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方桀昊醒来时，才早上十点多。
他撑着宿醉的头走到了客厅，冷冷清清的，才后知后觉的想方思竹应该是上班去了。
他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下，出来后，也不管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就开始打扫起方思竹的屋子。
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也不知道扫了多久，他拿起车钥匙，将方思竹家的门反锁后，坐上驾驶座，打开手机上的LINE，滑到方思竹的对话栏，告诉他一声：
（老弟，我先回家啦！房子帮你打扫好了！不谢。）
方思竹那边几乎是秒回，想必可能不忙，他没去管小竹回了他什么，反而点开了顾希由的对话栏，那对话还停留在他昨晚23:18的最后一句：
（对不起，我选择了我家人，方桀昊，好聚好散。）
他心不由自主的又抽疼了一下。
于是他看似不在意，又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我等你。）
他不再去等待顾希由已不已读，他将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上，发动了引擎，离开了方思竹他们住的希望市。
他不想去想顾希由怎么想了，也或许顾希由在昨晚就封锁了他，又或许只有他知道，那三个字对他来说，是一句慎重又表达忠心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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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裕觉得他大儿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发什么神经了！
这几个月来，公司的大小杂事他都揽着去做，业务出差他也跑得比谁还勤，以前让他跟他出国去跟客户‘交流’一下，他说什么来着？说他到了高空就呼吸不顺！心跳加速！一百个理由拒绝外地出差。
跨丢鬼咧！
现在听到出差，那应声好应的比公司其他老鸟还快！
甚至回到家还问他：行李要准备几天份的？
柳佳衫是觉得他儿子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最近这几个月，方桀昊下了班换了身衣服就又出门去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他朋友又找他出去玩呢！
但连续好几天都廝混到1、2点才回来！早上八点又起床准时去上班！
她心有不悦！都三开头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身体！贪玩！
一问才知道结果不是！那孩子居然跑去兼差了！
他说：他一位朋友的朋友，老婆动了胎气，正住在医院养胎呢！他家里也没什么人可以帮忙照顾，他觉得于心不忍，才想说替他上后面五个小时，好让他那位朋友，能安心照顾他老婆。
提到妻儿无人照顾，柳佳衫想到了以前那无缘的媳妇，知道方桀昊原本就是个看似轻佻却极其重感情的人，也只能摸摸鼻子，祝福他口中那位朋友妻子，把身体照顾好。
可每夜总会翘耳听听儿子几点回到了家？她才能真正放心的睡着。
他替人代班的日子，就这么帮忙了好几个月！
做物流送货司机是很神情紧绷的一个行业，别说吃饭了，上个厕所都得时刻憋着，生性开朗的他，在代班时很容易的就融入那些同事圈了。
方桀昊很热情，做事又勤奋，要不是他有一份稳定的正职在，大家都希望他来当他们的同事，可很奇怪的一点，方桀昊不跑和平市某一乡镇的线，只要货单上夹着那乡镇的路线，他就会抽起来，麻烦别人送。
曾有人开玩笑问他：阿昊呀！怎么你老是跳过这条线不跑啊？是不是有什么仇人住在那？
他当时回答的坦荡，说：
“不是仇人，是我祖宗。”
眾人只当他开玩笑，还陶侃了他几句：
“什么祖宗？我看是前女友吧！”
方桀昊眼帘垂着，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另一人搂着他肩膀，哈哈笑着说：
“没否认涅！怎么啦？还真的是前女友？阿昊那么帅，那她长得应该很漂亮吧？”
方桀昊放下了矿泉水瓶，淡淡笑了一下：
“对，祸国妖妃的那种。”
眾人起哄着问他要照片看看，方桀昊却拉了拉帽子，说他怕送超过下班时间，要先出车了。
那段时间他忙得脚不沾地，可他不觉得累，就是觉得还缺少了点什么？
直到有天那晚物流业的兼差他放假，跟父母一起吃着久违的晚饭时，手拿不住筷子，哐啷一声掉了地。
他在自己母亲的尖叫声回了神，才发现鼻头湿热，一摸才发现，他流鼻血了……
方国裕既心疼又生气，叫他去把兼差给辞了！说这忙都帮了三个多月了！挺义气也该挺够了吧！
方桀昊不以为意的抽过卫生纸擦着鼻血，语气平淡的说：
“再帮忙一阵子吧，他老婆这两个礼拜就是预產期了…生完不还得坐月子吗？”
“不是！你、你都流鼻血了！家里又不缺钱，做这么累干嘛！！”
“爸，我不累啊，最近秋转冬，可能是季节变换才流鼻血的，别那么紧张嘛！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热心助人，那孩子不是等着出生吗？再说了，他老婆没人陪不是也挺可怜的？”
方国裕要气死了！好，兼差不方便辞是不是？
“那好，明天开始这个月你都不用上班了，我给你留职停薪，你白天补补眠，晚上再跑送货。”
方桀昊不依，抗议了几句：
“不用啦！我白天在家没事干很无聊耶！”
柳佳衫也强势的唸了他几句：
“无聊就去打扫屋子！我觉得你爸说的对，你看看你，都流鼻血了！要跟我说你没事我还真不相信！这回你得听你爸的！先不去公司了！”
方桀昊还齁了几声，被两父母都一一强硬应了回来，他也没跟他们对着干的意思，就漫不经心的回了几句：
“知道啦知道啦！”
三个人才开始吃起了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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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怎么啦？昨晚没睡好？”
顾希由与柳佳衫正一起装订着上课资料，一个小时里柳佳衫已经掩着嘴，悄悄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他见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又神色疲倦，终于忍不住关心问道。
柳佳衫这几个月担心方桀昊每天这样白天晚上的上班，睡也睡不到几个小时，昨天还手无力握不住筷子又流鼻血，见有人关心询问，她忍不住吐吐苦水说：
“还不是我那总让人不省心的大儿子……”
顾希由手上明显的一顿，又出了点力按下了订书机，压抑着心情彷彿没事般的问：
“他……怎么了？”
“他啊！这几个月去帮朋友忙！早上去他爸爸公司上班，回到家，换了身衣服！又赶着去兼差了！天天忙到凌晨一两点才回家，让他洗个澡休息一下，我猜啊！一天可能睡不到5个小时！！”
“这……这样长期下来对身体健康不太好……”
“可不是嘛！昨晚刚要吃饭呢！筷子握不住！人也没来由的就流鼻血了！！”
顾希由一听这话，手上的文件洒了一满地，他不敢让教授看见他脸上的震惊，急忙蹲地上的将那些文件一一捡了起来。
柳佳衫也蹲下跟着捡，顾希由歉然的笑着说抱歉手滑了一下。
柳佳衫没发现他的异状，嘴里依然关心的念叨着方桀昊。
顾希由终究没忍住，顺着话头，也跟着关心的问：
“他……还好吗？”
柳佳衫没注意到顾希由嘴里的焦急，只感叹自己儿子，总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三十多岁了，还不懂得健康的重要！
然后柳佳衫像想到了什么，忽然誒了一下。
“希由，我记得你们不是朋友吗？你有空替教授劝劝他，让他呀，好好照顾自己！”
顾希由闻言不禁苦笑了一下，强压着心中说不出口的苦涩，昧着良心说：
“会的，教授。”
可是他又该用着什么样的立场，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怕是什么身份都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