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前夜无话。
  后夜刚过,老王婆子就对大家说道:“村长,几位年轻人!一会儿你们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跑开,他们是来找我的,你们只要签证,我不是自杀的就可以!别让人家以为,我最后还是畏罪自杀了!”
  村长想了想,说道:“好!我答应!他们更不会做出什么!”
  等了半天,没什么动静,年轻人就已经扛不住,开始打盹了!
  “咣当”一声,窗户四敞大开,屋里顿时阴风阵阵,煤油灯在灯罩里扑闪扑闪的!
  几个人同时看向窗外,正看见老王婆子杀死了的老公!
  大家因为紧张,全身肌肉都紧紧绷了起来;老王婆子缓缓站起身,走向窗口。
  屋子里蓦地多了一个人,正式老王婆子诬陷害死的柱子!
  屋里的四面墙,一寸一寸地变成了血红色,窗户和门不停地来回开关,声音甚是急促,仿佛在提醒他们,注意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王婆子没有理会这些,从柱子身边缓缓都过去,径直奔窗户而去。
  村长想喊住她,但是猛然感觉被一股力道控制,倏忽一下飞了起来,狠命地撞在了屋顶上,又落在地面,摔得他七晕八素,血气翻涌!
  几个年轻人一看,都跑过去扶起村长,其中一个瞪着眼珠子,大喝一声,冲向炕沿前的人影。
  人影没动,年轻人的拳头一拳打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任他如何使劲,就是拔不出来了。
  村长摇摇头,哆嗦着说道:“我们与此事无关,不想干涉,放了他吧!”
  年轻人一个踉跄,因为惯性向后急退,被大家险险扶住。
  村长拉着几个人坐在了墙角,小声说道:“不要和别人说起这个事!就说老王婆子是自然死亡!记住没有?”
  几个年轻人都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老王婆子站在窗前,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更加惨白无比。
  窗外的血人,现在只能称呼为血人,混什么上下都是血!
  老王婆子流下两行清泪,凄惨说道:“老公啊!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是吗?你生前嗜赌成性,败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你自问我不该杀你吗?你自问我做错了吗?我错就错在不该在你死后,还要。。。还要。。。还要去糟践你的尸身!更不该诬陷柱子与我通奸共同谋害了你,最不该的是借助舆论,竟然真的苟活了下来!你随便吧!”
  话音刚落,“扑”的一声,接着什么东西滚到了村长他们跟前。
  几个人定睛一看,村长差点背过气去,赫然就是老王婆子的脑袋!
  身子还站在窗前,由于速度太快,血水现在才冒出来!喷溅起老高,窗前的房顶上满是血水。
  炕沿前的人影晃动,突然狂风骤起,满屋子桌椅板凳四处乱撞,村长几人互相搂抱在一起,等风过去了,大家久久不敢起身抬头看看。
  第二天,村长派人报告了镇里,镇里极为重视,派专人前来勘察!
  但是最后也是摇头叹气,看不出个所以然。
  村长心里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不了了之的,谁能断这个案子啊!
  果不其然,这个案子最后被积压起来!等待日后查实再定。
  谷子筒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是村里人都隐约知道了这个事情的大概,忍不住都唏嘘感叹!
  可是老王婆子究竟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大家心里也不是很清楚。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十二、成精的狼
  这个屯子不大,也不起眼,位于内蒙古科左后旗的304国道边儿上。
  屯子就这样被国道从中间南北穿过,乡亲们平时都习惯称呼道东、道西来区分。
  道东再往东边,就是比较偏僻的屯子了,有的距离国道几十里地,有的更远。
  所以屯子里不少人,平时都套车拉上自家的干货、奶豆腐(一种蒙古族自制的奶制品,香甜可口,唇齿留香)等来往于附近的几个屯子之间。
  陈老九是这个小队伍里来回卖货最勤勤的一个,主要还是家里人口太多,地又少得可怜,况且每年都收成不好,他唯独出此下策,为老婆孩子多挣点冬天的口粮钱。
  月里下旬,陈老九和几个人一起组成了一个小队伍,又一次出发了。每次来回都需要3天到5天时间,晚上赶上哪个屯子了,就在哪个屯子里过夜;人家也乐得留宿他们,可以换来不少好东西。
  小队伍走了一上午了,茫茫无际的沙陀子,一眼望不到边,要不是他们这些人常年在这里,恐怕非迷路不可。
  陈老九在队伍最前面,此时正站在马车上,放眼眺望。
  看了一会儿他回头大声喊道:“再有十了多里地,就到八仙筒了!估计中午之前可以到那里,晚上可以在苇子坡过夜!”
  后面几个人分别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示意听到了!
  他们不敢拉太重的货物,比如大米、白面、土豆一类的,主要怕中途车陷进了沙坑,那就麻烦了;平时就拉一些时令蔬菜和鸡蛋肉类以及内衣内裤什么的,不占分量,而且销量和销路也不错!每次都有订货,要他们下次帮忙捎带的,陈老九初中毕业,有点文化,也乐得帮大家进行记录,然后公平分摊,这样大家都不缺生意,不仅进货时候因量大便宜,而且每次都能搭伙上路。
  陈老九站在马车上清了清嗓子,然后放声唱起了蒙古长调儿。
  “哦~~~~荷荷~~~~啊~~~~哈荷哦耶。。。。”
  悠远动听的声音让寂寥的沙陀子,增添了不少诗情画意。
  后面的几个老哥儿,也高声附和着,一时此起彼伏;连马儿都摇头晃脑,“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伴着绵长的歌声,飘散开去。
  陈老九蹲下一屁股坐在车中间,拿出水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
  刚放下水壶,就隐约看见远处高高的沙陀子上走来一个人。
  陈老九熟练地将马鞭扬了起来,然后在空中响亮的打出了三声鞭哨!
  然后大家都站在了马车上,陈老九也不回头,扬起马鞭,遥指远处的沙陀子。
  然后大家把缰绳一个接一个的拴在彼此车后面,这样的话,只要最前面的马车在前进,后面的马匹就会跟着。
  几个人小跑着来到陈老九车前,一脸的诧异!
  陈老九皱着眉头,说道:“大热天儿的,这家伙也不套车就出来得瑟,不要命了啊!?”
  几个人又抬头看了看正在走近的人影,陈老九也抬头看了看,然后说道:“这里距离八仙筒是不远了,可是少说也有十里地开外,他要是从那走过来的,早上出来,现在倒也差不多!可是。。。可是这里距离其他的屯子还很远,他这样走晚上岂不是要在坨子里过夜?”
  大家更是疑惑不解了,陈老九嘱咐了几句,大家就各回各车了。
  人影来到近前了,陈老九发现这个人的个头还真不矮,足有两米高了吧!大热天儿的,他却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戴着顶呢绒的蒙古帽子,脚上还穿着马靴!
  陈老九搂着马鞭看着越走越近的这个人,心里暗骂:神经病啊!捂死你!
  这个人来到车前,马匹不自觉的开始后退,而且不断发出惊恐的嘶鸣。
  陈老九安抚了一下,对着他说道:“大兄弟!这是去哪里啊?这么热的天,你穿成这样,不怕起痱子啊!?”说完,冲着身后在车旁边站成竖排的几个人嘿嘿笑着。
  这个人头也不抬,双手插在风衣兜里,风衣的领子立起老高,看不见脸盘儿,就能看见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去八。。。仙。。。筒!”
  陈老九回头又看了看,说道:“上车吧!顺道儿!”
  这个人也不客气,走到车后面,坐下了。
  车队继续前行,陈老九等了半天,也不见这家伙搭讪说话,在平时这样搭便车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人家为了表示谢意,往往都是笑容满面地上车后就搭讪,而且有时候还拿出烟卷儿来客气地给点上。可是这家伙怎么跟睡着了一样,坐在车尾就没动弹过,为什么穿这么多的衣服?
  陈老九越想越不对劲儿,然后故意把马车一顿,这个人猝不及防,身体摇晃了一下,帽子险些掉下来。
  陈老九看得真切,那帽子下面赫然立着两只尖尖的耳朵,灰不出溜的。
  这个人赶紧把帽子正了正,然后又端坐在车尾,一动不动。
  陈老九转过头,大热天儿的,但是他明显感觉脊背在倐倏冒冷汗。他心里明白,这是碰上“精”了!
  当地老百姓中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当动物成精以后,就会出来,然后来到屯子里,祸害足够的姑娘后就能彻底成人形!但是没彻底成人形的时候,只能直立起来走路,说人话,身体还是动物的本体。
  陈老九浑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可是当他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的时候,他眼里逐渐现出了凶狠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陈老九假装自言自语地叨咕道:“哎呀!抽袋烟吧!解解乏,打起精神,准备进屯子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别出了别在腰间的旱烟袋,然后伸手在衣服里摸了一阵,又骂道:“奶奶的!老黑你个老不死的,旱烟口袋拿走忘给我了!”
  然后他跳下车,扛着马鞭缓缓走向车队后面。他的马是他从小养大的,附近的路几乎都认识了,所以他每次都在车队的前面,队伍里的其他人能清闲,还不担心走错路。
  当陈老九从车尾走过去的时候,还故意说了句:“大兄弟你坐好!我去装袋烟。”
  来到车队中央,他抬头看了看,那家伙还是端坐在车尾,头也不抬。
  他一挥手,几个人跑到他身边,他简单的说了一下,几个人同时惊呼!陈老九适时阻止,然后伸手拿出了一把锃亮的短刀晃了晃,几个人顿时明白了。
  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外跑车的,大小风浪历经不少,虽然没经历这样的,不过他们短暂的惊讶过后,迅速冷静下来。
  他们这些跑车的,放到百年前,那就是马帮;马帮里的人可都是好手,碰上土匪山贼,各个能冲锋陷阵。现在这些人也不是孬种,几年前刚刚跑车的时候,不是没被其他屯子里的赖子欺负过,最后还不是被他们打得服服帖帖。
  他们打架用刀的时候很少,基本就是用镰刀,抡圆削正,一个人能活活从腰间被削成两半;下砍当做刀,你挡住镰刀把,那没用,镰刀的刀尖已经刺入你的后心,穿膛而出了。可以说是狠辣无比。
  几个人回到各自车上,都把镰刀压在了身下,刀把露在外面。
  陈老九不慌不忙地走回车前,然后哼着小调,缓缓地牵着马匹前行。
  走了一段时间,陈老九扬起马鞭,响亮地打出了三长两短的鞭哨。这是信号,告诉后面的人,准备好,要动手了,看准机会就上。
  陈老九把马鞭插在辕子上的鞭子筒里,然后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
  老九转身满脸堆笑的来到车尾,对着那家伙说道:“大兄弟啊!天儿太热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喝点儿水!”
  那家伙点点头,没有言语也没有什么动作。
  老九转身扬起手喊道:“哥儿几个,休息休息啦!”
  话音刚落,他转身右手疾速探出,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把锃亮的短刀。
  “扑”的一声,短刀深深没入了那家伙的左腹中,老九的刀子在进入对方体内的瞬间,他就已经塌腰提胯,刀身全部没入后,他已经跳出去老远了。
  身后的几个人抡着镰刀冲了过来。
  那家伙在刀子进入体内后,哼也没哼一声,倏忽一下站起身,黑红黑红的血水顺着灰色风衣缓缓向下流淌。
  他抬头看见几个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顺手撕开了风衣,扬手扔掉了帽子。
  好家伙,一条两米多高的狼,赫然站立在眼前。灰白色毛,后腿跟小杨树差不多粗细,胸前几撮的狼毫显示,这家伙是个狼王级的;水桶大小的狼头左顾右盼,前腿几乎已经是人手的模样了,只是还有少许的狼毛,长长地挂在上面。
  老九楞都没楞,大声喊道:“兄弟们!为了家中的老婆孩子,给我冲!”
  几个人挥舞着镰刀冲了上去,老九的手向身后一探,把刚才偷摸别在后腰的镰刀拔了出来,然后也大吼着冲了上去。
  狼精此时已经受伤,老九的刀虽然不大,但是刀锋两边有专门放血用的血槽子,加上刀背上有倒刺,伤口现在正在不断扩大中。
  几个人冲到狼精跟前,不由分说,刷刷刷,砍、削全部到位!
  狼精自知是必然要死在这里,双眼通红,兽性大发,直接就奔着陈老九冲了过来。
  他这是摆明了,死也要拽一个垫背的,而且就拽着率先动手的陈老九!
  几人的镰刀此时已经都砍在了狼精身上,后背、腰间血水“嗞嗞”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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