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刘子光不是傻子,开门的时候就看出这是一位不速之客,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动作,今天是老子来李总家做客,你凑的哪门子热闹啊。
  他冲赵秘书点点头,捧着玫瑰花进去了,还不忘将鼻子凑上去闻闻,咕哝一句,挺香的。
  赵秘书脸上波澜不惊,笑眯眯的问道:“这位是?”
  “是我男朋友。”李纨不假思索的说道。
  正在此时,外面公用电梯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年轻小伙子捧着一个大大的蛋糕盒子过来了,拿出单据请李纨签收,李纨龙飞凤舞签了名字,捧着蛋糕对里面喊道:“子光,来接蛋糕。”又对赵秘书客气道:“进来坐会?”
  赵秘书很洒脱的笑笑,说:“既然你有朋友在,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晚上市委还有个会议,我先走了,生日快乐哦。”
  里面刘子光已经走出来了,接过李纨手上的大蛋糕,冲着赵秘书的背影喊道:“赵秘书,就走了?再玩会?”
  赵秘书没搭理他,径直进了电梯,望着镜子里自己扭曲的五官,他长长吸了几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到一楼大堂,装潢如五星酒酒店的巨大门厅里,物业人员彬彬有礼的和他打招呼:“赵秘书好。”
  赵秘书也很客气的向他们点头致意,快步出门,上了自己的陆虎揽胜,没有发动汽车,而是先点了一支黄鹤楼1916定定神,他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刚才那些物业一定在笑话自己,捧着一束花上去,然后灰溜溜的下来,还有楼上那个可恶的男人,居然用那样一副调侃揶揄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还有李纨,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绝情……
  ……
  楼上, 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支点燃的蜡烛,对于刚才的尴尬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刘子光和小城看着李纨默默地许了一个愿,然后吹灭蜡烛。
  “妈妈妈妈,你许的什么愿?”小诚拿着塑料刀叉嚷道。
  “小诚你猜。”李纨笑眯眯的说。
  “妈妈要帮给小诚找一个新爸爸,老爸爸最坏了,不理我们了。”
  李纨的脸色虎起来:“小诚,不许胡说。”
  小诚撅着嘴不说话了,李纨又哄他:“妈妈的心愿是小诚快快长大。长的又高又壮,和叔叔一样打坏人,保护妈妈,小诚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小男孩的情绪又被调动起来,挥动着胳膊喊道。
  “那小诚要乖,要多吃饭,知不知道?”李纨说着,去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
  整洁的桌布上,放着三个餐盘,以及银质的刀叉、水晶酒杯,中间烛台上点了一支蜡烛,顿时气氛就出来了,今天的主菜是牛排,平底锅煎的澳洲进口牛肉,配上西兰花和胡萝卜,还有新鲜的炭烧生蚝,刘子光看过价格,是进口的无污染生蚝,250元一只,然后还有蔬菜沙拉和意大利通心粉。
  “喝酒么?”李纨问。
  “来一点吧。”刘子光说。
  餐厅里有一个酒柜,里面琳琅满目的摆着各色酒水,不过李纨已经准备了一瓶红酒,放在银质冰桶里冰镇着,刘子光过来帮忙打开红酒,两人斟了酒,小诚倒了一杯苹果汁,酒宴就算开始了。
  李纨忽然有点局促,不好意思的说:“也不知道你的口味,随便做的,不要见笑哦。”
  刘子光举起酒杯说:“想不到你的厨艺这么棒,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也祝小诚学习好身体好。”
  “嗯,谢谢。”两人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
  李纨的手艺确实很好,进口牛排入口即化,炭烧生蚝鲜美无比,那瓶红酒的味道更是超凡脱俗,酒瓶子上是法文,刘子光不认识,只认出一个“1982”的字样。
  席间并不沉闷,刘子光插科打诨,从进口牛排讲到了小学时候学过的课文,红军过草地时候吃的牛皮腰带和鞋底,顿时引起了李纨的共鸣,她也学过那篇课文,也回忆起《金色的鱼钩》和《七根火柴》,两个同龄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一起回忆了许多八十年代的往事,渐渐又说道大学生活,毕业之后的迷茫等等。
  “来至诚集团之前,你在做什么?”李纨晃着酒杯里的红酒问道。
  刘子光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良久,才慢慢的说:“在南方的一所大城市,有我的事业,我的房子,我的妻子和孩子们,我有一个儿子,和小诚一样大,还有一个女儿,刚一岁……”
  “他们为什么不跟着你一起来?”李纨好奇的问。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
  李纨沉默了,她猜得没错,刘子光绝对是个有着不平凡经历的男人,如同夜空一般深邃,大海一样广阔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的故事,值得用一生去探索。
  或许他曾经辉煌过,伟大过,不可一世过,但毕竟失败了,所有的一切付之东流,妻儿也离他而去,面对如此之大的挫折和痛苦,他竟然还能保持一份平常心,回到故乡从头再来,这份毅力,这份坚韧,让李纨深深的佩服。
  只是不知道在他平静面容的背后,又有多少泪水哀愁。
  在这一刻,李纨忽然心动了,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失去了妻儿,她失去了丈夫,两人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遇,似乎是上天的注定,命运的安排,从刘子光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和李纨母子二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就是命运吧。”李纨在心底唏嘘。
  正餐过后,开始吃甜品,李纨切了蛋糕,在每人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一块,忽然刘子光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用手拈了一块奶油抹在李纨脸上,李纨有些不知所措,多少年了,没人对她做过这么亲昵的举动,但是儿子立刻兴奋起来,也拿蛋糕往妈妈脸上抹,李纨夸张的大叫一声,也拿起蛋糕回击两人,餐厅里充满了欢笑和蛋糕。
  终于疯够了,小诚在叔叔怀里进入了梦乡,两人轻手轻脚将孩子放进卧室的小床上,拉上窗帘,此时已经是夜晚十点钟,刘子光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告辞离开了,李纨忽然说:“再喝一杯吧。”
  鬼使神差的,刘子光就答应了。
  那瓶82年的lafite已经喝完了,李纨又去开了一瓶,两个人坐在落地长窗前,把客厅的大灯关了,面对着滔滔江水和璀璨的霓虹,喝酒谈心。
  天边一轮圆月,倒映在江水中,不时开过的夜航船将月亮的倒影切割的支离破碎,李纨穿着瑜伽服,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酒杯,一缕散发垂在耳畔,白生生的颈子在月光下更显光洁,她一杯杯的喝着酒,向刘子光倾诉着自己的故事。
  李纨不是江北本地人,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小诚的爸爸,跟着他一同回到江北市创业,至诚集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全凭两个人的拼死苦干,凑巧那几年江北市的房地产市场才刚起步,他们抓住了机遇,靠着融资贷款拿下第一块地,兴建了至诚一期,也赚到了第一桶金,就在事业开始腾飞的时候,丈夫却突然遭遇车祸,抛下娘俩撒手而去。
  公婆一直反对他们的婚事,并且将儿子的死怨在李纨头上,李纨一个弱女子孤身执掌公司,背负了不知道多少压力,同时还要拉扯孩子,面对无穷无尽贪婪的目光,这份酸楚,不足外人道也。
  李纨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喝了很多,她本是酒精免疫的人,喝再多的酒也不会醉,但是此情此景,酒不醉人人自醉,李纨,醉了。
  “抱我……”李纨忽然转身对刘子光说,眼神迷离,吐气如兰,这个可怜的女人太需要一个宽阔的肩膀和温暖的怀抱了,如果在此时选择离开,简直就是犯罪,所以刘子光义无反顾的抱住了李纨。
  纤细的腰身,微微颤抖的躯体,散乱的发丝,嘴唇中呼出的酒香,都令人迷醉,李纨趴在刘子光怀里,畅快淋漓的开始哭泣,江中的夜航船发出悠长的汽笛声,夜深了。
  李纨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回,将三年来所有的苦闷和委屈全都发泄出来,刘子光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信任。
  这样一个珠圆玉润充满弹性和诱惑的少妇抱在怀里,刘子光没有任何反应是不可能的,李纨大概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忽然昂起来头,堵住了他的嘴,身子往前倾去,两人倒在了厚实温暖的乌兹别克地毯上。
  窗外秋意正浓,锦官城的这间房子里却春意盎然,悠长的汽笛声和李纨压抑在喉咙里的呻吟形成一首独特的小夜曲。
  2-42 刘哥被榨成了人干
  第二天一早,刘子光被清脆的鸟鸣声惊醒,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副卧室的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张毛毯,窗外,两只小鸟看见他起身,顿时展翅飞起,互相追逐着远去了。
  身上隐隐的疼,胸口,肩膀上,脖子上都是一排排小巧的牙印,后背上还有一道道抓痕,也是李纨留下的杰作。
  想想昨夜的疯狂,刘子光只能在心底感慨一句,少妇凶悍啊,尤其是饥渴了数年之久的少妇,绝对能把人榨干,像自己这样如同铁打一般的精壮汉子,都被搞得腰背有些发酸了。同时他也有点后怕,昨夜并没有任何安全措施,连续做了七次,都是直接中出,搞不好会给小诚添个弟弟妹妹啥的,那就麻烦了。
  浴室里传来冲水的声音,还有隐约的歌声,看起来李纨的心情很愉快,不一会儿,穿着浴袍的李纨赤着脚从浴室里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脖颈修长光洁,没系紧的浴袍中,耸动着一对白兔,出浴的李纨容光焕发,不施粉黛的脸蛋如同白瓷一般光洁而红润,肌肤吹弹可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李纨冲着床上的刘子光莞尔一笑:“你累了,再睡一会吧,我去做早饭。”说完就扭头出去了。
  刘子光起身下床,身上光溜溜的一丝不挂,来到浴室,看到李纨帮他准备好的浴袍和浴巾,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不禁感叹这女人的细心。
  匆匆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放着一套崭新的内衣和袜子,李纨在外面说:“你的衣服帮你洗了,你先穿睡衣吧,一会就好。”
  刘子光穿上睡衣出来,走到餐厅,小诚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吃饭了,看到刘子光便乖乖的喊了一句:“叔叔早。”
  刘子光老脸一红,回了一句:“你早。”心中暗暗愧疚,昨天把人家小男孩的妈妈给睡了,怪不好意思的。
  李纨端着几个盘子出来放在他们面前,小诚是一个荷包蛋,牛奶和麦片粥,刘子光是四个荷包蛋,一大杯牛奶,小诚不满意的说:“妈妈,为什么叔叔的鸡蛋那么多。”
  李纨坐下来摸着儿子的脑袋说:“叔叔干活累了,所以要吃四个鸡蛋,小诚没干活,所以只吃一个。”
  小诚不服气的说:“叔叔没干活,叔叔在和妈妈打架,我都看见了。”
  李纨的脸一下子红了,生气说:“小诚不许胡说,叔叔昨天喝醉了,在咱们家住了一晚而已,小诚不许告诉别人哦,不然叔叔以后再也不来咱们家了。”
  这一招很好使,小诚立刻老实了:“妈妈我不告诉别人,就连方妞妞和王羽琪都不说。”
  这两个是小诚在幼儿园的好朋友,小诚这样一说,李纨才放心,三个人吃了早饭,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李纨家的洗衣机很先进,刘子光的衣服已经洗好并且烘干了,拿熨斗烫一下就可以穿了,刘子光穿上笔挺的裤子,锃亮的皮鞋,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的家,李纨就是自己的老婆,小诚就是自己的儿子,这种感觉很温馨,但也有一种隐隐的负罪感。
  一切处理停当,三人穿戴整齐下楼,乘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上了沃尔沃之后,李纨问:“我带小诚去公司,你去哪里?”
  刘子光说:“我也去上班,回头你把我放在公共汽车站就行了。”
  李纨点点头,不再说话,发动汽车开出车库,来到最近的一个公车站,停下汽车,刘子光还想说点什么,但李纨却毫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似乎刘子光只是个搭车的陌生人,而不是和她缠绵一夜的男人。
  刘子光开门下车,说声再见,李纨冷冷的点头就算回答了,一踩油门,沃尔沃如同离弦之箭般开走了。
  ……
  来到公司,前台两个小女孩看到李总进来,都不禁惊讶起来,李纨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花?”
  “不是,李总……今天好漂亮哦。”两个小女孩诚惶诚恐的说,倒不是她们刻意奉承李总,今天的李纨确实容光焕发,光彩夺目。
  李纨微笑一下,说声谢谢,带着孩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到大班台后面之后,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确实气色很好,李纨当然明白这是被男人滋润之后的效果,想到昨晚的疯狂,她的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李总早。”卫子芊拿着文件夹走进来,看到李纨也是一愣,随即笑道:“李总用了什么化妆品,效果这么好。”
  李纨勉强一笑,打岔道:“小诚的幼儿园联系好了么?”
  原来自从金宝贝幼儿园发生命案之后,这幼儿园就办不下去了,试想一下,罪犯都能冲进去绑架小孩,而且还被当场打死在教室里,血都喷了一天花板,这样的幼儿园谁还敢再上啊,所以家长们纷纷将小孩接出来,另外选择幼儿园。
  卫子芊答道:“已经联系好了,是机关一幼,本市最好的幼儿园之一。”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新的幼儿园,我要和小朋友们一起,方妞妞王羽琪他们不在,我也不去。”
  李纨没办法,只好说:“子芊,你去问问你的老同学沈芳,她女儿准备进哪个幼儿园?”
  卫子芊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将一张文件递给李纨:“市建设局有个会议,请您去参加。”
  ……
  刘子光没坐公共汽车,而是一路溜达着回家,早晨的江边空气清新,江滩花园里都是晨练的老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大连路附近,这里正是前几天发生幼儿园劫持案的地方,短短半年内发生两次劫持幼儿事件,而且每次都有人毙命,江北市已经有了传言,说幼儿园选址不大吉利。
  金宝贝幼儿园,这所江北市最高档的双语幼儿园已经关门了,大铁门紧锁,每天早上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复存在,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每天夜里幼儿园楼上的电灯都会自己亮,然后还有人看见一个无头的尸体在教室里晃来晃去,念叨着我的头我的头,在这种谣传下,幼儿园怎么可能继续开下去。
  幼儿园的投资者连今年的房租都没交清就连夜跑路了,剩下一帮老师也各奔东西,这块地方属于江岸区的公共事业用地,发生了这种事情领导也很头疼,只好继续招租,可是闹鬼的地方谁也不敢租,只好这样空关着。
  刘子光打量着空荡荡的幼儿园,嘲讽的笑笑,如果龙少的阴魂真的在的话,自己倒是很愿意再去宰他一回,活的都不怕,还怕死的?
  抖擞精神,来到物业公司办公室,刚坐下客服部的小黄就来了,把一份晨报放在刘子光桌子上,还呲牙一笑:“刘总,今天怎么这么憔悴?”
  “是么?”刘子光大惊小怪道。
  “嘻嘻,跟人干似的。”小黄捂着嘴坏笑着走了,刘子光很无奈的摇摇头打开报纸想看呢,可是脑海里全是李纨那纤细但却柔韧无比的腰肢,充满弹性的胴体,刘子光不禁心猿意马起来,忽然又想到正在省城考试的方霏,不禁又愧疚起来,不过再一想,自己也是无辜的,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只有一个选择。
  李纨和卫子芊、江雪晴不同,她始终是占据主动的,她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让人无法拒绝,如果当时刘子光退却的话,就不是柳下惠了,而是禽兽不如的冷血畜牲,面对一颗急需抚慰的受伤的心灵,作为男人,应该责无旁贷的去照顾她,关怀她。
  这样一想,刘子光的负罪感就减轻了许多,忽然电话铃响了,拿起来一接,是卓力打来的,声音很沙哑:“光子,出事了,老李走了。”
  “什么!老李死了?怎么死的,人在哪里?”刘子光忽地站起来,虽然他和这位华清池的老板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关系还算可以,他突然暴毙,刘子光岂能不关心。
  “昨晚喝酒开车,出了车祸,等我赶到医院人已经不行了,现在大家都在老李家里,你赶紧过来吧。”
  放下电话,刘子光赶紧出门打车,前往老李家。
  老李蹲了十年大牢,出来后开了华清池,赚了点小钱,去年才娶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还不满一岁。
  老李家里,已经设好了灵堂,伙计们都到了,刘子光给老李上了香,老李的遗孀是个二十来岁的妖媚女子,烟波如水,脸上虽然泪痕斑斑,但是看起来却不像很难过的样子,这也难怪,一年多的夫妻而已,年龄差距又大,哪有什么感情啊。
  刘子光也没多想,拉着卓力到一边说话去了。
  “是不是有人对付你们?”刘子光问。
  “不是,老李喝多了,车速过快侧翻了,怨不了别人。”卓力的眼睛红红的,点起一支烟烦躁的抽着,老李和刘子光一样,都是他的恩人,老李死了,卓力真的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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