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陛下命中有女。
聂郁闷笑一声,把arancia放下:“来吧。”
手搓麻将,打的就是一个情怀和气氛,所以即便在座只有一个四川人,打四川麻将也没人有意见。
“幺鸡。”
“四万,啊,杠了,六条。”
“六条。”
“八万。”
“碰,七条。”
陈承平嘿嘿一笑,推了牌:“自摸,大对子。”
她笑:“开门红啊。”
陈承平自然求生欲极强:“我的就是你的。”
“你的工作也归我?”
边上传来几声笑,喻蓝江嚷道:“你得说老鬼的人就是你的人!”
这话……聂郁悄悄煮红了两个耳朵。
她笑看陈承平一眼:“今晚的输赢全部放大件基金里。”
薛预泽动作快,已经把牌面砌好了,此刻玩着手里的牌,道:“过玄教的吧。”
“对啊,五万。”
聂郁垂着眼,睫毛很长,几乎显出一点乖顺,打出一张七条。
“八筒。”
“碰,六万。”
……
韩非看着韩璟和陈碧渠自觉开始收拾桌子刷碗,想了想,问她:“书房要不要收整一下?”
“杠,六条,”她头也不回,“好呀好呀,谢谢宝贝。”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他。
哦,他就是宝贝,他们就是那个男的。
韩非神色不动,看向聂郁:“聂先生可以帮忙吗?”
“啊?”聂郁连忙站起来,“我可以吗?”
韩非不给面子:“他们看不明白。”
这下林织羽都看过来了。
宁昭同不满:“你怎么把我牌搭子叫走了!”
喻蓝江直接走过来:“算了,我来吧。”
宁昭同没意见,韩非则看向聂郁。
聂郁干笑了两下:“我也……好,我洗个手来。”
人文学科学者的书房,别的不多,书是少不了的。
聂郁脱了鞋,小心翼翼地从书堆里绕到书架边上,没忍住叹道:“我爸爸一直觉得自己的书多,那是没来看看同同的。”
韩非从上到下扫着书架:“昔日同同的藏书堆满了两个大殿。”
聂上校不愧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一把好手,这种事儿两天时间就顺利接受了,笑道:“好厉害,她每一本都看过吗?”
“基本都看过,”韩非顿了顿,“大部分是竹简木简,很占地方,知识密度远远比不上如今的书。”
“那也不少了。”
韩非点了点头,垫脚,从最上面拿出了一本《韩非子集解》。
清人王先慎做的集解,中华书局出的竖排本,应当就是她抄写的原本。韩非随意翻了几下,看见不少笔记,立即坐到座位上把书架起来,竟然开始认真读了。
聂郁看到名字,有点好笑,又觉得十分奇妙。看了一会儿,他将腿边的两摞书抱开,一本一本地开始归类。
最顶层,中国哲学相关……原着都快放不下了,近代只能放下一层了……好夸张,买书都是一买买全集的……
西方哲学……不对,从时间来,古希腊哲学……教父哲学……近代、德古,哇,德国古典哲学那么多……
现代西哲……梅洛庞蒂是谁……啊,还有法国哲学这个分类?巴迪欧、巴塔耶、巴特勒……怎么还有人研究色情的啊……
同同已经发了那么多论文了啊,好厉害——
聂郁动作一顿。
几个靠在一起的厚本子,书一拿开就自己打开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窥伺,奈何视力实在太好,一眼便清清楚楚。
“亲爱的郁郁,晚上好。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冬令时,你那里应该是上午十一点。
今天太忙了,上午带两个本科生的讨论,下午去导师家聊论文,一来一回路上就花了两个小时。七点吃完饭,八点锻炼到九点半,收拾完到十点半,开始做过几天的ppt。所以到现在才翻开日记,太晚了,就不多说啦。
最近有点累,梦多得扰人。
很想你。”
聂郁凝视许久,最后轻手轻脚地坐到书柜旁边,将本子抱入怀中。
两圈四十回合,三家赢得或多或少,就宁昭同输得找不着北。
陈承平笑得不行:“说什么来着,还逞强。”
她撑着脸,饶有兴致:“我费心找人一起逗你开心,你还舞到我面前来了。”
“逗我开心?”陈承平看向薛预泽和喻蓝江。
一位财神,一位胎神。
喻蓝江看都没看他,把麻将放进盒子里,薛预泽回视他,略挑了一下漂亮的细眉。
“哎,该怎么说,受宠若惊?”陈承平问。
她低笑一声,点了点桌面:“大件基金,赶紧。”
陈承平把面前的筹码全部挥到她跟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几点了,你别熬夜,早点儿睡。”
就她一个人输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不用花那工夫转账。她一听这话还真打了个哈欠,腰酥腿软地站起来,踢着拖鞋朝书房走:“好。辛苦二位,收拾完了吗?”
韩非和聂郁齐齐抬头,对视一眼,以最快速度迎了上去:“同同——”
她看着满地的书,一如既往的凌乱,甚至因为韩非不小心踢了一脚更凌乱了。
韩非轻咳一声:“翻到一卷上好文章,看出神了。”
聂郁更心虚,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瞥到桌上的开本,笑着看韩非一眼:“的确是好文章。”
韩非……韩非脸都快红了。
“我没有准备新年礼物,不许问我要,”她捏了一下韩非的鼻子,又警告聂郁,“你也不许提,待会儿都来问了。”
聂郁见他们亲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酸酸的,但也乖巧地点点头:“我继续收拾!”
她转过脸来,张开双臂:“不过抱一下是可以的,要不要抱一下?”
韩非轻笑一声,把手里的书放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搂着,倒也不想推开,在他颈间蹭了蹭:“困不困,要不要先休息?你还在长身体,不能熬夜。”
长身体——
今岁十八的太师默默收紧了手指:“我等你送完客。”
“嗯?好像有点酸。”
他轻笑,吻她一下:“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陛下都理应歇在我这里,臣酸什么酸?”
她大笑,从他怀里撤出来,摆了摆手往外走。还没掀开帘子,已经有人探头了:“笑什么呢?”
她很轻佻地摸了一下喻蓝江的下巴:“不可以问那么多哦。”
喻蓝江还没反应过来,细滑的纤指已经一掠而过,只剩下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她拍了两下手:“嘉宾们,寡人准备就寝了,你们什么时候各回各宫?”
这谱不大正经又有模有样,薛预泽一下子笑得特别厉害:“陛下,祖宗规矩,您得雨露均沾。”
“拿你们满人的规矩来压朕?”她挑眉抱臂,倚到韩璟脑袋旁边,“再说今儿大年三十,还没让你们给王后磕头呢。”
薛预泽身份证上写着满族,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她也没问过。
韩璟和陈碧渠对视一眼,忍笑忍得特别辛苦。
“王后?”薛预泽看向林织羽。
要论身份,好像是这位最超脱。
林织羽神色淡淡,陈碧渠解释道:“事神者不可嫁娶。”顿了顿又补充:“臣不敢肖想后位。”
她闷笑一声,搂住韩璟的脖子:“你敢不敢?”
韩璟挑眉,张扬肆意的俊逸:“觅觅即位,臣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后,无需陛下恩典。”
“嘚瑟得你。”她笑骂一声,捏一下他的脸。
薛预泽懂了,回头看了太师一眼。
果然,这位才是大老婆。
“行了行了,早点回去,年过了寡人再来雨露均沾。”她开始赶人了。
家里人多,陈碧渠又不想挤,最近都是睡宿舍的。韩璟在北京有租房子,虽然不太过去住,但总归有个落脚的地方。而薛总自然更自觉一点,都不用催,只是招呼了一句林织羽:“大卜和我一起走吧。”
林织羽把酥酥放下:“好。”
“你开车?你今晚可喝得不少。”她问。
薛预泽松了松领结,低头穿着鞋:“小言到楼下了。”
她点点头:“路上小心一些。”
薛预泽抬眼,露出一个漂亮的笑,探头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年后见。”
“好,年后见。”
林织羽静静在旁边等着,突然递来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愣住了:“啊,司命女?”
那是一块玉佩,刻着韩地信仰里司掌生育的女神,她怀着念念时林织羽就送过她一块。
林织羽先出了门,声音模糊传来:“陛下命中有女,先行备下无妨。”
门关,她握着手里的玉佩,挠了挠头。
真的假的。
电梯间里,薛预泽小声问道:“您的意思是,她一定会有个女儿?”
“然。”
薛预泽稳了稳心神:“那、烦您看看我,命里有女儿吗?”
林织羽看了他一眼。
薛预泽屏住呼吸。
林织羽收回目光:“我不想看你。”
薛预泽一噎,眼见着电梯门开,林织羽率先走出去。
陈承平和喻蓝江更好哄,作息也更规律,早早就洗漱回房间了。聂郁是没发言权的,于是等大家都洗漱完熄灯,宁昭同脱了鞋上床,跨年的钟都还没响。
凭借体力和经验优势,她按住韩非亲了许久,亲得他迷迷糊糊的:“同同……”
大腿蹭着他已经精神万分的器官,她道:“织羽给了我一个司命女的玉佩,说我命中有女。”
韩非按住她的肩膀,一下子彻底清醒了:“命中有女?”
她轻轻碾了一下他的腿间,满意地听到他急喘一声,低笑一声:“朕想生个公主,太师愿意配合吗?”
他颤着手抚她的脸侧:“同同……我听闻本朝男子婚龄是,二十有二……”
跟她生个闺女他自然一万个乐意,可他现在才十八不到,法律没法承认他是他闺女的爹啊。
“那也是个问题,”她满面思索,手上却毫不懈怠地动着,惹得他越喘越急,“可是我还是想要你的女儿。”
他心头一颤,竟然一下子直接射了出来。
她愣了一下,看向手中的液体。
他耳根都红了:“谁让你说……”
她闷笑一声,扯了张卫生纸擦手:“没事儿宝贝,你现在年轻,十八少男,五分钟后就支棱了。”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她也不硬哄,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的额发,嘴上还调笑:“不说太师都快活了两甲子了,就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你怎么在床上脸皮还是那么薄……”
他怒视她一眼,脸上一层薄薄的红:“同同!”
“怎么嘛,明明你也很想要我的,每次都等着我扑过来……”
他羞得别过脸,听见她一声轻笑:“生气了?”
他不说话。
“嗯?真生气了?”
他回头,探手过来搂住她的腰,体温和呼吸一样滚烫:“同同……”
雪白嫣红交缠一处,年夜里春色无边。
十八少男的体力多少还是有点夸张,大年初一宁昭同多赖了一会儿床才起,好在几人都是不讲传统规矩的,没硬逼她起来吃饺子。
聂郁见她洗漱出来,笑道:“饺子还是汤圆?”
他笑得特别可爱,看得她一句“吃你”差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一下脸:“汤圆吧。”
陈承平刚好走到厨房门口,一听就赞道:“哎,这口味随我。”
她横他一眼:“不好吃就把你剁了包饺子。”
“说什么呢那么血腥,”喻蓝江从阳台推门进来,酥酥一下子跟着脚窜上他的肩头,“饺子羊肉馅儿的,挺好吃,尝尝。”
“好,听你的。”
陈承平笑:“这叫什么来着,什么兼听则明?”
聂郁补充:“善于纳谏,果然是明君。”
“还挺会拍马屁啊小聂,”她去厨房舀出两个汤圆一个饺子,“赏你个御前带猫侍卫当一当。”
喻蓝江乐了,把酥酥塞到聂郁怀里,聂郁低头,对上两个圆圆的猫眼:“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
几人都笑起来。
陈承平坐到她对面:“就吃那么点儿?”
“不少了,你这汤圆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是指我的拳头。”
陈承平就拿起她的左手放进掌心,一点点地摩挲。喻蓝江接受良好,倒是聂郁觉得有些扎眼,提议道:“昨天薛先生送的花束状态还很不错,我取下来水培几天吧?”
她笑眯眯地看他:“好呀好呀,真贤惠。”
贤惠这种词——
聂郁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猫放下,回身去抱花束。
陈承平啧了一声:“就知道欺负脸皮薄的。”
“确实,”她把汤圆夹破,看着湿润的豆沙流出来,“好早之前就有这个爱好了。”
早……
那确实,算时间线比他们都早。
两人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别扭,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韩非既然想提前毕业保研,少不得要整出几篇论文,于是午饭过后,小宁老师就开始开小灶,传授写作技巧。
“国内论文七七八八的要求确实多,除非你在业界有点名声了,行文上才能稍微自由点……”
喻蓝江端了个果盘进来,她抬头看他一眼,笑了笑:“辛苦啦。”
喻蓝江没打算扎太师的眼,应了一声就掀帘出去,酥酥看见他,喵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大体结构讲完,她活动着肩臂起来。
陈承平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聂郁在另外一边沙发上玩猫,喻蓝江在阳台上不知道干什么。
她想了想,推开玻璃门,被冷气吹得哧一声,喻蓝江回过头来:“挺冷的,出来干啥。”
她直接往他怀里钻,这男人身高实在离谱,两块胸肌夹着她的脸:“那你出来干啥?”
他胸腔闷闷震动:“我从小野惯了的,多关一会儿就难受。”
她恍然,故意道:“togala——”
“你发音不对,l后面没有a的音。”
“那么麻烦,那直接叫牛犊子好了。”
喻蓝江皱了下英气的眉毛:“难听。”
她闷笑一声:“我也觉得。你怎么那么烫?”
“羡慕?”
“嫉妒!”
“别嫉妒,我烫就抱着我,我的就是你的。”
“你们队训是吧?”她笑骂一声,“天天说屁话。”
她想撤开,却被他俯身抱了个满怀,下巴放在她头顶:“怎么,不愿意贴着我?”
“这个天儿再加你这么个暖炉,我一晚上就得鼻血逆流成河。”
他若有所思:“还没看习惯吗,还流鼻血?”
“……”她憋不住了,一拳锤他肩膀上,笑得不行,“你这个男的真是……”
“无法形容是吧?”喻蓝江还挺骄傲,把她的手握进掌心,“做不被定义的自己!”
她笑着摇头:“缅甸那会儿,我本来对你意见挺大,后来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你的专业素养还是非常稳重靠谱的,结果后来发现评论下得太早了。”
喻蓝江品味了一下这句话,顿时不满:“我不稳重不靠谱?”
她摆事实讲道理:“我说要自己跑非要背我,半路自个儿绊倒把我飞出去十米远,我中弹了抱着我狂奔给我磨出个下肢大动脉出血,要不是血输上了我早就没了。”
他都尴尬了:“这,我当时太紧张了……”
“你紧张什么?”
“我靠,你当时穿成那个样子,咱俩贴那么近,谁能没点儿反应啊?”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咱俩逃命呢,你还有心思想这有的没的。”
喻蓝江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别开:“生理反应怎么管?”
“少来,生理反应不过神经是吧?就是居心不轨。”
喻蓝江气笑了,捏她脸一下:“行,老子居心不轨。也没错,不然也不至于一年半载对你念念不忘。”
她笑:“要不让老陈给你们基地招几个姑娘好了,别动不动就说是对我念念不忘,当”
“小宁,”门被推开,聂郁探头叫了一声,“队长有事找你。”
她住了嘴,回身:“他有事儿为什么不来找我,让你来通知我去找他?”
聂郁忍笑:“就是,必须得抑制一下这样的不良之风。”
她乐,拍了一下喻蓝江的屁股:“先进去了。”又看聂郁:“别惯着他,谁家地盘上不清楚,充什么大尾巴狼。”
聂郁笑着应声,向喻蓝江确认了一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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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爱一些郁郁平静下的暗涌
笑死,水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