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控

  自从那天路生承认了他对路薇实施的暴行以后,陈植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沉默,马上投身于其他犯罪证据的收集。
  警方对凌市爆炸案的相关罪证进行串联,发现路生在近年来诸多重大案件均直接或参与,不仅大量走私军火,并且主导数起黑社会势力火拼和打压,手上断送的人命不计其数。
  在警方审讯时,路生意外地照单全收,全数归到他一个人身上。审讯进程很顺利,审理开庭,到判决,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也有令警方头疼的地方。
  在警方询问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时,他回答,他就是唯一的主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这一说法与警方掌握的信息相悖。
  但无论审讯人员如何质问,路生始终保持这一说法。
  警方这边进展过于顺利,案情讨论小组反而起疑。但无论如何,司法程序需要走完,关于路生的审判势在必行。
  路生甚至主动招待了一些警方并未留意的细节,足以证明他在数起案件中罪大恶极。
  自从那天的冲突以后,陈植从心底里不太希望与收押的那位见面。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毛病又犯了,在给上级因为与嫌疑犯发生肢体冲突处分后,他用停职的三天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告诉他不用过于焦虑,远离令他感到不快的人与事。
  这天,陈植收到方燕给他带来的讯息。
  他望着日光下的河面许久,深深地叹一口气。最近一段时间里,似乎发生了太多事。进展太快,他一时间不知道就是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咬咬牙,再次走进审讯室。
  此时被手铐束缚的男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仍然是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深情。
  陈植没有因为路生嘲弄的目光而气愤,而是一反常态地沉默许久。
  最终是路生挑起话头。
  “这一次,陈警官想要得到什么讯息?”
  陈植做笔录的笔悬在纸上,钢笔上的墨,因为长久的静止而滴落在纸面上,晕成一片黑色。
  “我今天来,不是来审问的。”
  “我有话告知你。”
  路生放下嘲弄的唇角,扬起长眉,摆正坐姿。
  “洗耳恭听。”
  陈植道。
  “警方已安置好你的妹妹路薇,目前大人和胎儿并无大碍。”
  “关于这个孩子,警方路薇询问了,你挟持她的路上,她是否遭受了……非人的对待。”
  空气一时间凝滞。
  此刻的青年,瞳孔放大,仿佛正在遭受真正的审判。
  原本漫不经心的男人神色凝结,凌厉的目光,像是利剑,洞穿眼前人的眉心。
  骇人的气势,让陈植在这个时候,放才感受到,眼前这个样貌俊秀的青年,是一个刀尖舔血,在腥风血雨爬出来,彻彻底底的犯罪分子。
  是撒旦行走人间
  陈植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一改坦白从宽的虚伪姿态,露出真正的面目来。但他决定,把后半段话说出来。
  “路薇,指控你,作为他的亲哥哥,在逃亡的路上对她实施了强奸,乱伦囚禁,并致使她怀孕。”
  “甚至限制她的人生自由,断绝水粮。”
  “对于这一点,你是否承认。”
  陈植尽力使得自己以平静的语气,把这些残忍的话语说出口。眼睛却死死看向对方,看向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究竟是如何人心,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出手,做出那般罔顾人伦的事,毁了她的人生,毁了她。
  听到结果的人,静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这一分钟,对于陈植来说,分外漫长。
  直到对方的食指,向内折了一下,陈植才听到对方,似乎是笑了一声。
  “这项指控,很合理。”
  “桩桩件件,都是我干的,如果我那愚蠢的妹妹没有想要背叛我,我也不至于逼迫她委身于我。”
  “这是她自找的。”
  “ 我接受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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