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宗师 第30节

  捆住他们的那股水流,是从公厕便池出来的,带着一股粪便的骚臭味。步江礼怎么也不会想到,顾少卿会因为这些话,与他干架。
  他慌忙使用法术反抗,但平时不修炼,成日偷懒,如何能比得过顾少卿,半天也逃脱不了这个混着粪便的水流锁喉圈。
  “顾少卿,我是金源国太子,你就这么对我动手,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父皇?”
  顾少卿从容的用手帕擦手,头也没回道:“如果你的本事就是背后污蔑同窗修客以及告状,我还真替金源国国主感到悲哀,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你……”那粪水圈的恶臭,熏得步江礼几乎晕过去,“你他|妈就为了一个勾栏里的女人,至于吗?”
  顾少卿转过头来,原本漠然的脸上,满是阴森与寒冷,语气极为平静:“你再说一次试试。”
  步江礼满脸愕然,另外几个狐朋狗友,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第一次见顾少卿发火,这哪里是一国太子,为了个勾栏的女人,大动肝火。倒像个街头小混混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说了,不说了……顾少卿,你快松开我们吧。”那几个小卒,哪里敢跟顾少卿呛声,这么一唬,立刻就投降了。
  步江礼也蔫了,面色惨白,根本不敢出声。他哪里还敢有告状的心思,本来就是虚张声势,在外没和水极国太子搞好关系,还弄僵了,这事儿要是叫父皇给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顿好打。
  顾少卿凌空略拂衣袖,粪水圈化解,自空中安然回到了便池里,步江礼松了口气,吸了吸鼻子,满身都是粪便的味道,直令他作呕。
  那几人的校袍上沾染着浊黄色的污痕。步江礼等顾少卿走远后,才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恶狠狠道:“好哇个顾少卿,跟这种女人鬼混在一起,也不怕他水极国的父皇母后生气?”
  另外几人惨兮兮的蹲在沃盥池边洗手:“步老大,以后可别说白挽瓷的坏话了,咱们上回就被穆川给揍了一通,这回又被顾少卿给弄了,白挽瓷这女人有毒吧?”
  步江礼心里有气,哪里肯算了,哼道:“老子是打不过穆川和顾少卿,但是玩阴的,还没人能比得过我,就算顾少卿再怎么厉害,也得畏惧他父母吧,待我派人去水极国告上一状,让他老子来收拾他。”
  几个小卒连忙应声:“是是是,咱们不动手,隔岸观火就行。”
  夜色渐暗,藏书阁依旧灯火通明,只是这几日,连连夜里下雨。白天不下,偏偏夜里下。巧的是,白挽瓷又忘了带伞。
  她琢磨着,再等等,兴许晚一些,雨就会停了。
  藏书阁里,看书的人还挺多。白挽瓷沿着书架,走了一会儿,找到清雅说的书目,挑了基本,便抱着往角落边缘走去,她常在这个位置看书,抬头既可以看窗外,又可以一眼看到整个大厅。
  她刚坐下,便看到前边不远处,靠窗的位置围着一圈人,全是女修客,不用说,那里坐着的人,肯定是顾少卿了。
  他还是那么喜欢互帮互助,不管谁来问,都一副耐心解答的模样。
  白挽瓷心道一句滥好人,低头看书,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忽然就想起清雅的话来,顾少卿被清心瀑砸到昏过去,那意味着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一直在压抑自己。
  她忍不住又抬起头来,望着女人堆里的顾少卿,开始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
  顾少卿喜欢的是谁啊?
  纵观整个国子监,她觉得能配上顾少卿的,也只有清雅了。想想白天他们俩的比试,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倒还真挺相配。
  两人相貌也配得上,一个公主,一个太子,家世更是完美的契合。俊男美女走在一起,大家也看得顺眼。更别说,两个人修炼天赋极高,那么优秀的人在一起,生出来的孩子,恐怕也是天才吧,还是容貌冠绝的那种天才。
  越想下去,白挽瓷就越觉得顾少卿和清雅是一对,肯定就是因为清雅,清心瀑把顾少卿砸昏过去了。
  也不知想了多久,听到外面子夜的打更声,她才发觉,在这坐了大半天,居然一页书也没有看进去。
  白挽瓷十分懊恼,看了眼窗外,大雨依旧瓢泼,雨势完全没有变小的样子,心情就更加低落了。
  大厅已然无人,白挽瓷唉声叹气的抱着书简,放回了原来的书架后,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藏书阁。
  刚至门口,却见顾少卿撑着伞,站在藏书阁门口,似乎在等人。
  她看了下左右,并无他人,顾少卿在等谁?
  白挽瓷并不觉得他是在等自己,抬着脚,直接走入了雨中,顶着风雨往寒舍走去。
  刚走了几步,忽然头上没有落雨了,白挽瓷愣愣的转过头,原来是顾少卿撑着伞,走在她身后。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清心瀑下,说送顾少卿去医舍,他却说“不用你管”的这句话来。也不知怎的,见到他,白挽瓷无端的生起气来,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怼了回去。
  “我淋雨就淋雨,你管好你自己,用不着你给我打伞。”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顾少卿却攥住了她的手腕:“倘若我非要管你呢?”
  白挽瓷气道:“你有病啊?”
  “我就是犯病了,才会这么一直念着你!”顾少卿气急败坏道。
  他冷峻的脸,此刻却染上几分懊恼。雨落在伞面上,啪嗒啪嗒的打着,伞面边缘银铃随风晃荡,铃铃铃……
  他说……念着谁?
  白挽瓷一时怔住了,手腕让他攥得好疼,他的手,不是一直很凉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烫了?
  她恍然大悟,清心瀑一直砸伤顾少卿,是因为一直在压抑喜欢她的心情。
  不会吧?
  顾少卿喜欢的是她?
  轰——惊雷落下。
  顾少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往日平静无波的眸里,此刻火盛滔天,那座沉寂的火山,终于还是爆发了。这些时日,他压抑着的所有情绪,全都汹涌了出来。不管雨水多凉多冰,也浇灭不了他心底的火热。
  第42章 表白 喜欢我,你会后悔的。
  白挽瓷第一念头就是想逃, 怎么可能?顾少卿怎么会喜欢上她呢?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风势更大了,吹得伞骨喀啦作响。
  她想抽回手,但顾少卿却丢开了伞, 一手抓住她另外一只手腕,往回一扯, 她便跌落进了顾少卿的怀里。
  伞落, 雨淋。
  滴滴答答……
  白挽瓷仓皇的仰起头, 想要说什么,却被顾少卿的唇堵住了。
  顾少卿承认,他此刻很懦弱。不知为何, 就不想听她说话,生怕她一开口,就说她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穆川。
  他害怕得不得了,不愿接受现实,就用了最笨的办法让她闭嘴。
  哪怕就这一刻,他不愿承认,不想听到那个名字。
  这是顾少卿第一次接吻,一开始只知道堵住, 用了些力道,不小心磕到了她的牙齿, 耳边清晰的听到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白挽瓷好像处于冰火两重天里,顾少卿整个人烫得像一座火山, 迎面而来的是热浪。雨水冲刷着她的后背, 衣服湿透了,又冷又冰。那个吻落下来时,她大脑一片空白, 只记得最后一个想法:
  原来那么古板的男人,也会接吻啊。
  顾少卿的动作无比生硬,身板也是僵硬的,后背绷得很直,有着少年独有的笨拙与莽撞。他的唇|瓣颤抖着,雨滴顺着缝隙,流入两个人的唇齿,气氛像是一锅开水里,不小心掉进了一滴冷水,登时炸开了锅,咕咚咕咚的冒泡。
  刺啦刺啦……
  这不是白挽瓷第一次和人亲嘴,她亲过姐姐,她们的嘴唇都好香,像红薯凉粉似的。
  流媚姐姐有句名言,要想知道你喜不喜欢一个男人,跟他接个吻,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和讨厌的人接吻,你会抗拒,和喜欢的人接吻,你会软下去。
  她亲姐姐时,只觉得好好玩,身子不会软下。
  但顾少卿亲她时,她好像被人抽去了骨头似的,后腰酥麻不说,腿软的有些站不住。即便是在冷雨里,他的唇,好烫啊,像块烙铁似的,也不知是他的津沫,还是雨水,混着一起,顺势进了她的牙关。
  也是奇怪,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总听人说,讨厌谁,就吐他口水。口水应该很难闻才对,怎么她不觉得顾少卿的口水难闻呢?
  她忽然就嘤咛了一声。
  白挽瓷被自己发出的呓语吓到了,又羞又慌的伸手去推顾少卿的胸膛。顾少卿却松开钳制她的手腕,双臂一圈,将她牢牢的箍在怀里,低头吻得更深了。
  也许男人对接吻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只要触碰到了,便知道该如何做。顾少卿充分发挥了学霸的特长,锁住了让白挽瓷嘤咛一声的地方,唇舌并用,敲入大门,长驱直入,攻池掠城。
  白挽瓷直恨自己不争气,顾少卿才用一个吻,就让她飘飘欲仙了。
  意欲反抗的双手,不知何时,弱弱的垂下,悄无声息的沿着他的腰线,轻轻的回抱了过去。
  顾少卿没有那些中年老嫖客的大肚腩,腰线修长,直得像块钢板。白挽瓷忍不住在他后腰摸了一把,这手感结实的,好想咬一口。
  顾少卿这时心下了然,唇角微翘,他怀里的女人,一定不喜欢穆川。
  他能从白挽瓷的反应里感受到变化,一开始的抵抗,接着是半推半就,那声嘤咛,简直是胜利的号角,直到她回抱他时,他的唇角忍不住又上翘了几分。
  两人的心事,在一个吻里,都得到了答案。
  也不知吻了多久,他终于停下。雨丝如雾,轻纱似的笼着二人。
  若不是雨还在下,顾少卿不忍心她继续淋雨,他还真舍不得放开她的唇。
  顾少卿像个没事人似的,双目清明,面带笑意。相反,白挽瓷的唇却像被蜜蜂叮过,又红又肿。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把可怜的银铃墨伞,两个人站在伞下,一时沉默无言。
  “顾少卿,”白挽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她想不通的疑惑:“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呢?”
  难道他不晓得,一个水极国太子,跟她在一起,勾栏的出身,会让多少人说闲话?
  他要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困境吗?
  顾少卿望着她,发出一声苦笑:“我哪里知道?”
  白挽瓷扁了扁嘴:“你可真是个大傻子。”
  “不光傻,”顾少卿点头附和,煞有介事道:“还疯了。”
  “大傻子!”她又斥。
  他继续点头。
  “大傻子!”
  他轻轻浅浅的回:“嗯。”
  白挽瓷眼眶一热,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闷闷道:“喜欢我,你会后悔的。”
  顾少卿一手撑伞,一手摸摸她的头:“悔亦晚矣。”
  白挽瓷缩在他怀里,外面的风雨再大,似乎都听不见了,耳边只有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一时眼红了,鼻子一酸,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难过的,泪水不争气的决了堤。
  她躲在顾少卿的怀里,又哭又笑。心里想,顾少卿愿意跟她在一起,他是个大傻子,她愿意跟顾少卿在一起,她就是个小傻子。
  白挽瓷扬起头来看顾少卿,他却用手擦了擦她的眼:“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
  白挽瓷嘴硬不承认:“我没哭,那是雨水。”
  顾少卿舔了下湿润的食指,挑眉道:“你家雨水是咸的?”
  “你说什么?雨太大了,我听不见。”白挽瓷睁大眼睛,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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