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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子,沙子,沙子。
  热,热,热。
  阿桃被传送过来的时候,天上的太阳瞄准了她,一个劲儿地追着她撒下热量,小姑娘刚落地的时候一个不稳,右脚直接陷在了沙子里,越拔,陷的越深,仿佛沙子成了一个吸水口一样,深不可测。
  她无语了一阵,仅仅一个动作,就已经让人满头大汗了,然后整个人向后一坐,平散开了重量才感觉不是那么陷入了,少女摸索着把靴子上的鞋带解开,活动了脚部,这才把脚从沙子里拔了出来,只可惜了她的靴子被沙子吞没了。
  嘛,人没事就好,阿桃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了下来,这玩意披在身上纯纯地大火炉一个,检查了下任何有些身份标识的东西被放入了空间后,重新在空间里找了鞋子穿上,她只穿着单薄的衣物,按照系统给的提示,一路前行。
  眼前的沙漠呈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使人都感到疲倦了,似乎永远走不出去似的。
  听说人左脚和右脚迈出的角度不一样,所以有时候你以为自己走出很远了,其实是饶了个大圈子,小姑娘走得口干舌燥,血腥味顺着喉咙一直在上涨,周围也没有什么植物,她有刀可以划开口子汲水喝。
  唉,哪怕是草原也比大沙漠要好呀。不过这里是利/比/亚,大多数地区都是热带沙漠气候,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她一面走,一面在内心嘀咕,自言自语的习惯,到这种时刻只能变成默说了,毕竟一张嘴就是风沙,那些沙子非常热情好客地直往人嘴里扑,而且风也一股一股的,把黄沙卷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
  小姑娘也不知道具体走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走了很久很久,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是每走五分钟,就要休息上十五分钟甚至更久 ,已经累到了极点,整张脸被蒸得化了一样,连空气也被晒的变形了。
  走到了晚上,阿桃好容易才发现了一条小河在月光下静静的流淌,她猛虎一般地扑过去,没喝上几口,手反而被蝎子蛰了一下。
  还有蚊子!巨多的蚊子!她欲哭无泪,就几秒钟的时候,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肿包,都快看不清手指原来的形状了,听说蚊子可以传播疟疾等一系列的传染病,她放弃了在河边过夜的打算,等遇到人之后先是给自己搞了点药吃了,这么想着,少女找了一个沙丘背面的地方,喷了点自制的药水后,陷入了睡眠。
  睡眠也不能深睡,毕竟沙丘会随时会变,可能今天是背面的地方,早上一起来就变成正面了,她可不想睡着睡着,被沙子埋下来嗝屁。
  阿桃在睡梦中突然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梦里好像是基尔那家伙直接朝她开了一枪,那种被击中的巨大痛苦感觉真的令人尖叫,这时她愕然发现面前起码有四五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睛在盯着她,最跟前的是,一只狗?
  犬科动物?真丑。
  少女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道,狗与人几乎是面对面,似乎一张嘴就能咬断她的喉咙。
  小姑娘从空间里摸出她的枪,直截了当地开了一枪。
  野兽们吓得四散而逃,其中有一只边跑路的时候还边转过头来对她流着口水。
  阿桃翻了个白眼。
  我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么?
  睡是不能睡了,既然已经被惊醒了,那干脆继续走路呗。
  这个白条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她打了个哈欠,还没反应过来,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一条公路呢,耳边响起来枪声,爆炸声,还有汽车的轰鸣声, 随之翻身就趴在了地上。
  少女抬头看去,却见几辆车开着大灯呼啸而来,跑在最前面的车已经距离她很近。而在后边大约四五百米的距离上,还有五辆车紧追而来,其中一辆车的车顶上,时不时的吐出火舌,爆发出只有大口径机枪才能发出的巨响。
  可是沙漠里藏着的地方也没有多少啊,附近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后面那几个车很明显的能看见这里趴着一个人,干脆连她也一起打了。
  救救孩子。她呻吟了一下,分不清哪个是势力之前最好不要动。
  好在后面的车在急速行驶过程中准头不行,一串子弹飞过来了是没错,但是通通全打空了。
  更多的子弹倾泻在了前面的汽车上,撞击出非常美妙的乐章,那汽车一个直刹,跳下几个人来,把车上的大灯关掉之后,开始反击。
  白色车牌。喔。
  军车。
  宛如一只鹌鹑的阿桃大气也不敢出,安静的看着他们打战。
  有个人随手从右肋下抄出了一把枪,然后往汽车发动机盖上一趴,就开始了射击。他的射击短暂而有韵律,每次都是叁发点射,虽然汽车几乎已到了跟前,危机已迫在眉睫,但射击的人却是有条不紊的开枪,丝毫不见慌张。
  咦——旁边的人也发射起了火箭筒,很快的命中了其他的车辆,后者很快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刚才打点射的人也命中了轮胎,这个枪声不像她之前耳熟的任何一种枪,她眨巴眨巴眼,还是保持不动。
  男人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语言是陌生的语言,一群人快速的躲在汽车的遮掩下,盯着对面,阿桃一听他的声线差点没跳起来,尽管隔了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她还是能听出来他就是罗维诺。
  “认识的人!认识的人!”小姑娘连滚带爬的朝那个方向跑,举起双手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呃……”一个子弹擦着脸颊飞过去,耳朵一下子听不见了,她换成了意/语,“罗维!罗维!”
  好险,刚才自己要是不动的话,就会被对面的人直接开枪射杀掉,关键是对方有大灯照射。
  “是谁?”
  “来帮忙的!”好容易滚到了汽车底下,阿桃喊,“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吗?”
  “咦……”趴在前面的罗维诺听了又听,“我没听错吧?你这么会在这里?”这句有什么我可以帮到忙的,的确是让他打开了记忆的小盒子,记忆如潮水一样朝他滚来,他犹豫了一下,“是你吗?”
  不过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可能嘛,大半夜的她会在一个偏僻的沙漠公路上?
  “先看面前的!”她说,“对方有多少人?都要解决掉吗?”
  “喔……!还有那两辆车子上的人,保守估计10个左右吧,”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子弹可以给你了,不过你想的话,我手里有霰弹枪,里面应该还有子弹。”
  “给。”一个人快速的爬上了汽车,又飞快的拉出一个东西来塞给了小姑娘。
  “要珍惜。”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借着月光,一枪轰了出去。
  “天呐!”有个人大叫起来,“中了!”
  “你是有千里眼么?”罗维诺不得不对小丫头另眼相看,“好啦伙计们,我们这边也开工吧。”
  非常稳定的速度,非常好的准头,一声声枪响过去,罗维诺越来越惊讶,之前能用火箭筒打中汽车,那是因为汽车的体积比较大,而要想打中躲在汽车后面的人,对处在黑暗双方的人们来说都是一个难题,而且对于任何一把陌生的枪,这家伙是怎么做到不熟悉弹道就能有着这么高的精确率的?
  即使有月光的照明也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他们的人侥幸射中了几个,更多的几乎被她一个人收割掉了。
  “完成。”阿桃从地上爬起来,把霰弹枪交了回去,“打空了。”
  她揉揉嗑在枪身上面的下巴,“嗯……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能不能带我一起回去啊?”
  “长官?”有人适时地提出了异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枪法还这么好——”
  “老子教她的枪,”罗维诺扫了一眼过去,“你有意见?”
  “报告长官,没有!”
  “上车。”检查了一下汽车的油箱有没有被子弹穿过之后,他说。“没有受伤吧?”
  “没有,就是被盯起的蚊子包有很多……”她苦哈哈地笑,“我握枪的时候都快握不住了。”
  “回去给你找点药……”他推着她坐在了后排,“不熟悉,是吗?”
  “非常!”阿桃用力地点点头,“这里的气候环境地形,我一样都接受不了。”
  “幸运的姑娘,老子可是在这破地方整整待了这么长时间,”青年嘟囔,“把我晒黑了一圈不说,还给老子安排了一群如此愚蠢的部下。”
  愚蠢的部下一号只是表情严肃的开着车,愚蠢的部下二号坐在副驾驶上,什么话也没说,愚蠢的部下叁号,装作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睡得很香。
  “算了,你来就是一件好事,不过得乔装打扮一下,任何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这里,绝对会给他们造成极大的混乱,有的士兵已经有一年甚至很长的时间没有碰到个女人了。尤其是这群愚蠢的——”
  “懂!女扮男装!”
  还好她胸小,罗维诺点点头,勉强装作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士兵也可以的吧。
  “行了,到达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睡着就睡,我看见你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啧,回去一定要先让你和我去洗个澡。”他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有些嫌厌。
  “好。”小姑娘几乎没有用了十秒钟的时间就沉入了梦乡。
  她是真的累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体力一下子用光,由于有熟悉的人在旁边,睡梦中的人睡得更安逸了。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胸脯也微微起伏着。
  很是香甜的样子。
  罗维跟着打了个哈欠,把她的头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也开始闭目养神。
  熟悉的味道令人心安。
  ————
  随着时间的流逝, 一行人无惊无险的接近了目的地,最终他们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而在路的两旁,也开始出现一些农田和用泥土和茅草所建起来的小屋,而路上经常可以见到背着枪的士兵在赶路,看到疾驶的汽车,他们会让到一边,用漠然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离开。
  罗维诺不总是用意/语和她说话,在休息的时候,也主动找过自己,告诉小姑娘要多注意,“因为我在军/队里是个异类,想把我拉下来的人数不胜数,想要我的命的人也很多。”他说,“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旁边,所以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要跑,机灵点。”
  “我一向很机灵的呀。”阿桃拍拍胸脯,“我学了许多新知识,放心好啦,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都可以用橡胶弹或者麻醉弹打对方呢。”
  “……哎……”他叹息了一声,“好想丢掉这些烂摊子,老子,咳,我想回意/大/利很长时间了。”
  “想会就回呀,我可以帮你!”少女仰着头,“罗维,你不会从那边被掳回来之后就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吧?”
  “嗯。”青年笑了声,“我是真的不想替政/府军干活……一个个的,都在算记我。”他坐在车前盖上,支起一条腿:“好在军衔还可以,对了,你之前见过我那蠢弟弟了吗?他怎么样?”
  “挺好的呀!”
  “那就行,听说家族里面内乱了一阵子,好在很快安定下来了,”男人用翠绿色的眼眸盯着他,“你去帮他了吗?”
  “没有。”她说,“抱歉。”
  “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抱歉的,想必对于我那蠢弟弟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罗维诺揉了揉她的脑袋,“有的时候是真的不想见你……毕竟那种时候往往我都处在危境之中。”
  “啊……”阿桃说不出话来了。
  “说明你是我的福尔图娜!”青年哈哈大笑起来,“也是希腊神话里面的提喀,抱歉,身为一个意/大/利人,肯定第一反应先是想到罗马神话里面的女神。”
  女神?她嘛?
  “好了,过来吃饭吧,这里只有该死的军粮,还巨难吃!难吃到一种地步了!老子扔给地上的狗,狗都不吃!”他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少女还不信邪,尝了一口发现,连亚瑟做的黑暗料理都比它好吃多了。
  对不起,听说各国的军粮都很难吃,她以为之前在苏/联吃过的荞麦米饭加肉就已经够离谱的了,还有大列巴和荞麦汤,原来传言是真的,可能华/夏是唯一的另外,毕竟华/夏有炊事兵这个兵种。
  “你看,我没骗你。”见她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呆滞,空白的表情,罗维诺笑了,“对一个意/大/利人来说,这种行为就是对他的身心进行了严重的摧残!”
  “我懂你!”小姑娘含泪,大口大口地把军粮咽下肚去,太特么地折磨人了!
  当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透过车窗玻璃,能看到一群亮着尾灯的汽车在排队等候进城,像极了串了又串的糖葫芦,她的视野中也跃出一些黑色的物件,根据形状上看,应该是坦克的零件和燃烧掉的汽油桶。
  “啧,喂,前面的不要看,他们的效率这么差的吗?直接把人放在路边?”罗维诺用手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但还是有黑乎乎的,一团东西闯进了眼球。
  “长官,因为实在是腾不出来人手,”司机说,“不过还好,我们的人会收他们,他们的人也会来收我们。”
  “大概就是最大的仁慈。”他道,“有个纪念……也算。”
  干燥的手心传来麻痒的感觉,是她用眼睫毛一下又一下地刷着手心。
  “进了城,什么也别多说,”罗维诺强调,“跟紧我,不然你这个傻子走着走着就丢了。”
  “好。”阿桃没有反驳傻字,她认真地问:“这座城市叫什么名字?”
  “啊?”
  “城市。名字。”
  “米苏拉塔,”车厢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低声重复了一下,“米苏拉塔,利比亚的第叁大城市。”
  “米苏拉塔,利比亚的第叁大城市,我记住了。”阿桃说。
  也挺好记,一个阿米,一个苏,手拉着手跳起了踢踏舞。
  不对,这个画面怎么这么诡异?
  要不,米苏都很邋遢?
  作者俺:罗维诺小番茄来了!梦里的罗维虽然挺喜欢骂脏话的,但是女士面前就不会……然而还是骂过我,说我是个傻子,他一般叫我就叫我傻子,笨蛋……
  又及好像梦见老王给我舞剑了,这是要干嘛?这是要刺杀我吗?意在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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