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or缘分未尽？

  或许是因为大中午的缘故，路上车并不算太多，车子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到了市立医院。
  乔羽和穆泽阳一左一右下了车，直奔急救室三楼。
  穆家家大业大，人脉也广，管家在等待穆泽阳到来之前也联络了一些熊猫血的人，不过有的不符合献血标准，还有的人因为路程问题还没到。
  总之乔羽的到来也算是让对方看到了一线希望。
  乔羽人虽然白净俊秀了些，但体格看起来还不错，护士领着他去采血室，穆泽阳则留在了急诊室外的走廊，一边焦急等待一边询问管家车祸事故的具体情况。
  “我已经让小赵去调了路边的监控，当时对方那辆车毫无预兆地拐弯，没打转向灯，车速也很快，我们这边刚好是减速即将停车，结果就撞在了一起……
  “幸好商场那边正在逛街的杨太太正好认识夫人，她看见了夫人受伤，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给我打了电话，听说医生也通过夫人的手机给您打电话了……”
  “嗯。”穆泽阳点了点头，盯着‘手术中’三个亮着的大字，心情焦躁。
  不多时，有护士拿着血袋跑过来，进了手术室，穆泽阳这才回神，想起了被他带过来的乔羽。
  不知道人走了没有。
  他下意识地转头，然后就看见乔羽从走廊那头拐过来。
  乔羽脱掉了外套，搭在肩头，左手衬衫的袖子挽到上臂，正按着棉签往这边溜达。
  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闲适。
  人还没走？
  穆泽阳想了想，迈步走向乔羽。
  乔羽站在墙边停下，冲他笑了笑，没说话。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跟穆泽阳说些什么。
  一个已经不记得他了的人，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我让人送你回去？”穆泽阳开口了。
  “手术还没结束，万一一会儿还需要血，我正好在这儿，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乔羽靠着墙，不知是不是因为献血的缘故，他的脸色有点发白，唇色也是。
  穆泽阳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唇看了一会儿，蓦然移开了眼神：“谢谢。”
  “不客气。”乔羽回以一笑。
  等待总是煎熬。
  穆泽阳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注意力有所转移，所以破天荒地打开了话匣子，跟乔羽寒暄起来：“你今天到晖泽公司是参加面试的？”
  ——晖泽公司便是沈立晖那家公司的简称。
  乔羽点了点头：“嗯。”
  “什么职位？”
  “怎么？大老板要特殊对待，让我通过面试入职吗？”乔羽反问道。
  穆泽阳摇摇头：“没有，随便问问。另外……我不是晖泽公司的大老板。”
  他的确有让乔羽入职的意思，但不想让乔羽认定这只是个人情债，所以隐瞒了他是大老板的事实。
  当然了，没签合同之前，他的确还不是晖泽公司的大老板。
  至于为什么他会有‘让乔羽入职’这样的念头，穆泽阳也说不清楚，他只是遵从了内心的想法。
  “哦……”乔羽想了想也是，说不定穆泽阳会出现在晖泽公司只是去洽谈合作的。
  没想到，穆泽阳也开始在影视方面投资做项目了……
  该说冤家路窄，还是说缘分未尽？
  “我半路转行的，做编剧，是我的爱好兴趣，但还没有拿得出手的剧本，正在努力阶段。”乔羽淡淡开口，回答了方才穆泽阳问的那个问题。
  说实话，乔羽回答问题是存了私心的。
  他面试了不少家公司了，综合考虑之下，晖泽公司还算是家不错的公司，也是在面试之前他准备颇多的一家了。
  这家离家近，工作弹性，工作内容也是他喜欢的，只是他还没有经验而已，所以，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入职。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哪怕穆泽阳不是晖泽公司的大老板，但肯定跟晖泽公司大老板认识，他一句话的事，自己就不用再找工作，也不用当不太稳定的自由职业者了。
  当然，话一出口，他心里又有点后悔。
  一向骄傲的他，如果通过走后门的关系进入公司，说不准会有很多人说闲话，他最不耐烦听那些八卦闲话了。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也便收不回来了。再说，走后门怎么了，别人想走还没有门可以走呢。也不一定会被旁人知道议论。
  乔羽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说多错多，现在他觉得，能不跟穆泽阳扯上关系还是别扯上关系了。
  只是这个觉悟来得有点晚。
  ——如果他知道穆泽阳以后会是他的大老板，说不定会更加后悔自己今天的多嘴。
  “坚持下去总会实现自己的愿望。”穆泽阳没承诺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即便他不开口，沈立晖那边肯定也会录取乔羽。
  毕竟拍马屁也好，考虑到乔羽热心助人这个好品德也好，总归是会给乔羽一个机会的。
  更何况，晖泽公司刚被集团收购，人事方面肯定会有所调动，这时候新录取的员工也自然是最干净、最好安排新工作的。
  乔羽笑着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开口说话，只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抽血的针眼此刻已经不流血了，他想把棉签扔到几步之外的垃圾桶里，穆泽阳伸手接过：“我去吧。”
  几步路而已，不至于吧？
  但乔羽没说什么，乖乖从命。
  穆泽阳去扔棉签的时候，乔羽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接通，那边一个女声甜美问道：“乔先生，请问您现在还在找工作吗？”
  “啊……是的。”
  “我们这边是xx公司，看了您的简历觉得您的条件符合，想约您下午三点来公司面试，您看方便吗？”
  “请问您公司的地址是……”乔羽找工作第一看距离，第二看公司前景。
  毕竟他不想总是搬家。
  “我们公司在东三环xx路……”对方恳切地告诉他地址。
  乔羽想了想，委婉拒绝了：“不好意思啊，距离有点远，我暂时不考虑了……谢谢……”
  他打电话的时候穆泽阳已经回来，自然也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内容。
  等乔羽挂断电话，他才问道：“你住哪儿？”
  “献血还要查户口吗？”乔羽不动声色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穆泽阳摇头苦笑一声，还要再说点什么，那边‘手术中’的灯灭了，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穆泽阳浑身挺直，下意识地往那边快走几步迎上去。
  管家已经在问手术情况，得到医生肯定手术成功的回答，他才松了口气。
  穆泽阳跟着滚动病床一起走了几步，扭头看向走廊那边方才乔羽站立的位置，却发现，乔羽已经不见了。
  “杨叔，您先帮我看着点儿，我……”穆泽阳本来是想说去送人回家，但是这边毕竟有住院的母亲，他离开不太妥当，于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去去就来。”
  “好的，少爷。”
  穆泽阳跑到走廊那头，拐了个弯来到电梯间，看到电梯已经停在了一楼，他便从楼梯通道跑了下去。
  到一楼后，乔羽刚好出了一楼大厅。
  “乔羽——”穆泽阳呼唤一声，追了上去。
  乔羽停在大门口，因为医院来往的人很多，他怕在门口挡了人，就往旁边让了让，侧过身找了个阴凉处站定，等穆泽阳跑过来。
  不知道穆泽阳要跟他说什么，无非就是‘谢谢’‘我送你回去’之类的？
  乔羽当然不会让穆泽阳送他，而穆泽阳也应该不会亲自送他。
  毕竟他的妈妈现在还在医院，就这么离开十分不妥。
  乔羽正自猜测，余光忽然瞥见两男一女从不远处的停车场神色匆匆地朝急救室这边走过来，他心中一紧，收回目光，也不再等穆泽阳，从自己这边的台阶下去，绕到另外一栋楼后，接着进了电梯，随便按了个楼层上楼。
  所以等穆泽阳气喘吁吁追出大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乔羽不见了。
  奇怪，刚刚明明还等他的……
  “泽阳！”一道熟悉的嗓音自不远处传来，穆泽阳转身，正是刚才乔羽看见的两男一女中的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男人冲他招手。
  这三人是穆泽阳的朋友，听说穆泽阳的母亲出了车祸，便焦急地丢下手中忙的事赶来了。
  棕色头发的男人叫叶紫宸，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叫顾墨，两人都是穆泽阳的发小，跟他关系不错，跟穆母也是很熟悉的，小时候经常去蹭饭吃，长大后偶尔也会去串个门什么的。
  至于剩下的那个女子，也是熟人，女子名叫宁绮兰，是穆母喜欢的看中的未来儿媳妇，大家千金，端庄得体，温柔懂事。
  “伯母没事吧？”叶紫宸问道。
  “手术已经完成，现在送入病房，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目前应该是没什么事了。”穆泽阳回道，目光在周围不经意间扫了扫，没有找到那个人，他便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也罢，反正知道他即将是晖泽公司的员工，早晚还会遇到，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谢他吧。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吓死人了，我听说血库告急，还好有献血的热心人……”叶紫宸继续感慨着，随后又问，“你是不是下来送热心人的？”
  “嗯。”穆泽阳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带着他们转身往里走，“让你们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跟我们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叶紫宸是个话唠，他一直在说，旁边的顾墨和宁绮兰都没机会插嘴。
  当然，顾墨不是话多的人，宁绮兰也维持了她的大家闺秀气质。
  一行人重新回到了三楼穆母所在的病房。
  乔羽在另一栋楼胡乱跟着人到了二十二楼，等人都出去了，他才按了一楼，又折腾下来，探头探脑地看了看急救部和住院部那边的连通楼，没发现穆泽阳，也没有另外的三人，乔羽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医院附近没有地铁，要走大概二十分钟才有地铁站。
  他看了看表，不知不觉都快两点了，阳光正盛，晒得人有点发晕。
  乔羽想想自己早餐午餐都没吃成，还被抽去了六百毫升的血，决定大补一顿。
  他看路边有家蛋糕店，想也没想就进去了。
  这时候补充点甜食应该最好了。
  乔羽挑了两个巧克力蛋糕，外加一杯酸奶，去收银台结账。
  等找零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大胸美女。
  乔羽接起电话：“喂，你好……”
  “乔先生，我是晖泽公司的人事杨敏，领导以及导演看过您的测试题和简历后，决定跟您合作，薪资就按您简历上写的期望值，公司提供五险一金，交通补助和饭补，另外，公司还有食堂和健身房，每天提供下午茶，定期组织团建活动。编剧部的工作时间是弹性的，按照导演和项目的需求会有不定时的出差或者跟组。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或者要补充的吗？”
  乔羽早在面试之前就把晖泽公司查了个七七八八，经过面试也参观过了，这家是他自己比较倾向喜欢的公司，如今被录用，薪资也没问题，还有公积金，虽然他不一定指望公积金买房，但人都是有安乐心理的，有总比没有好，至于以后怎么处理怎么用，那是以后的事。
  所以他回道：“暂时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那好，我待会儿给您发offer，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您方便什么时候来上班？”
  “清明节之后吧。”乔羽早就想好了如果被录用之后哪天上班，还有三天是清明节，他上三天班就放假还不如放假后再去上班，正好能凑出几天出去旅游，顺便调整一下状态。
  “好的，乔先生，那就定在清明节之后的周一，也就是5号，您看可以吗？”
  “可以。”
  那边又寒暄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乔羽接过找回来的零钱，想了想，又买了一个芝士奶酪让店家打包，然后端着自己的巧克力蛋糕和酸奶，拎着打包好的芝士奶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边刷手机一边优哉游哉开吃。
  工作定下来，心就踏实多了，同时也放松了很多。
  乔羽编辑了个‘新工作搞定，快来恭喜我’，顺便把巧克力蛋糕以及酸奶拍了照一起发到朋友圈，然后继续吃。
  正吃着，他刷到微信有人新添加朋友，于是点了进去。
  当看到申请备注人的名字是穆泽阳的时候，乔羽咬蛋糕的动作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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