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天下 第473节

  “不去——”云潇拖长语调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出口了,萧千夜笑呵呵的按住云潇的手,反而帮重岚说话,“龙符要三天后才开始抢呢,正好趁这几天熟悉一下环境,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也多买点带回去。”
  云潇奇怪的看着他,不解的嘀咕:“我们不是来玩的。”
  “别太紧张。”萧千夜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情,云潇低着头,小声的道,“可他们都针对你。”
  “没事。”萧千夜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晚上我带你一起出去逛逛吧。”
  “我也要去。”重岚不看气氛的插嘴,两人同时扭头神情古怪的盯着他,异口同声的拒绝,“你自己找人陪你去。”
  重岚嫌弃的瘪瘪嘴,只能可怜巴巴的望向辛十娘:“那你陪我吧。”
  到了晚上,螺洲湾所有的灯笼都点起了金色的烛火,那些光晕宛如瀑布一般从天空倾泻而下,璀璨夺目宛如真正的天宫奇景,与此同时,海面上的金莲也一朵朵绽放,花瓣一片片的铺在水中,仿佛一座特殊的桥,连接着岸上的游人可以进入不同的巨鳌,云潇紧紧的拉着萧千夜不敢松手,越是热闹,越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寒冷由心而起,让她的心情也格外复杂:“巨鳌来自不同的流岛,如果真的有人被拐卖上去,那岂不是和人间蒸发没区别,一辈子都找不到了?”
  “人口贩卖本来就是山海集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巨鳌背上的那些房子、集市,还有那么多人吃的、用的都是需要苦力去做的,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背后不知道有多凄惨。”萧千夜的语气听不出来多少起伏,一双眼睛更是冷漠如霜的扫视着海平面,“现存的山海集巨鳌大概有七百多只,单是螺洲湾这次就来了三百多只,能来这里的应该都是有点权势的,正好一个都别想走了。”
  “三百只巨鳌……”云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怀里的海螺笛,“我要是现在吹起这个笛子,它们会不会一起跳舞?”
  “嗯?”萧千夜脑补了下画面,头皮发麻的按住云潇,“巨鳌在空间深处,声音未必能传进去,你先收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云潇捏着他的鼻子骂道,“我真是要被你们两个气死了,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说话,刚才在九重天塔,要是换我了和他们谈,才不会答应那么刁难的条件呢!”
  “条件不重要。”萧千夜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哄,“别看这群人现在玩的不亦乐乎,真的有风吹草动绝对跑的比狗都快,这些空间金莲不知通向何方,全跑了我上哪去追他们?况且重岚带着那么多同伴呢,混血辛摩的实力差距很大的,螺洲湾鱼龙混杂,外围还有军队驻守,他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剩下那几十个人怎么办?”
  云潇瘪瘪嘴不说话了,有点不开心的望向了别处,萧千夜反倒拉着她的手往海滩走去,扯开话题:“好啦好啦,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云潇愁眉苦脸的说话,他转过脸,笑的更明朗了,“我开心呀。”
  “开心什么?”云潇更加奇怪了,他故意买了个关子,弯腰凑到她耳边,“你担心我呀,这还不够我开心吗?”
  云潇脸一红,甩开他的手骂道:“那从现在开始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再也不担心你了。”
  “不行!”他一把将云潇拉回怀里,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周围人群的目光变得火辣辣起来,这才想起来现在的云潇还是个“男人”的打扮,顿时他就有些尴尬的松了手,轻咳了几声。
  云潇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嘿嘿笑了两声不依不饶的扑到他怀里撒起娇来。
  现在的路人眼里,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分外亲热,让人忍不住好奇的瞅几眼。
  “阿潇……阿潇,好多人看着呢!”萧千夜想推开她,又觉得心中暖暖的,终究还是算了。
  云潇一路黏着他来到海边,忽然目光一凝松开他的胳膊指了指海面上的由金色花瓣组成的桥:“是南风苑的那个姑娘。”
  萧千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远方的花桥上,一个身着华服满头华丽首饰的女子正在和几个醉醺醺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看着应该是被什么心怀不轨的人给缠上了,云潇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气的一跺脚:“流氓!当着这么多的人竟然敢强行拉着姑娘不让走,还有没有王法了!”
  萧千夜赶紧一把按住差点飞奔出去的云潇,低道:“螺洲湾就是没有王法的,她既然来了这里,就该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故意穿的这么招摇肯定会被缠上的,到底谁是黄鼠狼谁是鸡还不一定呢……”
  “女孩子爱美是天性。”云潇一本正经的反驳,想挣开他的手又怎么也动弹不得,萧千夜板着脸认真的道,“别管闲事。”
  第1104章:桃花源
  话音刚落,花桥上的女子已经被人推着走上了巨鳌,几番推脱之下步摇簪子洒了一地,云潇着急的晃着他的手臂:“快去追啊,她会被欺负的。”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萧千夜只能一只手死死拽着云潇不放,边警告边带着她一起走进巨鳌背上的集市,这一进来,两人同时呆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巨鳌的风格会根据主人的喜好各不相同,但这座巨鳌上竟然种满了大片的鲜花,乍一眼望去所有的房子都建在花海里,沿着街道一路都是巨大的杏树,比外面常见的至少得要高出七八米,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同样粉色的荧光点缀其中,如梦似幻。
  云潇呆呆看了几秒钟,忍不住嘀咕:“好漂亮啊,这巨鳌的主人应该也是个爱美的姑娘吧……姑娘、对了,那姑娘人呢?”
  两人同时举目四顾,然而刚才还推推嚷嚷的一群人转眼就被人海和花海淹没,不知所踪。
  “都怪你磨磨蹭蹭的,这下糟了,人都不知道被拐去哪里了!”云潇沮丧的埋怨了一句,萧千夜警觉的拉着她一秒也不敢松懈,这里除了主街道,周围全是半人高的花海,还有无数拖着光尾的奇妙蝴蝶正在翩翩起舞,不要说是被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就算是拐个弯躲在花里都很难被人察觉,总觉得空气里的花香味格外诱人,萧千夜低声叮嘱,“先别管她了,这地方不对劲,你抓着我不许松手。”
  蜃楼被花团锦簇,一只白色的荧光蝶轻盈的飞入阁楼,被一只光洁如玉的手慵懒的接住放到一旁的花架上,正在悠闲喝着花酒的女子目光微微一凝,顺着蝴蝶飞舞的轨迹遥遥的往下方的某个点远眺过去,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兴趣,她随手一挥就有侍女默契的抬过来一面铜镜,蝴蝶扇动翅膀落在镜框边缘,透过周围无数同类的眼睛将远方的景象折射在镜面上。
  “是他……”白三娘本是倚着躺椅半睡半醒的打着盹,这会不由好奇的坐直身子,立马又有侍女为她送上了靠枕,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镜像里的萧千夜和云潇,自言自语的道,“是重岚带来的那两个人,之前在九重天塔没注意看他们,没想到竟然玩到我这里来了,长的倒是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公主。”侍女毕恭毕敬的递上切好的水果,白三娘挥手示意她放在一边,兴致大好的喊过几个侍女一起过来,她伸出食指缓缓的拂过镜中萧千夜的脸颊,目光情不自禁的一沉,“这个剑眉星目,虽是一头白发,但看着还是英俊潇洒,难怪重岚敢揽下二哥的条件,这人一看就是身手不凡,不好对付。”
  几个侍女哪里敢插话,白三娘又将手指挪向云潇,先是顿了顿,然后咧咧嘴低声又道:“这个嘛……娇弱、娇嫩……娇美?”
  连续用了三个形容词,白三娘摇摇头显得很不满意:“长的倒是秀气,可这身材未免太孱弱了,一点男人的气概都没有,估计连女人都打不赢吧。”
  话音未落白三娘又忽然顿住,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表情,眼睛倏然闪过一道亮光,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剧烈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两人竟然是手牵着手找了个无人的树下并肩坐着,顿时对他们的关系好奇起来,白三娘直接从靠椅上站起来走到了铜镜前,侍女也急忙为她披上了华贵的外衣,她咬了咬嘴唇,似有遗憾的直叹气:“难得遇到个我喜欢的,结果他竟然喜欢男人?真扫兴。”
  侍女面面相觑不敢多言,白三娘在阁楼里踱步走了几圈,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铜镜里的男人,忽然挑眉命令:“把这位公子请到花月楼来坐坐,既然是重岚的人,我们应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的。”
  “遵命。”侍女低头回答,白三娘喊住她,指了指镜子里的云潇嫌弃的又道,“这个就不要带过来了,你们随便找点人招待他,不要得罪就行。”
  “遵命。”侍女再次回答,同时蝴蝶也飞出了阁楼。
  一晃又是深夜,静悄悄的阁楼始终不见侍女回来禀报,已经睡了好一会的白三娘揉着眼睛坐起来,脸色一沉斥道:“怎么回事,让你们带的人呢?”
  “公主!”屏风后的侍女听见她的声音吓的连忙跪地解释,“公主,奴婢已经派人过去了,但、但……”
  “但什么?”白三娘冷着脸忍着怒气,侍女的声音因为紧张略显走调,“但那位公子不肯来,我们本想强行将他请到花月楼,但是辛十娘和重岚忽然来了,奴婢不敢得罪他们,只能暂且作罢。”
  “哦?”白三娘捏着水果塞进口中,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勾出冷笑讥讽,“她勾搭上重岚还不够,还想连这个也一并勾搭?哼,她的鬼市我管不了,进了我的桃花源,由不得她说了算。”
  “公主……”侍女紧张的满手冷汗,白三娘扭头望向阁楼外,手指微微捏合之下无数的蝴蝶开始旋转飞舞,顿时整个巨鳌弥漫出诱人的花香气息,所有的游人都贪婪的驻足深呼吸起来,花瓣在夜幕下扩散着迷离的粉色光晕,游人的皮肤也开始燥热起来,血液加速流遍身体的时候,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撩拨着心弦,有一种欲望犹如火烧一般点燃了每一个人。
  黑暗中的花海里,从泥土中绚烂的盛开出血色的蔷薇,透着说不出的邪意,让坐在树下闲谈的几人也不由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泛滥,辛十娘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云潇低声催促:“是白三娘的合欢术,快走。”
  “阿潇!”萧千夜第一时间捂住了云潇的口鼻,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罢了,她满脸涨得通红呼吸都开始急促,脑子迷迷糊糊的还在想着刚才的事,“那个姑娘、她……她还没找到呀!”
  “别管她了。”萧千夜毫不犹豫的丢下一句话,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准备离开,就在几人站起来的一刹那,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冰冷,有极为浓重的压迫感如水流般压抑过来,身边高大的杏花树传出一声极轻的脚步声,应该是轻功极佳的人借着夜幕掠上了枝梢,萧千夜警觉的追着这细微的声音望去,只见硕大的花枝中果然翩然站立着一个轻纱罗裙的曼妙女子,她的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纱,怀抱一张素雅的古琴,指尖已经勾响了音符。
  曲调如和煦的春风拂过,却有如夏日的惊雷在萧千夜心中炸响,伴随着婉转的乐声一声比一声蛊惑,他怀中的云潇已经呼吸困难的大口喘气,一只手用力抓着衣领露出因燥热而通红的皮肤,即使没有火种,云潇身上特殊的火焰气息对他也是一种致命的勾引,会让他的神智因此涣散无法集中精神,但他还是极力克制着,温柔的按住云潇的手不让她乱动。
  “快走……这的花有毒。”辛十娘的身体倒是对这些异象无动于衷,本以为有重岚在白三娘应该不会动手,她这才和几人一起坐在这只名为“桃花源”的巨鳌上一边聊天一边暗中利用自己的蜘蛛找寻那个忽然失踪的女子,这番毫无预兆的突然攻击,难道是蜘蛛惊动了她,还是另有隐情?
  重岚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已经神志不清满嘴胡话的云潇,心中也是暗自诧异,毕竟辛摩族的起源和她息息相关,她本该有着远胜常人的强健体格和无法匹敌的浩瀚灵力才对,竟然会被这么简单的花香和乐声迷惑?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扑朔迷离,他的目光倏然带上了几分复杂,低道:“火种不在身上影响这么大吗?”
  “不怪她。”萧千夜毫不犹豫的护短,“她现在比普通人还要脆弱很多,这些年她跟着我东奔西走,几度重伤都没有好好修养过,不怪她,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辛十娘急的直跺脚,骂道:“哎呀,你们还有闲情逸致聊天,先别说这些了,快离开这里,花粉的毒会越吸越重,几天都散不去的。”
  “呵呵,怕是别人不让走呀。”重岚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拖着下腮饶有兴致的眨眨眼睛,也在看着花枝上的女子,那是个清瘦的盲女,正在面无表情的勾着琴弦,但相比她的安然冷漠,整个巨鳌背上的游人都受到影响越发难以自制起来,轻佻的低笑,“我其实不喜欢打女人哎,何况还是个瞎子,辛摩族名声那么差,再落着个欺负残疾女人的事情,要被人耻笑的。”
  “那就我来。”萧千夜面无表情的接话,没等他把云潇交给辛十娘,身边的重岚已经闪电般冲出一脚踢断了高大的杏树!整片花海都在震动,那些几十米高的花树受到影响花瓣漫天卷起,夜光蝶也受惊四下逃窜,重岚龇牙笑起,看着花枝上的女人矫健的在半空中连续位移,手指持续不断的勾出音律幻化成线踩在上面,轻哼,“我就随便说说,别当真。”
  “少主,我家小姐只是想请这位公子过去喝一杯,并非有意和您为敌。”显然知道实力上巨大的悬殊,盲女保持着能全身而退的距离随手撩拨住一只受惊的蝴蝶,然后将其轻轻的一挥落到萧千夜的肩头,“我家小姐就在花月楼。”
  “刚才就说了不去。”萧千夜厌烦的拍开蝴蝶,盲女微微一顿,似乎是在从其它的蝴蝶中认真聆听着什么,又道,“小姐说花粉的迷药要三天才能消退,但若是公子肯赏脸喝一杯,她愿意一会就派人亲自将解药送到十娘手上。”
  “想威胁我?”萧千夜冷眼看着盲女,目光穿过她望向更远处的蜃楼,掌心的间隙已经若隐若现的浮出骨剑的轮廓,就在长剑落入掌下的前一瞬,辛十娘反倒盈盈上前按住了他的手暗暗使个了眼色,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快住手别伤了和气,一杯酒而已,三娘早说就是了。”
  盲女低头致歉,辛十娘推了推萧千夜,压低嗓音:“这花粉凶得很,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先拿了解药救人再说。”
  萧千夜微一犹豫,重岚也抓了抓脑袋,笑道:“这下热闹了,她看上你了。”
  “咳咳。”辛十娘尴尬的打断重岚,赔着笑有些难为情的提醒,“我先带她回去南风苑,你得快点,药效发作的时候会很、很难受的。”
  第1105章:迷醉
  过了这片杏花树海,竟然有一条神奇的小溪蜿蜒而出,两岸也被更加娇嫩的桃花取代,乍一眼望去真的有几分书中所言桃花源记的风采。
  萧千夜跟着盲女继续深入,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到了林尽水源处果然有一个花团锦簇的山口,迷离的微光从里面照出,诱人的花香味扑鼻而来,盲女对他恭敬的做个了“请”的手势,随后就有婢女盈盈走来跪拜相邀。
  萧千夜眉峰紧蹙,这座蜃楼虽是半遮掩在繁花丛中,但依然能看出来是一座富丽堂皇形似宫殿的建筑,而且往来的只有侍卫和婢女,并没有像其它巨鳌那样接待客人,一直走到蜃楼前,华丽的宫门向左右拉开,婢女们也再次跪拜行礼,一只蝴蝶翩翩飞舞到他的肩头,传出一声女子娇柔又暧昧的轻笑:“公子里面请。”
  宫殿的中间铺着一张柔软的花床,婢女轻手轻脚的点燃了四角的香薰,很快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粉色的烟熏,白三娘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裳,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甚是诱惑,她一勾手,蝴蝶端着花酒送到萧千夜面前,笑道:“公子别拘束,先来杯酒定定心神。”
  “我不喝酒。”萧千夜随手驱赶蝴蝶,大步上前,“解药给我。”
  白三娘不急不慢的翻了个身,幽幽叹道:“公子既然来了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重岚少主想加入十方会议,凭他的本事想来也没几个人能拦得住,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公子不妨和我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萧千夜扫了一眼满地的花瓣,冷笑,“这种场合似乎不是朋友应该来的地方吧。”
  “呵呵……”白三娘走下床榻,光着脚靠到他身边,一双玉臂毫不介意的环上了脖子,又亲昵的靠在胸膛上咯咯笑起,“公子竟然在意这种世俗之礼?”
  “能把礼义廉耻说成世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萧千夜一把推开白三娘,对方只是稳稳的退了一步就立刻稳住平衡,冷哼反驳,“重岚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能和他称兄道弟,装什么正人君子?”
  “谁说我要装正人君子了?”萧千夜不动声色的捏合着掌心的间隙之术,目光俨然有些不耐烦,“我再说一遍,解药交出来。”
  白三娘跳回床榻,捂嘴笑道:“公子喜欢男人,但也不要对女人这么凶嘛,你只是要给那位小公子取解药,而我只是喜欢你这张脸,各取所需,不要伤了和气。”
  “我不喜欢放荡的女人。”萧千夜直言不讳的拒绝,白三娘倒也不在乎对方神态里的轻蔑,反倒是津津有味的欣赏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不依不饶的调侃,“大家都是混黑市的人,越是表现的一本正经,内心就越是阴暗复杂,我是哪里比不上那位孱弱的小公子吗?”
  “废话少说……”
  “公子若是敢拔剑,今天就休想从我这拿到解药。”白三娘打断他的话,悠闲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萧千夜目光一沉,他并没有打开间隙之术,对方竟然已经察觉到他想拔剑?
  “花粉的毒不会致命,但是若没有解药,又不行合欢之事,那怎么说也得难受个三五天下不了床吧。”白三娘继续慢条斯理的说话,余光扫过对方情不自禁的跳动的额头青筋,玩味的勾起嘴角,“真不想和我同房,那公子就现在赶回去找他同房,不过我看他耐力欠佳的模样,您可得温柔轻缓点,别玩死在床上乐极生悲才好。”
  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放浪的女人,萧千夜竟然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回答,白三娘抿嘴笑了,看着他略显无奈的神情反倒开心的拍了拍手,她趴在柔软的床褥上冲他勾手,目如秋波:“过来,初次见面我也不太为难你,只要你愿意陪我喝了这杯酒,我就放你回去见‘小情人’。”
  他走过去接住白三娘递上的花酒,粉色的酒水里荧光闪烁,透着沁人心脾的奇妙香气,白三娘见他谨慎的嗅了嗅,乐呵呵的抱着他的腰歪头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现在就给你下药的,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她轻轻抬手将酒水送入对方口中,吹了口气:“公子如何称呼?”
  萧千夜本不胜酒力,好在这杯酒淡如清茶,他只是感觉喉间微微一热胸肺里仿佛有火焰点燃了一刹就不动声色的镇定下去:“你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哦……”白三娘靠着他,看着掉在床榻的花瓣,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叫……小花郞吧。”
  “不要。”萧千夜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逗得白三娘哈哈大笑,好奇的探手入怀轻轻摸了摸,惊讶的道,“公子冷吗?怎么身体这么冰,要不我让人把酒暖暖再喝吧。”
  “不要。”他还是冷着脸拒绝,白三娘无趣的叹了口气,勾起一只蝴蝶递上木盒,故作不甘心的咬着嘴唇塞到他的怀里:“溶水服用,今晚上喝一次,明早上再喝一次就没事了。”
  白三娘意犹未尽的穿好衣服,嘱咐婢女将他送出桃花源,萧千夜一秒也不想耽搁立刻准备回去南风苑,就在他离开蜃楼的一刹那,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突兀的闯入眼帘,竟然是那个被一群男人连拉带拽来到此地的陌生女子!
  解朝秀也看见了萧千夜,两人各自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他换下了那身华贵的礼服,满头珠宝璀璨的步摇首饰也全部摘下,只有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露出了略带意外的神情。
  下一秒解朝秀不动声色的避开对方的目光沿着水流进入桃花源,萧千夜顿步回望,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瞬间涌起——刚才他在桃花源的时候曾暗中观察过,那里并没有像其它巨鳌那样接待贵宾,倒更是像是主人的起居之所,但是这个人她竟然能不请自入,难道也是白三娘的客人?
  但他只是迟疑了一瞬就立刻收起思绪往南风苑赶回去,毕竟白三娘为人放浪不堪,就算真的是男女通吃也不值得奇怪。
  回到南风苑后,辛十娘将干净的毛巾用冰水打湿敷在云潇已经烧到烫手的额头上,见他回来连忙拿着解药找来温水混均匀送到房里去,他小心的接过解药扶起云潇,这一冷一热的折腾下,她的脸庞一会通红透紫,一会苍白如纸,还迷迷糊糊的一直伸手在空中乱抓说着呢喃不清的胡话,扑面而来的是她身上特殊的火焰气息,勾的他眼前一晃,仿佛陷入了短暂的迷惘。
  急促的呼吸在他耳畔一声比一声沉重的传来,再等萧千夜幡然回神的时候,云潇几乎整个人都软趴趴的挂在了他的身上,他连忙按住云潇不让乱动,低声哄道:“阿潇,先喝药。”
  她面颊涨的通红,靠在他的怀里摇头,滚烫的手直接穿过衣服抱住他冰凉的身体,热汗顺着她的额角流下,黏在胸膛上宛如一颗炸弹让他的内心荡起剧烈的起伏,这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她时轻时重、时急时缓的呼吸撩拨着每一根神经不受控制的跳动,她的身上混合着一种奇异的香味,被火焰的温度影响之后令他有几分眩晕,几分迷醉,几分不受控制。
  她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反常的举动,本就火色的双眸倏然闪烁起璀璨的光彩,微微仰起的脸笼上一层淡淡的烟缭,然后缓缓向上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萧千夜只觉得全身犹如火烧一般,本能让血液急速流动,冰凉正在被炽热覆盖,让他情不自禁的伸手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女子,但理智还是在这一刻清醒的让他护住了另一只手的药碗避免打翻,她越是靠近,他就越觉得身体要被撕裂,心中的枷锁开始摇晃,只要一个微弱的动摇就会彻底的松开。
  这也是他的欲望,但他曾为此付出过巨大的代价。
  “阿潇……先把药喝了。”萧千夜努力控制着情绪,终于还是再次按住了她,云潇一眨不眨愣愣地看着他,感觉全身酥软脑中空白一片,只想不顾一切的靠近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听话,先把药喝了。”
  她还是一动不动两只手搭在肩上直勾勾看着他,眼里的光越是迷离,越是让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云潇轻唤着他的名字,低低问道:“你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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