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先生 第101节

  卫苏说得有道理,只是钟离晖哪里等得了这么久?到那个时候,只怕与戎夷之战都快结束了。身为将军,打仗是本职,真要他闲置下来,他反而浑身不得劲儿。
  所以在得知秦王带兵出征之时,他无论如何也想跟着去看看。其实他说的也是真的,他身经百战,却还真没见识过戎夷的战法。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他又怎么能错过?他早就听说了,戎夷骑兵悍勇难以匹敌,他倒要看看是否真如传言的那般。如果自己对敌遇上这样的对手,自己又该如何才能战胜?
  “卫相所言极是,戎夷虽然难以对付,不过卫先生已经给出了奇计对付。况且,寡人几年前与之对战过一次,若不是运气,那一战的胜负还真是很难说。今次寡人领兵前往,一来其他将军难以对抗戎夷,二来寡人有对敌经验,胜率大增。钟离将军虽然身经百战,但是与戎夷作战却是不一样的,钟离将军就坐等好消息吧。”
  听到这番话,钟离晖更是心急火燎,他还就非得去了。“大王,当初的盟约,我看也没必要遵守了。”
  秦湛吃惊问道:“这是为何?盟约时间未满,钟离将军莫非想擅自毁约不成?”
  钟离晖摇头,朝着秦湛俯身下拜,诚挚道:“并非毁约,而是我自动认输,当初盟约上说了一年内秦国十万兵,现在看来用不了一年,十万兵妥妥的。愿赌服输,钟离晖愿为秦王为秦国效力。”
  秦王已经下达王令,但凡年满十六到六十的男子,皆必要参与训练,真正做到全民皆兵。在不远的将来,别说区区十万兵了,便是百万大军也不在话下。
  他以前是想差了,秦国有这样魄力的君王,有卫苏这样的贤才,岂会不值得效力?
  秦湛惊喜之下,连忙将他扶起,“钟离将军改变主意,寡人求之不得。秦国能得钟离将军效力,是百姓之福,从此后再也不惧外敌了。”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得此良将,我大秦染指天下指日可待了。”卫苏笑着恭喜。不这样激一激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钟离晖臣服呢。
  其他人也喜气洋洋上前道喜。只可惜,现在正值整装待发之际。如若不然,定会摆上筵席大肆庆祝不可。
  “此次,臣愿随大王出征。”钟离晖还怕秦湛不同意,又提醒了一句。同时他又看向卫苏,示意卫苏帮他说说话。
  卫苏看明白了钟离晖的意思,这才适时道:“大王,依臣之见,钟离将军反正日后都是要带兵打仗的。现在去了解了解戎夷的作战之法也行,至于登坛拜将的仪式,等大军得胜归来再举行也不迟。”
  秦湛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建议,点头同意道:“也好,出征吉时已到,为了不多耽搁,就照卫相所言。”
  “大王英明!”钟离晖高兴道。还感激的看了卫苏一眼,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两人给合伙套牢了。
  秦湛登上车驾准备出发,后边卫蓁与七叶依依惜别,一身男装打扮的七叶这才上了马车。
  一旁的秦长看她坐稳了,这才上了马,跟在马车左右。既然卫相国交代他保护七叶小娘子,那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有半点损伤。
  从娄国一路回秦国,经历的风险不少,他不照样将人好端端的送回来了?而且他可是听说了,七叶小娘子是带着使命前去边地的。为的是救护战争中伤病的将士,听说她跟着卫小娘子学了一身活死人的本事,便是到了鬼门关,照样能将人给拉回来。
  这样的本事不就是神仙之术了吗?以前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心中对她更敬重。一个弱女子,能为了大义,只身前往军中,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只怕堂堂男儿也难以与之相比吧?这样的人怎不令人敬佩?
  他是经历过战场残酷血腥的,曾经跟着大王迎敌,那一场战争,他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好些个兄弟受伤后,没能熬过去,生生被折磨死。现在有了卫相国说的战场急救之法,还有卫小娘子传授的神奇医术,兄弟们受重伤后是不是就不用等死了?
  不管怎样,他一定会护着她的。
  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卫苏回去后便开始着手于秦国的政令改革。他并没有急于求成,先从简单的,大家能接受的入手。
  就像他在朝堂上提过的,让百姓都能提出自己的意见。
  只是现在能读书识字的终是少数,百姓大多都是目不识丁,要他归纳总结一二三四是不可能的,这让卫苏有些头疼。
  一时间没有任何进展,当初持反对意见的朝臣高兴了。他们就说嘛,朝政朝政,当然是由他们这样的少数人做主的。卫苏弄出这叫什么东西?真以为谁都能是人上人么?
  李阁春风得意,当时朝堂之上卫苏不是振振有词吗?现在打脸可是啪啪的吧?呵呵,到底还是年轻啊,不是有句老话么?叫做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轻人说大话可不是好习惯。
  想他也是先帝重臣,兢兢业业一辈子,现在却凭空让一个毛头小子给爬到了头上。哼!别看朝堂中人都奉承卫苏,可是正真正服气的又有几人?
  不过是看在大王的面上,因为大王重视卫苏,这才给他几分面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哎!程大人,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不如一起到老夫府上小酌几杯?”李阁下朝遇上程回一人,不由开口邀请道。
  程回呵呵笑道:“李大人,最近春风得意,是有什么好事啊?”
  “能有什么好事?只要朝堂之上没有烦心事,老夫便高兴。”李阁意有所指道。
  程回心中暗暗摇头,这人,一把年纪了还不知收敛锋芒。如今大王对卫苏什么态度,满朝文武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要与之作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程回并不想与这人多交集,便推脱道:“今日老夫家中有事,要喝酒改日再约吧。”
  李阁也不好强求,等程回走远,冷哼了一声。程回这个老好人,谁都不愿得罪,将来等人骑到你头上才有你好受的。
  朝堂中暗潮纷涌,有人趁着大王不在,暗地里阳奉阴违的不在少数。卫苏也没理会,好歹还有一个王子盱得了秦湛的吩咐,有意帮扶着卫苏,倒是替他挡下了不少的麻烦,也能让卫苏能够好好做自己的事情。
  齐逞当初没能进颍阳学宫,后来四处游学,最终选择了秦国留了下来,几年来他已经是一县之官长。
  这些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倒也将不大的县治理得有模有样的。
  而今日,他衙门中却来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不是哪位游历而来的读书人,想要走仕途捷径,找他要荐书什么的。但是一见到来人,周身气度不凡,他就知道这位绝不是一般的读书人。
  “你就是这兰芜县的县令齐大人?”年轻人面上带笑,温和的问道。
  “正是,不知这位郎君找本官是是何事?”齐逞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
  虽然这年轻人身着青色布衣,可是举止气度从容不迫,更加上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齐逞这人素来小心谨慎,就算是一般的读书人也不会轻易得罪,更别提面前这位非同一般之人了。
  “我这一路走来,觉得此处井井有条,此地百姓安居乐业,想来也是县令治理有方。所以我便前来看看。”年轻人笑眯眯的解释道。
  “这位郎君过奖了,百姓安居乐业,这只不过是本县的指责所在,不值得什么。”齐逞摆摆手谦虚道。说完抬手邀请卫苏坐下,“不知这位尊客如何称呼?”
  他坐下,也没打算隐瞒身份,笑着道:“尊客不敢当,在下姓卫,名苏。”
  “原来是卫苏卫郎君。”齐逞一开始没有在意,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在心底默默念了几句,卫苏卫苏!然后猛地一惊,站起身来,惊讶的指着他,“卫苏!您……您就是卫苏,颍阳学宫的卫先生?”
  卫苏笑着点点头,这人就算听说过他的名字,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他从王都一路走访周边的郡县,主要也是想要实地考察考察,毕竟他也不想自己实施的第一个政令就折戟沉沙。
  百姓不识字,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渴求想法,而且百姓都是胆小怕事的,让他们很官府打交道还是有些勉强了。他让社会各界之人提出建议意见,方便改革治国,然而绝大多数只是一笑而过。平民百姓而已,能有口吃的,有衣穿就行了,其他东西跟他们何干?
  也是这样,导致了他的政令没有半分进展,所以卫苏才不得不下来寻求解决方案。
  齐逞明显激动太过了些,不过他好歹按耐下去了,依旧有些手足无措。他心潮澎湃朝着卫苏行了个大礼,“齐逞见过先生!”
  第141章
  卫苏摆摆手, 示意他不必多礼。
  齐逞有些汗颜道:“早就听说过卫先生的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实在是幸运至极啊。先生您不知道, 我当初也在颍阳城待过, 仰慕先生大名。后来还专程去旁听过先生的讲授, 获益良多, 只恨自己没能进入学宫中, 真正成为先生的学生, 接受先生的教诲。”
  他就知道先生并非凡人,他也实在没能想到, 卫苏会来到秦国并且短短时间内就被秦王拜为相国。难怪世人皆拿卫苏与前朝贤相张楚相提并论,在他看来, 卫苏当得。
  原来如此,卫苏点头, 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来到秦国的?”
  齐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当年他在颍阳城,本是想找机会进入学宫中的,奈何学问不及,没能进学宫。后来听说王子湛招揽门客, 便留了心, 他找上门去与王子湛相谈过两次, 相谈甚欢。
  他本来是打算去做王子湛的门客, 辅佐秦王的,只是后来家中有事,阴差阳错错过时机。等他处理好家中事务再找过去之际, 王子湛已经回了秦国。
  当初他的那些友人, 也早就走的走, 散的散。他一个人便也起了周游列国的心思,只是他到处看过,始终没有自己合适自己的地方。就这样一直郁郁不得志,后来便听到王子湛继位为秦王的消息,这才想起来当初王子湛的理想抱负与他甚为相和。他如今一事无成,何不就去秦国寻找机会?又想起当初与友人的约定,索性便义无反顾的来到了秦国。
  秦王湛继位以来,一直对于人才十分留意。这几年但凡是有想法有抱负的读书人,都能得到任用,他来秦以后,得人推荐,从底层一步步做起,倒也得了个一县官长之职。他本着初心,兢兢业业为百姓做事,所幸辖内百姓日子也越来越好。虽然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但是他心中还是有成就感的。
  听他说完经历,卫苏笑了,“之前你的经历也没白费。我一向主张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游历列国,途中所见所闻,便是你一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卫苏这话让齐逞宽解了不少。拱手道:“先生之言有理,多谢先生一番话语,让学生如醍醐灌顶,学生明白了。”
  卫苏点点头,说起来此地的目的,“我来主要是想了解朝堂之上颁发下来的政令,作为地方可有落实,或者说朝堂政令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这?先生说的是?”齐逞不明其意。不知道卫苏说得是哪一桩。
  卫苏笑道:“之前大王下达王令,凡十六以上,六十以下男子农闲训练之事,齐大人可有安排?”
  齐逞明白过来,松了一口气,说起正事来他当然不敢怠慢,忙点头道:“此地位于王都附近,因此朝堂的政令一下来,我们这里都会第一时间接收到。此时学生已经颁发了告示下去了,还专门安排了官差去乡里一条一条逐字逐句的解释清楚。”
  “哦?”卫苏诧异。
  齐逞以为卫苏不明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道:“这个,官衙颁发下去的告示,很多的乡民都不懂。以前都是请各乡绅耆老前来官衙,让他们知道政令告示,回去后再告知百姓。可是这样也有弊端,一来怕乡绅耆老无法理解,回去后更是说不清楚造成民不知令。二来,很多乡民对于政令这些根本就不重视,认为这都是官员之事,与他们无关。所以学生走访以后发现这个问题,便做出了一些改变。”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卫苏,见他聚精会神的听他所言。便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于是,除了让乡绅耆老告知与民,我还派出衙门官差,到乡里去,亲自给百姓们解说清楚,让他们真正能了解朝堂的政令。”
  卫苏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先生可以放心,关于训练之事,兰芜县之内的百姓都已经一清二楚。已经有乡民开始编伍,只等着农忙一过,就开始着手组织人手训练。”
  卫苏听得十分满意,齐逞能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这点是卫苏最为欣赏的。现在的很多官员,总是带着高人一等的姿态,不能融入到百姓中,不了解百姓的意愿,这样的人又如何能真正为百姓做实事?
  “那么百姓可对此政令有怨言?”卫苏倾身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齐逞摇摇头,“这倒没有听说。”
  如果真有什么怨言,下面的小吏也会跟他反馈的。他也不至于不知道。
  不过想来也不可能有什么怨言。他还特意问过的,这条政令一下,百姓们可都高兴无比。农闲之时本就无所事事,让他们操练也无甚紧要。最重要的是,朝廷还有补偿,但凡操练之人还能有粮有肉管饱,单单是这样,就能让大多数的百姓趋之若鹜了。
  “也好,今日我主要下来体察民情,还是要走访一番的。不知齐大人是否愿意与我同行?”卫苏询问道。
  “求之不得。”齐逞欣然同意。卫苏要调查民情,他于心无愧,当然愿意了。当即换下官服与卫苏一道同行。
  有齐逞这个向导,一路倒也不无聊,齐逞说了一些地方上的事,卫苏都饶有兴致的听着。不时也会询问上两句,说说自己的看法。
  齐逞从卫苏的话中也得到了一些不错的见解和建议,往往都是一针见血。齐逞听得连连点头,不由得暗暗记下来,方便以后遇到同样的问题,能够借鉴。
  对于齐逞的态度,卫苏十分欣赏,他也是听说了齐逞为官的口碑不错,这才找上门来。像其他的郡县,他也就是在百姓中间暗地里调查,根本就没有惊动官府。
  兰芜县东阳村村头的一颗槐树下,一大群人都挤在树下,围着中间一个官差小吏,似乎在听他说些什么。
  等到小吏说完了,人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那小吏也不着急,他说了半天,早就口干舌燥起来。这时人群中有人送过来一葫芦瓢的凉水,“赵小哥,说渴了吧?来来来,先喝点水。”
  小吏脸上笑开了花,道了声谢才接过来,“还是周大伯最体谅人,这么半天,总算是喝上一口水了。”
  这要换做以前,身为官差的小吏岂会与百姓混做一堆?因为每每官差一下来就是催收税收,或者服劳役。百姓一见到他们便如同见鬼一般,躲都躲不及,又哪里会主动听他说话,还送上水来。
  现在齐大人上任以来,每每有什么官府告令,都会派他们走访乡里,给百姓解说个清楚明白。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混了个眼熟。
  一开始百姓还以为是来催债的,哪里知道这次不一样。这些官差个个都和颜悦色,只是宣布了县令大人的告示,然后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众人都诧异,这是怎么了?他们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到后来,经常见到他们下来普及官府政令,或者是劝农劝桑之类的。一来二去,与众人混得熟了,自然大家都亲热了不少。
  “我说赵小哥,你喝完了继续再说说,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啊?你能不能催催县令大人,让他快些安排。我们早早将地里的活计赶完了,都盼着呢。”有个年轻人说道。
  赵石咕噜噜喝了半瓢,一抹嘴巴,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去去去,这个咱们齐大人当然是有安排计划的。整个兰芜县人多着呢,可不是只安排你一个人,周小七,我看你是盼着吃肉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哄然大笑起来。
  被说中心事的周小七摸摸头,嘿嘿笑,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可不是嘛,可不止我一人盼着,大家伙儿谁不盼着。你们大家说是不是?”他们一年到头能吃到几回肉?现在听说去训练天天都能吃上肉,当即就谗了起来。
  赵石好笑的摇摇头,“我告诉你,可不能只想着吃肉,训练可得下苦功的,否则想吃肉啊?没门儿!”
  周小七连连点头,那是当然了,就为了有肉吃,他也得努力了。
  “赵小哥,你说朝廷让我们训练,到时候是不是都得上战场啊?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家中只有老父老母。若是战场上有个什么,老父老母可怎么办。”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似乎都在衡量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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