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

  魏帝生前对萧烨几乎算是溺爱,至少表面如此。
  但萧烨对其并无敬重之心,实质上脱不过八个字:虚于委蛇,顺势而为。
  魏帝薨了之后,无论是作为子侄辈也好,继任帝王也罢,礼法上都是要守孝的人。但鉴于先帝于他有杀父之仇,他本心里可未必觉得当真要为魏帝守孝。
  只是萧烨久在风月场上,对美人的要求比较高,而乾坤宫里侍候的宫人都是胡衍挑来的,只求忠心,嘴巴紧,于美色上头就差了一筹,同时也不排除叶芷青近在眼前,他每日总是想着法子捉弄她,自然对别的女人都不屑一顾。
  萧烨将朝思暮想过的人禁锢在榻上,禁锢在他的怀抱之间,鼻端是她身上淡淡盈绕的药香味,他痴痴迷迷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记:“乖,别怕,朕疼你!”
  叶芷青顿时怕的要死,他这哪里是装腔作势,一手扯开了腰带,竟是要动真格的意思?
  “我……我已经嫁人了,还生过孩子了!陛下您醒醒,天下多少女人都排着队等着您的宠幸,您若是逼我,说出去可是会惹人笑话的!”不是说本地土著都对女人的贞操很在意吗?
  萧烨唇边带笑,一手将自己的外袍脱掉扔下榻去:“朕又岂会在意这些?你嫁没嫁过人,都是朕中意的女人,只要往后你一心一意的服侍朕,朕定然好好对你。”
  叶芷青吓的几乎要尖叫,她经历过不少事情,但每次几乎都有转机,眼前的男人未必是最可怕的人,但是……他手中的权柄却是最可怕的。只要他一句话,无论是她也罢,周鸿也罢,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小家也罢,都会如巨浪之中的小舟,被海浪劈的粉碎。
  那些相伴一生一世的许诺,那些言犹在耳的誓言,那些与周鸿在一起的甜蜜岁月,都会如镜花水月,徒惹惆怅。
  “不……不要……”她眼中沁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恐惧如阴云蔓延开来。
  她固然愿意与周鸿生死相随,可是生死相随的代价却不是毁了他这个人,毁了他的整个世界。
  萧烨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温柔的不可思议:“朕也没有哪里不好,以前是朕混蛋,后院女人是多了些,往后啊,除了王妃,旁的女人都可以不要,只要你陪在朕的身边。叶子……你不知道朕有多喜欢你,多想将你留在身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朕的心,朕都不同你计较了。”他沉下身子,将自己整个压在她身上,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唇角,发现如他想象的一般柔软香甜,令人留恋。
  他正扯开了叶芷青紧紧抓着的腰带,却听得殿外胡衍压低了声音来禀:“陛下,周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求见!”
  “不见!朕忙着呢,让他滚!”萧烨看着眼前珠泪涟涟的女人,一股燥火直朝着周鸿爆发了。
  “可是周大人说,陛下若是不肯见他,他便要闯进来了!”
  怀里的女人的眼睛都亮了,却又畏缩的瞄了他一眼。
  萧烨立时便洞悉了她的想法,邪邪一笑:“你可别想跟着周迁客回去,当初是他抢了朕的女人,朕如今再抢回来,可没有对不住他。一报还一报而已。“
  叶芷青绝望的张口,才喊出一个气音,嘴巴就被萧烨封住了,粗暴的吻着她的男人这一刻似乎真的生气了,不管不顾几乎恨不得要咬破她的嘴唇似的,狠狠的亲着她,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她能感受得到萧烨压抑的怒气,那怒气有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第二百一十六章
  已是傍晚,夕照映着红墙琉璃瓦,将整个寝宫都装扮的金碧辉煌,让周鸿一时之间心神有些恍惚。
  周鸿从天牢出来,直闯宫禁,心里油煎火燎,简直难以尽述,待见到了萧烨,到底还是将激烈的情绪压制了下来。
  “周卿来见朕,可是有事?”萧烨在寝殿外间接见了他,面上神情极之不悦,胡衍心知肚明——新帝这是好事被搅和了,心里不痛快罢。
  周鸿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微臣去天牢讯问萧炜,他交待宫变那日还在庆典晚宴上见到过内子,彼时内子被陛下带在身边,并无受伤。”
  萧烨似笑非笑道:“周卿的言下之意是,朕将你妻子藏了起来?”
  周鸿:“微臣并无此意,只是宫乱,说不准她害怕躲了起来,微臣恳请陛下派人仔细搜查宫掖,说不定她就藏在什么地方。”他当然想亲自带人搜宫——直搜寝宫。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预感,总觉得叶子就被萧烨藏在寝宫里。
  “大乱刚过,周卿这是要搜朕的寝宫啊?”萧烨不悦道:“若是让朝臣知道了,难道不会质疑朕的威严吗?”
  周鸿深深跪伏下去:“陛下,微臣对陛下绝无不敬不心!只是内子在宫里失踪,微臣焦心如焚,家中幼儿日夜啼哭不止,还请陛下垂怜,赐臣与内子团圆!”
  寝殿里,叶芷青被整个裹在被子里,被子外面跟包粽子似的被绸带扎起来。嘴里塞着明黄色的手帕,耳边却听得东侧间“砰”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萧烨震怒的声音在东侧间响起:“周迁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朕阻碍你们夫妻团圆了?”
  周鸿的声音隐隐绰绰听不清楚,她试着屈起身子,想要从床上滚下去,脑子里还留着方才萧烨的话:“……叶子啊,你可别逼朕!如果你非要回到周迁客身边去,那没办法……朕只能毁了他。你若是心疼他呢,就乖乖留在朕身边!”
  几年前当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前路茫茫,身无牵绊,不必犹豫退缩,从不曾想到自己也会有身有软肋的一天。
  她越想听到周鸿在说些什么,越是听不清,试着在床上滚了好几次,终于从床上掉了下去。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隔着一床被子落到地上,倒也不觉得多疼。
  外间此刻的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周鸿跪在下面申辩:“微臣并无此意!”可是神情明明白白写着他的怀疑。
  胡衍在心里叹气。
  新帝倒是好演技,分明扣着他媳妇不放,还非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反而质问周迁客。
  周迁客倒是好定力,敢跪在地上与新帝对视,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惜时运不济,碰上天子抢女人,大约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良久,新帝终于挥手:“周卿退下吧,朕会命人再仔细搜查宫里的,若是真有你媳妇的消息,朕会通知你的!”
  周鸿也知道逼迫他无用,萧烨若是存心要扣人,他连带人冲进皇宫抢人都做不到。
  “微臣告退,静等陛下的好消息!”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寝宫,每走一步总觉得叶子在这宫里呼吸他,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等着他去救她。有那么一刻钟,他很想不顾一切的折回去,冲进新帝的寝宫看看,她是不是在里面,但理智告诉他——此举太过大逆不道,恐会为全家带来祸患。
  寝殿的地毯之上,叶芷青努力试着翻身,每挪动一尺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快要滚到门口了,再翻个身,目光对上一双明黄色的蟠龙靴,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靴子的主人蹲了下来,目光与她相触,带着笑意道:“你可真是调皮,就这么一会功夫,就等不得朕了?朕只不过是出去跟臣子说几句话,真是不乖!”他似乎浑然不觉得方才被叶芷青听到外间的动静,是有多尴尬的事情。
  相反,他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注视着躺在地下折腾了一头汗的女子。
  她额头发丝凌乱的沾在白皙的皮肤上,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湿哒哒的泛着水泽,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的人心都要化了,说不出的可怜。
  他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大步往床上走动,感觉到怀里的挣扎,低低一笑:“你这是想让朕把周迁客丢到安北去吗?听说安北民风彪悍,各族混居,常年斗殴生事,萧炜还在安北布了重兵,要是把周迁客丢过去,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死了呢。”
  怀里的人一僵,终于停止了挣扎。
  他心里自嘲:什么时候老子要靠威胁来获得一个妇人的青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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