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晚辈失礼。”段明馨双手合礼对着莫叔点头示意，心中却暗暗有些惊讶，传闻莫叔从不离身珍宝阁的千金大小姐，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他，可随后段明馨忽地想起了近日江湖中的小道消息，当下便对这女人的身份有初步印象，难不成这位便是传的几乎人尽皆知的珍宝阁倒插门女婿？
那个号称一无是处，只有一张脸长得如仙似妖，靠着皮相身段，讨得夏大小姐欢心，被宠的如日中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大小姐的贴身管家也可以随意指使的新姑爷？
一想到此，段明馨心中那些仅有的希冀，又再次破灭成灰，眼中不免带了几分失落。
“段宫主多年不见，颇有几分赫真人当年的风采！”莫叔先是赞叹了一句，随后又看向了站在一侧的商迟，暗中对她翻了个白眼后对着段明馨又道“段宫主，这位便是我珍宝阁的姑爷，名渡”
“失敬。”段明馨本不想去与那声音与商迟相近的女子讲话，可莫叔提及珍宝阁的名号，她也只能忍着耐性向商迟好声道“渡姑爷。”
“唉，段宫主见外了。”商迟当即勾起嘴角，合拢了手中折扇笑道“段宫主声名远播，一把长剑扫荡四方宵小，我早就想见见段宫主的真容了，只是没想到段宫主仙容月貌竟比传闻中还要动人……”
“惭愧。”段明馨淡淡回答，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身边的气势却有着若隐若现的抗拒。商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时竟有些无措，没想到明馨对待别人的时候，态度竟是如此冷淡，简直冻得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既然二位无事，那明馨便先行一步了。”
话音刚落，不等商迟抬手阻拦，那道缥缈的白影便飞落在了茶馆的二楼上，也不知段明馨上去后说了什么，坐下的那几名随行弟子当即站起身来，跟随着那道修长身影向后离去，直到在看不见踪迹。
商迟遗憾的垂下眼帘，抬起的那只胳膊显得有几分僵硬，她没想到自己再次遇见段明馨时，场面会是如此的令人无奈。商迟叹了口气，抬手伸进怀中摸了摸那块温润的白玉，眼中划过一抹惆怅，若不是为了要以最快的方式达到复仇的目的，自己是说什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又是老相好？”莫叔吹胡子瞪眼的没好气开口，他看着商迟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新姑爷什么都好，唯独女人缘好的实在是惹人不爽的紧。
“怎地，你羡慕？”
商迟打趣一声向前走去，莫叔冷哼一声抬脚跟上，可刚走几步他便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哪里是回府的路线？
“你要去哪儿？”莫叔微蹙眉头，看着商迟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有些不解的问道。
“去寻个乐子。”商迟没有正面回答莫叔，而是拐了个弯让莫叔自己去猜。莫叔拉着一张老脸不善地盯着商迟的后背，难不成是他想的那个乐子？
两人越走越远，甚至到了宁州城外，向着偏僻之地而去，莫叔越来越猜不透商迟的想法，干脆也就不问了，直接跟着她绕过一处树林，走向一处破旧的庙宇。
那里曾是一座龙王庙，甚至商迟年幼逃亡之时还偷藏进去躲避风雨，只不过此时已是物非人也非，当她再次来到站到庙前时这处龙王庙已是破败的不成样子，院落中杂草丛生只堪堪有一条被踩踏出的小路，顶上的瓦片也碎了一大片，甚至连遮风挡雨都显得颇为无力。
“这里？”莫叔不解的看向商迟，好好的她为什么突然会到这儿来？
商迟笑而不语，手中骨扇收拢递给了莫叔，莫叔满脸怪异的伸手接过骨扇，却见商迟从自己手中拎着的吃食中取了一包点心，然后便向着破旧的庙宇中走去，他皱起老脸，仿佛一朵绽放的黑菊花。
“这哪里有什么乐子？”
咯吱咯吱的碎木声响起，商迟皱眉看着脚下被弄脏的靴子有些不悦，这可是芊瑾挑了好久的锦缎后才做出来的。
庙宇的里面有些昏暗，甚至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商迟刚一走进殿中便瞧见了那之前在街上抱着包子狂奔的小乞丐，他此时正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趴伏在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老人身上低声抽噎。
小乞丐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当即眼含警惕的回过身，当他看清来人是之前在街上出手帮过自己的女子后，通红的眼睛中浮起了一丝惊讶，这里经常会有流浪的乞者歇息，却从来没有穿着如此华贵之人驻足过。
“吃罢。”商迟几步走了过去，将手中拎着的那包点心放在了小乞丐的身边。
小乞丐看着那包点心咽了咽口水，却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拿起，而是反复用眼神确认这包点心是否有被拆开过的迹象。
“怎么，还怕我毒死你？”商迟感到有趣的扬起嘴角，面具下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不，不怕。”小乞丐得到回复后反而直截了当地开口，双手麻利的拿起地上的那包点心，动作极快的拆开了纸包，捻起一枚香喷喷的糕点捏在了手中，却迟迟不肯开口吃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了呼吸的老乞丐，眼圈又忍不住湿了一片，但却咬住了牙关，不肯哭出一声。
“对不起。”他沙哑着嗓子将点心放在老人的怀中，双手越发颤抖起来仔细的给老人整理了一下破旧的长衫。
商迟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小乞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老人的尸体磕了叁个响头之后才开口道“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小乞丐以为已经听错了，可当他抬起头时，却看见那带着面具的女子正在看着自己重复问道“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庙中沉默的氛围在四周弥漫，商迟本就是一时兴起，眼下见小乞丐没有动作。当即不耐烦的向外走去，可正等她快要出了庙门时，背后却传来小乞丐坚定的声音。
“弟子江流，拜见师傅。”
商迟停下脚步，转过身形看向跪拜在地上的小乞丐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她从怀中摸出一粒金豆递给小乞丐道”寻个地方给老人家一个安身之所，待你安妥好一切后，便来珍宝阁分舵来寻我，报我名号渡即可。”
“多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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