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她按动表扣,将腕表解了下来,然后递给他。
  “你送我的东西,我会全都还给你的。”心已经痛得不能再痛,似乎神经已经麻木,眼泪仍是不受控制地纷至沓来,她却倔强地昂起下巴,不想表露她内心的脆弱,“我们家欠你的钱,我也会一点点还给你的。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当初,我为什么会那么傻?”
  她递出的手表,花文轩并没有伸手来接,然而,她手上却已经松开了,于是“啪嗒”一声,手表坠落在地。
  沈心棠双眼模糊,根本看不清花文轩此时是什么表情。
  他脸色晦暗,强烈压抑着内心的痛楚与挣扎,双拳握紧,那般沉痛而无奈地看着她。
  他真的很怕自己不受控制一把将她抱住,他真的很想将她揽在怀里好好安慰,也想抓着她狠吻一番再发泄一番。可是,他知道,不可以!
  ☆、第226章 去见见我妈妈 ☆
  他一想到她前晚那么对他,他一想到她和陆白在草地上亲吻,他一想起她为了陆白而向他苦苦哀求……他心里仿佛被人放了一把火一般,恨不能双掌舞出烈焰,将那一切幻景都给摧毁。
  然而,那并不是幻景,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不管是男人的自尊心也好,还是面子也罢,或者是独占欲还是洁癖什么的,不管,总而言之,他受不了!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反正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你也没必要欺骗我。”沈心棠吸了吸鼻子,红肿着一双眼,尽量平静地问道,“当年,你一开始喜欢的人是叶清欢对不对?”
  花文轩愕然一怔,顿时便愣在了那里。
  “为什么不回答?”
  “是!”良久,他终于坦诚回应。
  当年他和叶清欢发生争执、争吵,他去画室里等过她,也在放学路上截过她,不过,叶清欢总是对他恶言相向,渐渐地他觉得无趣,而且在接近叶清欢的过程中,也与沈心棠的接触多了起来,后来,慢慢的,他开始喜欢上了沈心棠。
  这件事他自己都快要忘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从一开始便是喜欢沈心棠的。
  事隔经年,她怎么会突然提起?她又是从何得知的?
  难道是因为他刚刚说借房子给叶清欢,又故意说那间房子是她设计的?所以她有了这样的疑心?
  有这样的疑心是好事,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所在。
  所以,他干脆坦然承认。
  他花文轩,最讨厌拖泥带水。要么成,要么退,就这么简单。
  就像他一开始对叶清欢有意,但对方对他无情,他便早早地鸣鼓收兵,再不浪费丁点感情。
  一如现在也是一样,沈心棠这样左右摇摆,他无法忍受,宁可忍痛放弃!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沈心棠红着眼转过身去,慢慢地朝电梯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感觉到两手空空,才想起自己的行李箱没拿,她又重新折回身来,失魂落魄地朝花文轩门口走去。
  当她伸手抓住行李箱拉杆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按住了箱体。
  “阿棠,我们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他叹着气,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部。“阿棠,爱情不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吗?为什么我们把它弄得这么狰狞龌龊?我其实是,我只是不确定你的心,你的心,还是向着我的吗?”
  “对不起,我的心,只属于我自己!”她轻靠在他肩上,斩钉截铁地、从容不迫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花文轩微一错愕,沈心棠已经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
  她拖着行李箱,背脊挺直,脚步沉稳,带着巨大的决心般,慢慢消失在了楼道里。
  花文轩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只觉得一阵悲酸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将他层层包-围,心里抽痛如绞,迫得他只能慢慢蹲下身来,眼睛里一阵阵地发热,却流不出泪来。
  阿棠,阿棠,我们之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心棠从济南路出来,胡乱地在街头晃荡着。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叶清欢已经不再是她的朋友了,她在同一天里失去爱情和友情。
  邓秋?她的悲伤,她不想让别人看到。
  路过一家网吧,她略停留了一下,便信步走了进去。
  从12点开始算包夜,包夜只需十块钱。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打开视频网站的网页,随便点开了一部电视剧,戴上耳机,任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止。
  哭得那么伤心,是什么电视剧如此感人?
  不会有人管你,也不会有人笑话,每个人都戴着耳机,聆听着自己的世界。
  还没坚持到12点,她已经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了。
  恍惚中,似乎有人轻轻抱起她,她极力想要睁开眼来,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曾经也做过类似的梦,梦见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她怎么努力地想要看清对方,都没办法睁开眼睛。
  难道又是在做梦吗?
  耳边还有谁无奈的叹息?
  半夜里醒来,她一如既往地闭着眼摸索着去上卫生间,一时间竟然忘了为什么网吧里的环境和家里的环境是一模一样的。
  早上被闹钟声吵醒,她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想也不想就跳下床匆匆往卫生间奔去。
  刷牙、洗脸、搽脸、蹲马桶,一切和-平常上班前的节奏毫无二致,可是蹲马桶时蹲到一半,她却“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搞什么?她昨天不是在网吧过夜的吗?为什么她醒来却是在家里?
  难道是做梦?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人影迅速冲了过来,却在发现她正蹲在马桶上时尴尬地愣在了当场。
  “陆白你去死!”沈心棠顺手就将抓在手中的卷纸朝着门口的陆白扔了过去。“你怎么会在我家?”
  平常都是她一个人在家,上卫生间便没有锁门的必要……
  这厮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里的?他昨晚隐藏于何处?
  陆白已经背转身去,还在笑得双肩抽搐。
  沈心棠恨不得找得地缝钻进去,这还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到最后她发现她竟然将手纸扔了出去,她现在没有手纸可用了!!
  这个该死的!
  “陆白你死过来,闭上眼睛!”沈心棠满面潮红,如发怒的狮子般咆哮着,“把我刚刚扔出去的手纸递给我,快点!”
  “是!”陆白憋着笑,捡起地上的卷纸,倒退着身子进了卫生间,估摸着位置差不多了,他这才朝后面递出手纸,感觉到对方“咻”的一声抓过了卷纸,他这才重新朝外走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卫生间的房门。
  要疯了!沈心棠抓狂地叫了几声,恨不得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冲完马桶洗了手,她又在卫生间磨蹭了半天,看看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她还要赶着去上班,所以也只得硬着头皮从卫生间出来了。
  不过从卫生间出来后,她却发现自己多虑了。
  房间里已经没有陆白的身影了,她长长舒了口气,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衣服,飞一般地冲出了房间。
  到了公司,不免又被人追问一下眼睛怎么回事,她都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好事者。
  打开电脑,查看一下e-mail,除了作者投稿以外,还有来自陆白那厮的一封新邮件。
  “见过你凌乱不堪的睡姿、早起时睡眼惺忪的模样、头发乱糟糟蹲马桶的尊容,看到你最邋遢的一面却仍能包容你觉得你可爱,这样的我能相伴你左右吗?”
  沈心棠吐了又吐,总算是觉得胃里舒服了些,然后在聊天软件里回复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踪我?”
  “晚上见面再说吧!”陆白的回复,同时还附上了一张图片,是花文轩扔到湖底的钻戒图片。“我找了两百多个人在湖底寻找这枚钻戒,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两点过的时候,我总算找到它了。你想要吗?”
  沈心棠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图片,她想确认一下那是不是真的就是花文轩扔掉的那一枚,谁知道这姓陆的是不是去买的一枚一模一样的来充数的!
  不过,应该不会的吧?陆白只是在短短时间里见过她手上的戒指,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这样相同型号的戒指吧?况且,这个应该是花文轩特别订制的,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吧?
  两百人?
  这样劳师动众的,为了她,又何必?
  “不要吗?”迟迟没得到她回应的陆白有点急了,“不要的话我可就要处理掉了哦。”
  “我要!”她回应了,“不过我没钱买!”
  “不需要你花钱,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即可。”
  “什么事?”
  一一掌掌地。“去见见我妈妈!”
  沈心棠按在键盘上的手指便生生僵在了那里。
  “不用担心,只是随便聊聊而已。”陆白生怕她拒绝,连忙诱哄道,“就是昨天突然冲进病房的那个女人,她就是我妈妈。她说想见见你。”
  也是,像昨天那种情况,好死不死的,怎么就在他们有亲密动作的时候被他老妈撞见了呢?
  还不都是姓陆的害的!
  “我不想见!”她果断回绝了。
  “你怕什么?我妈妈又不会吃了你!她只是好奇我们的关系而已,我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非要见见你。你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她,只有听了你的解释,她才能相信我不是在骗她的。不然,她会一直缠着我,到时候,我就有放她到你家里再关门了哦。”
  沈心棠不由“扑”的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人讲到自己的妈妈说是放到家里关门的……
  “我会跟你妈妈说我跟你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的。至于为什么会在病房里有超越朋友间的亲密举动,我就说因为不小心伤到你,作为补偿,让你占个小小便宜,仅此而已。”
  “好!”陆白爽快地答应了。
  “时间、地点?”她跟他确认下来,“记得把钻戒带上,不见钻戒我扭头就走!”
  “我不方便开车,就在你公司附近的上岛咖啡吧,你下班就过来,我们在那里等你。”
  “ok!”
  ☆、第227章 打是亲,骂是爱 ☆
  下午下班后,她打起精神直奔上岛咖啡。
  餐厅二楼靠窗的座位上,面对面坐着一对养眼的男女,两人看上去有几分相像。虽然女的不再年轻,男的手上还缠着绷带,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矜贵优雅气质却仍然令人不容忽视。
  沈心棠深吸了口气,款款走上前去,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陆白旁边。
  这个没办法了,她要和陈梦蕾面对面谈话,就不能不坐在陆白这边了。
  “初次见面,您好,我叫沈心棠!”沈心棠朝陈梦蕾晗了晗首,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你好啊,我叫陈梦蕾。”陈女士也站起身来,主动朝她伸出了手。
  沈心棠便伸出手来,朝她轻轻握了握。午午像养面。
  嗯,手感有些粗糙,没留长指甲,也没有美甲过的痕迹,短短的数秒接触,陈梦蕾已经将沈心棠的手部情况检查了个八九不离十。
  再看她的长相,嗯,算不上国色倾城,只能算五官端正,眼睛还有些浮肿,像是大哭过一场,不过双眼因泪水洗过后显得越发清澈灵动,她的眼睛里没有杂质,没有心计,没有世故,是很单纯的姑娘。
  身上的衣服是一件鹅黄色淑女衬衣加一件米色开衫,下身是一条小脚的牛仔裤,虽然没什么特别出彩之处,不过倒算是中规中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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