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柳丫娘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不把女儿寄希望于极极低的概率上。卖了柳丫就跟她没关系了，当奴隶怎么可能比自由身好呢？
  但是，她现在要走了，留下十岁不到的柳丫一个人在这世间孤苦伶仃，柳丫娘想，也许她是不是错了，上次村长说要送柳丫去京都给官人当丫鬟，她应该答应？
  柳丫娘睁开眼：“丫头，把娘放下。”
  柳丫：“娘少说两句，咱们的钱不多啦。”
  意思是这一路都会过得很苦，少说话，积攒力气。
  柳丫娘：“……娘不去，你带着娘就是累赘。”她把家里所有积蓄都给了柳丫，希望她能去找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待在柳家村没有未来，而且她的前夫也对柳丫虎视眈眈，只不过顾忌着村里还有人看着，不好做得太绝。如果她没了，他们绝对会站出来把柳丫领走。以为是要照顾柳丫？不，他们会为了钱把柳丫卖掉的。
  柳丫娘没想到柳丫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并且在收下她的钱后就把两人的行囊收拾好，背着她离开。
  其实二人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不过是两件换洗衣服，以及柳丫娘的药。
  柳丫说：“我很累，让我少说两句。”娘不少说，她闭嘴行了吧。
  “……”柳丫娘没办法，抬手擦了擦柳丫额头留下的汗。
  农妇原本对那突兀的声音不以为意，柳丫母女信以为真她是不赞同的，这世道两个女人，一老一小，毫无自保能力，出去不是送死吗？待在柳家村起码性命无忧。
  农妇此时是这么想的，然而没想到第二天柳丫的亲生父亲就带着人上门，眼见屋子里空无一人，气急败坏，“柳丫人呢？！那婆娘呢？！”柳丫生父问妇人。
  “不知道。”农妇回道。
  男人旁边的人开口：“你都收了我的钱了，现在人没在，你把钱退给我。”
  原来这人是人牙子，柳丫父亲后来娶的新妇生了一个男儿，一家人娇养着，现在到了年纪还打算把儿子/孙子送去读书，这年头没点实力的家庭不可能有人读书的，光是笔墨纸砚就要花费一家子一年所需银子，手里的钱不够，柳丫生父家便把目光投向了柳丫二人。
  虽说把柳丫娘赶出去了，但在男人心里柳丫和柳丫娘还是他的私有物，现在变卖私有物也是正常的事。
  至于名声，他们有钱有势了谁敢说他们不是。
  男人想得很好，可惜此地已人去楼空。
  农妇知道男人的打算，咂舌心想：还好柳丫昨天离开了。
  不然两人怕是无法逃脱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禁锢。
  到手的银子再拿出来？柳丫生父显然并不甘心，推拒道：“等……再等等看，兴许明儿就回来了呢？”柳丫两人又没有其他亲人，他不信她们就那样一走了之。
  人牙子不管他，他今天是来要人的：“那你也先把钱还给我。”来时路上这男人说得头头是道，一副自信的样子，人牙子这才先给了他定金，剩下的要等见到柳丫两人再给。
  这时见柳丫生父不愿还钱，人牙子不高兴了，伸手要去拿男人的钱袋。
  “哎！你干什么？！”柳丫生父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得逞。
  人牙子：“好啊！合着来讹老子钱的？！”他愤怒地瞪向男人，转头对在院子外面等候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朝柳丫生父走了过去。
  “喂！你们干什么？！”柳丫生父震惊地看着被绑起来的自己，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哼，兄弟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既然那娘们跑了，就由你代替吧！楚公爷还差一个骑坐的奴隶呢！”人牙子恶狠狠地瞪着柳丫生父。
  柳丫生父脸色一白：“不是，不是……”他还想说什么，然而他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比不过对绑人富有经验的两人，很快嘴里被塞进一块脏布，两个人牙子把他抬上牛车。不管他怎么反抗挣扎都没用。
  农妇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看什么？！再看把你也抓了！”人牙子临走前警告地盯着她道。
  “乖乖……”农妇没想到柳丫生父竟然被那两个陌生男人带走了，她应该去告知柳丫家人吗？不，她什么都没看到……
  黑布一盖，牛车上装的什么外人无从得知。在楚国人口买卖是允许的，两个人牙子上面有人，所以才敢大摇大摆地进入柳家村，若是柳丫遇上他们，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柳家人还在等着男人带着钱回来，没想到因此损失了男人。
  “看什么呢？”农妇的男人回到家，见她闲着张望外头，气不打一处来：“还不给老子倒洗脚水！”
  他都累了一天了，这婆娘就知道在家里偷懒，“饭做好没有？饿死老子了！”
  “巧妇，巧妇……”后面是啥来着，农妇不知道了。只是心道自从楚国的征税上个月又增加了，家里就穷得揭不开锅了，她想做饭没粮食啊！
  男人得知今天又要饿肚子了，眼神不善地盯着农妇，农妇是他新得的娘子，虽然比不上官家小姐，但也有一番姿色，如果用她去换取粮食的话……
  男人的视线让妇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不过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明天再没办法的话，就……
  “今天先吃菜叶子垫垫肚子吧。”男人忽然收起情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