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谢正卿将剑插回剑鞘,厌恶的睨了那女子一眼,转身欲出卧房。
“大人!”那女子急急叫道。谢正卿带着半分好奇停了下脚步,转头看她可是打算招什么。
那女子见他真要走,便忘了先前的胆怯,扲着被子坐起身,钗垂髻乱,双眼痴迷:“首辅大人在晚宴时曾看了奴家两眼,张大人说是首辅大人看上奴家了,奴家虽是张府舞姬,身子却是一点也不脏,至今仍是……”
“来人!”随着首辅一声唤,顿时有十数锦衣卫涌入屋子。
谢正卿瞥了一眼床上,便冲着众人问道:“离京多日,可有耐不住寂寞的?”
锦衣卫们不知如何答这个问题,面面相觑,心生彷徨。
一丝不屑自唇角勾起,谢正卿指着床上:“这里有个上赶着劳军的。”说罢,便出了卧房,只岑彦跟了出来。
走出数十步后,谢正卿驻下脚,看着眼前开的正艳的木芙蓉旁丛生着几朵小野花,便伸手将那小野花一把碾碎:“散布出去,胆敢再进献美人的,断不轻饶!”
***
戊京某处集市下的河边,又躲过一波追杀的苏妁与霜梅正坐在地上粗喘着。
“小姐,他们方才那哪是抓人,分明就是要杀了咱们!”霜梅捂着胸口边喘边说道。
苏妁喘的也厉害,但还是克制着动静往两边谨慎的瞄了瞄。心忖着是啊,那些人果真是下了杀心,根本没有活捉的意思。
见四下暂时并无危险,她转头搭上霜梅的肩膀:“必须得想个法子!若不是先前集市上人多好逃,咱们定是没命活了。”
“可是小姐,您说汪家为什么要派杀手来追杀咱们?”霜梅也是想不通了,便是汪萼看苏家人再不顺眼,两个小丫头又值得他大动干戈么。
苏妁转转身在地上寻了个平坦的位置坐下,平静的望着眼前的河水,言语也如那潺潺的水流般清明。
“兴许是汪大人太看得起我了吧。他想将苏家人全害死,便觉得留我在外面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加之大哥那事他必明白是我在背后挑动,他怕杀了大哥令汪语蝶伤心,便只能将气撒到我身上。奈何我是被通政司明文释放的,他便只能私下里派人除之而后快。”
霜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很快又迷糊了:“可是小姐,咱们出来后听到那么多关于老爷的传言,近乎将老爷捧到了青天的位置!汪家这么做,就不怕遭世人唾骂么?”
苏妁冷笑:“霜梅,你还记得那个杨青天吗?”
“记得!小姐还为他去送了行。”霜梅望着苏妁,目光炯炯。
“是啊,若非他死后大小老婆出来闹,咱们也不知他其实是昏官一个。很显然,在他死前有人特意的粉饰美化他,从而激发民间对谢首辅滥杀无辜的怨愤。想不到这同样的招数,转眼就用在了我爹身上!”
“那小姐,这么说谢首辅其实是个好官?”
“当然不是!”想到上辈子宋吉抱着圣旨来监斩苏家,苏妁对那个谢首辅便生不出什么好印象。只愤愤道:“他们这些人不过就是狗咬狗罢了,哪个也不无辜!”
绕了一圈儿还是没个好官,霜梅叹了声,拾起个石子往河里丢去:“哎,小姐,那咱们怎么办呢?连个能申冤的地方都没有。”
苏妁看着那枚石子擦着河面儿弹了两下,最后才落进了水里,突如灵光一现!
“霜梅,有法子了!”
“小姐,快说,什么法子?”霜梅激动的一抬屁股站起来。
苏妁远眺着河面的尽头,目光落在彼岸:“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
翌日一早,集市正热闹。
霜梅站在昨晚的河边,亲眼目睹着苏妁往河中心一步步走去。虽明知不是真的寻死,却还是免不得担忧,生怕那河下有暗流生出真正的危险。
霜梅攥紧了手心儿,手心儿不住的往外冒着冷汗。
苏妁终于停住不再往前走了,那河水已没过她的前胸,深知再往前走动脚下便难站稳。苏妁回头,冲着河边的霜梅打了个手势。
就见霜梅两手围在嘴前,呈喇叭状朝着集市那头儿大喊道:“救命呐!有人投河了!”
喊了几声,很快便见几个年轻男人往河边奔来,苏妁便像模像样的拍打几下水花,将那动静弄的尽可能的大。
那几个人见河里真有个姑娘,二话不说就纵身跃进河里去搭救!没多会儿,苏妁便被几个男人拖上了岸。
而此时岸边已如先前的集市一般热闹,全是围在这儿来看救人的。当他们看到苏妁被救上来,便有妇人啧啧叹息:“这闺女生得这么好看,咋个想不开呢?”
苏妁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满身是水,惹人怜惜。
霜梅这时又指着她惊道:“呀!这不是通政司苏参议家的小姐吗?”
众人一听,眼中愈加的惋惜,这些日子在民间的那些传言开始发酵。
“哎,可怜这苏家小姐了!苏老爷还任郎溪县令时就爱民如子,时常还拿自己的俸禄贴补穷苦人家。”
“是啊,听说苏县令曾为了帮百姓申冤,不惜冒着被报复的危险动了朝中权贵!”
“潮洲水患,苏大家将全部身家都捐出去赈灾了。”
……
听着这些,苏妁都险些要笑醒。她爹是清廉,是爱民如子,但要他伟大到以一人之力救天下苍生,那也是不可能的。
汪家,还真是敢编。
第五二章
救苏妁上来的人探了探她的鼻息, 确定人无大碍只是暂时昏迷。人群中依旧喧嚣不已,七嘴八舌的都在数着苏明堂的种种‘义举’。
这时霜梅站出来说话了:“各位大叔大婶, 这么一位青天大老爷因着莫须有的罪名入了狱,女儿孤苦一人流落街头, 咱们得想办法帮帮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