「本王以为柔柔会为本王操办呢?倒忘了你现在身子不便。」祈王真心以为方沐柔定会为她操办,但接连听了柳氏和张氏这样说,才好奇起来。听飞影来报她这几天明明没什么事的啊,怎么就把活交给别人了,难不成又躲懒了?
  张氏笑着说:「嫡福晋许是上午从宫里回来累了,宿了一下午也不见出来。」
  祈王听了也是觉得方沐柔定是躲懒,不免有些不快,毕竟他可是期待她那满脑子鬼灵精的小主意。
  这场膳食吃得有些辛酸且乏味,明明她那么期待他的归来。可当坐在这位置上,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方沐柔感到有些喘不过气,这气氛压抑,看着柳氏和张氏争着宠耍些心机,她一点也不想要那样…
  直到膳食结束,柳氏和张氏争着这晚祈王是在哪边宿上,她才知道她不可能习惯这样的日子的,凭什么?凭什么?
  她站了起身面无表情,声音却颤颤地说着:「臣妾这身子不便,不方便侍候王爷,还请爷到姐姐们那边,让姐姐分忧解劳。」方沐柔说出这些话,觉得心里实在难受,她不愿看向允祈,这整晚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只怕看那一眼,她的心会有所动摇。
  允祈看她这整晚的样子,又见她说出这番话很是不满。他可记得她也是小霸道的,怎么又回到那种不在意不关心的样子。难不成是六弟?他是知道六弟每天都会送东西来,可飞影也说了纯粹只是福晋小吃货,而两个人只是有话聊,互道知己而非关风月的关係。可是看她这般不上心,他着实有些恼怒…
  「我的好福晋可当真想贤良淑德?本王还以为你对本王的心思是独特是不容侵犯的呢?看来你也是挺肤浅的,不过是想招个贤妻美名罢了,我倒愚笨还相信你这些。」他语气酸溜溜的,直盯着方沐柔。
  可看方沐柔一点反应也无,那双深眸一整晚也没在他身上,他气得拉着柳氏和张氏就走,嘴里还不忘嘴硬喊道:「好,本王就成全了你这般好意。」
  语毕,见一行人的身影和声音愈发渺小时,方沐柔再也支撑不住地往椅子上瘫软了坐了下来。
  原来心,可以这样的疼。她苦苦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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