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Maaskq:
  观察黄蟒蜕皮(视觉警示:为肠胃着想,站远点),產物搓起来像粗製滥造的泡泡纸。
  我以为泡泡纸已足够粗製滥造。
  蛇小姐瞪我:嘶、嘶嘶——嘶——
  哪来会读心的蛇。
  欠分叁瓣的蛇信子。
  信不信冬眠时把你做成当归无骨蛇肉汤。(想想就美味极了)
  /
  木蓬让她母亲送星巴克去(隔离期间)。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我正努力处理长进肉里的脚指甲)
  她又在讲美国星巴克多便宜,没台湾这么花俏,卖堆令人分心的玩意儿。
  也说起暑假要去Dolomites避暑、开学前要去Highway No.1公路旅行,会给我打视讯。
  木蓬一直挺享受在高空的日子。
  乱流没在怕,要不睡死,醒了就觉得那是命。风浪一时,船不翻,生活就继续。怕啥。
  我说怕死啊。
  这种死法不难受,该是庆幸。
  想想也对(刚看完《回看911:直击美国总统战情室》,五味杂陈)。
  人怎么能不有过纳闷?对于生之长倍感困惑。
  一辈子,终结前,惊奇地喔一声:莫问了,我说不明白!
  是,我语焉不详,那时死和现在死,其实差没多少。
  勿以悲观套论。学习去痛恨先入为主者。
  要传扬YOLO(you only live once)之美善,以为谁都能高高兴兴地喊出来。屈指可数的。
  我问木蓬去印度旅游是什么滋味。
  她说第一次去,房间望出去就是贫民窟,但意外没脏到哪。(有趣,《项塔兰》开头没多久的描述也是这样,当时认为是作者美化。自传体小说嘛,才刚越狱渡洋到崭新国度,肯定见什么都美,总美过那牢狱之灾)
  第二回转飞到孟买,很多英国殖民时留下的建筑,她就在街角一间Zara买了件连身裙给我。
  我点点头,想着那件我没穿过第二次的裙子。
  后来木蓬才晓得我已孤军奋战多时,对手名为快时尚。
  彼时,我当场举了个无以伦比的例子。
  我拿出木蓬包里马家配货送的丝巾(买来的也罢),系在脖子上,说,我被资本主义豢养,心甘甘,情愿愿。
  ⋯⋯
  买快时尚的都蠢货?(木蓬只是在她的陈述后标上问号)
  不,纯粹被纪录片洗脑了,我承受不了那些血汗劳工的日常,而自己竟然是推手。
  木蓬白眼我。
  你真看得起自己。
  我笑。直白鬼,你不这样我哪会喜欢你。
  木蓬着迷Ellie Saab的婚纱,
  近期我喜看Giambattista Valli的白纱设计。我有想像过她穿上的那天。
  /
  暑假(Summer Cemetery)
  我以为雍容的词汇,却时而乾瘪,时而油肿发臭气。
  我飢渴于暗夜才有的奔腾思绪,赖不赖床是人人忌讳的叁不管地带。
  昨天某人(不重要,不给取别名)说,五马分尸,分的是「尸」。
  我看着萤幕中的他。喝咖啡,边抖脚边开口。
  你是正言之有物,还是不知所云?
  不,你没听懂⋯⋯分的是尸体,所以怎么会是酷刑?
  生鱼片算不算对鱼凌迟?
  ⋯⋯干,反驳我还怎样啊。
  当下心里想:
  爱我的人都杀过人,又因遍地尸骸,于是他们看自己悲天悯人。
  「杀」一字近年有被张冠李戴的趋势。我深爱这个单字衍生的诸般意象及作为通感(synaesthesia)手法的运用素材,装点在喻言里也是好的,就是数量一多,不免误入错区,浑身不对劲。
  体内湿气重,闷痒,睡不好。
  读到贾平凹《浮躁》中,金狗他爹臭骂他没心没肺不屑给未婚妻添菸叶的桥段:
  「放你娘屁!英英来给我诉苦了,你怎么那样待人家呢⋯⋯我告诉你,乡里找一个媳妇要给人家多少钱,要给人家家里干多少活,就这也得顺人家毛儿扑朔,你别以为你工作了,不愁找不下媳妇,为难英英!」吧啦吧啦,还没训斥完呢。
  适时补充中国文学,醒脑。骂一下就清醒了——好了,干活去吧!
  旁观鲁迅先生和郭沫若的火热笔战,简直黎明鸡啼。
  一个封建馀孽,一个才子地痞浆糊(他们给彼此的骂名。浆糊是另外註记,表「综合」之意)。在这一刻,见证衝撞星火,没有比这更风雅的消遣。
  姜名说我兴奋时的笑声和被掐嗓的鸚鵡无二,更有「青出于蓝」之势。
  我师承谁?他老弟家的那隻黄鸚吗?
  你对我是真残忍!
  姜名淡淡地看过来。
  你笑我也笑,不挺好?
  噌。姜八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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