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而另一派,包括曹敏和张叶、朱天顺等人则对苏锦敬而远之,他们开始怕苏锦了,特别是曹敏,这样的死局都能被这小子解开,此人该多么的可怕,曹敏素来不信什么鬼怪托梦之事,他一只以为苏锦定是事先知道这个碑文的内容,借此机会便装神弄鬼一番;太庙虽一般人进不去,但总有人能进去,不说皇亲重臣,太庙中洒扫伺候的宫人也定然见过那碑文,或许苏锦从某人口中得知也说不定。
  但曹敏再不敢轻举妄动了,此番正是他将学子们的文章偷去当做罪证,书院上下包括戚山长见了他都阴沉着脸,好几次他进入教席们的书房,那些教席无一例外的统统跑了个精光,曹敏看看那些原本堆放在桌角案头的学子们的文章,此刻已经统统不见了,想来这些教席们已经防了他一手,将这些物事统统收了起来锁在某处了。
  曹敏虽然可以强行下令这些教席将文章稿件交上来,但他知道,定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再说现在要这些文章有什么用呢?那碑文一公布,天下读书人便如炸了锅一般,恨不得语不惊人死不休,自己想指望着这条路爬上去是别想了。
  事情过去的第八天晚上,苏锦趴在书房里正在苦苦思索次日要交上去的文章,晏碧云来了。
  苏锦大喜过望,这还是晏碧云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自己去过两趟,可是这小娘子害羞的就是不肯见,看来那条蛇着实吓得她不轻。
  “什么风将晏大东家给吹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呀。”苏锦笑着作揖,将晏碧云引进书房。
  晏碧云面色微红,啐了一口道:“呸,下次要是作怪,看我还理不理你。”
  苏锦心道:你这不是冤枉我么?不是我作怪,我那小弟作怪,你怪我作甚?再说没事你抓做什么?
  嘴上却连声道:“不敢了,再不敢了。”
  晏碧云白了他一眼道:“嬉皮笑脸,殊无诚意,鬼才信你。”
  苏锦唯唯诺诺,心道:真难伺候,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
  晏碧云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苏锦面前道:“伯父大人来信了。”
  苏锦一喜,轻声道:“太好了,这几天我就在等着这个消息呢。晏大人什么话?”
  晏碧云面无表情道:“自己看。”
  苏锦看晏碧云脸色奇怪,忙抽出信笺看了起来,信笺上寥寥数行一目了然:“送来之物收讫,转告苏锦,安心读书,莫要多事,锋芒太露,徒惹祸端。”
  苏锦翻来覆去,连信封里边都撕开来看看还有什么别的话,晏碧云淡淡道:“别找了,就这几个字。”
  苏锦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定是有其他的暗语,听说三叶草汁液写字晾干后看不出来,火上一烘烤便能现形。”说罢拿了信笺朝烛火上烘烤。
  晏碧云失笑道:“别忙活了,根本不可能。”
  苏锦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晏碧云看他失落的神情,心有不忍,安慰道:“以碧云对伯父的了解,伯父这样做的唯一原因便是,证据不足以扳倒滕王。”
  苏锦道:“人证,供词俱在,怎么会扳不倒他?”
  晏碧云笑道:“你考虑的过于简单了,滕王是什么人,皇上的侄儿啊,虽不是最近的亲缘,但据说他从小便跟皇上在一起读书,皇上对他喜爱有加,就凭一个朱癞子和两份供词便想弄倒他,实在不易啊。”
  苏锦瞪眼道:“当日你为何不说?你要是早说,我也不费那个事去取什么口供,换来的却是一顿训斥,我当真是多事。”
  晏碧云道:“那日你视死如归,奴家怎能在那时说这些话,再说当时情势危急,奴家其实也希望此举能奏效,你我不至于白白死去,所以便没说话。”
  苏锦明白她话中之意,当日她们是下决心要和自己一起赴死,哪有闲心考虑这些。
  苏锦叹了口气,拉起晏碧云的手道:“晏姐姐,你记住我这句话,苏锦绝不会轻易便去送死,那日之事我也是有着七八成的把握才那样做的,绝非轻易舍弃生命;你们对我苏锦情深意重,我怎可不爱惜自己的而生命,如果有一天,你我不在一处,即便是我的死讯传来,只要没亲眼见到我的尸首,你便不要相信。”
  晏碧云轻轻点头道:“奴家记住了,我见你书案上曾有一首诗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那日还当你对你我之事没有信心,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去冒死救人呢。”
  苏锦哑然失笑道:“那是一首明志之诗,后面还有两句你没看到呢。”
  晏碧云道:“还有两句?”
  苏锦笑道:“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若是你看到这两句,是不是认为我绝情绝意甘愿抛弃一切呢?”
  晏碧云垂首道:“这才是男儿大丈夫之语,我虽不懂自由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那是世间大义,这我能理解。”
  苏锦呵呵笑道:“可以这么说,算是大义吧,如果一个人的灵魂丧失了,譬如街头的乞丐,譬如受尽欺凌却麻木不仁之人,那便是丧失了气节,一个人丧失了这些东西,生命和爱情对他还有什么意义,行尸走肉的日子,苏锦绝不屑于过下去;我录此诗便是提醒自己,有所为有所不为,用以自勉而已。”
  晏碧云纤手反握,轻声道:“奴家明白。”
  第二三二章朝议(上)
  更新时间:2012-10-09
  晏碧云走后,苏锦陷入沉思中,晏殊的反应确实让人很意外,很明显,晏殊不愿意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当然证据上确实稍显不足,光凭一两个人的口供还不足以扳倒滕王。
  苏锦不信晏殊会将此事捂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当个和事佬;晏殊的态度只能说明,滕王的势力超出自己的想像,以晏殊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经历来考虑,此事定然超出晏殊的能力范围,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轻举妄动。
  苏锦决定,按照晏殊所说的,还是乖乖的认真读书才是,趁着如今滕王等人恐怕暂且要收敛一段时间,好好的挨到科举之后再说;如果连晏殊都不肯轻易的动手,自己还蹦跶什么?洗洗睡了才是正理。
  苏锦收心养性开始苦读诗书,京城中的晏殊倒是日子不太好过,自打晏碧云的伴当将朱癞子秘密送达京城之后,晏殊已经数日没有睡好觉了。
  从朱癞子的口述和送来的两份口供来看,滕王正在秘密策划着些什么,即便不能将他的行为定性为谋反大罪,但私养数千私兵,在应天府充当黑恶势力的后台,也是极为危险的举动,后者倒也罢了,养私兵的目的绝对的耐人寻味。
  晏殊是官场老油条了,这么多年能一直受皇上信任,身居派系争斗之间喟然不倒,司职朝廷要职,可不是凭的冲动和无脑,他凭借的是官场上的智慧。
  该动则动,不改动则韬光养晦绝不轻易冒头,这件事在晏殊看来还没到动手的时候,谋定而后动,无完全之把握,绝对不能将此事公开提出来。
  所以晏殊给晏碧云去了那封信,其实那封信便是写给苏锦看的,这个愣小子,虽然聪明机变,但毕竟在大事上尚欠太多火候,万一打草惊蛇引起反扑,便会白白丢了性命;而且此事须得秘密探听圣上口风,谁也没有权利和胆量将此事公之于众。
  鉴于此,晏殊单独进宫求见皇上,以汇报财税之名顺带向仁宗赵祯提及滕王,用以探听皇上对滕王的态度。
  晏殊道:“陛下,臣闻滕王在应天赋闲已久,皇族宗室中如滕王之聪明才智者甚少,皇上何不授予其官职也免得滕王爷日日闲游,虚度了大好华年。”
  赵祯微笑道:“晏卿家何出此言,难道你不知太宗遗训,严令皇室诸王不得领实职参政么?”
  晏殊道:“臣自然知道,只是臣听了些闲言碎语,说滕王爷过于清闲,养了些清闲人等在应天街头闲逛,惹了些是非,旁人因他们是王府之人倒也不敢多言;此事虽非滕王本意,但臣想毕竟关乎皇族体面,究其因恐为赋闲所致,故有此言。”
  赵祯沉吟道:“晏爱卿,这些话他人也曾向朕说过,但是宗旦这孩子朕还是了解的,宗旦陪朕幼学,勤劳居多,七岁便如成人,与朕甚得,每每所言深慰朕心,无奈祖上有训,暂不能委以大任,朕对他其实有着愧疚之意;外界风言风语在所难免,朕听了甚是不喜,爱卿莫在提了。”
  晏殊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皇上对滕王的回护之意;照皇上的态度,恐怕这滕王不起兵造反,皇上定不会因为他养了些私兵而责罚他;再说下去怕是会招来赵祯的不满了。
  ……
  八月二十九日早朝。
  辰时的早朝本是雷打不动,大臣们早早便待在朝房内等候内侍太监那高亢的一嗓子,但今日辰时已过,居然还没听到早朝的呼喊声。
  群臣议论纷纷,不知道今日为何这般的拖延时间,皇上上朝一向准时,今日既无口谕下来说停朝,又无人来通知一声,甚是奇怪。
  一群人像无头苍蝇一般嗡嗡的相互小声询问,唯三人喟然不动,端坐饮茶,坐在右首一张大椅子上的老者紫纱漆笼璞头官帽,绯色官袍,登着一双厚底官靴,胸前是一只振翅翱翔的仙鹤补子,正是一品大员的穿戴,此人相貌清俊,顾盼之际散发着一中威严;此人正是宰相吕夷简。
  “吕相,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圣上有口谕传达么?”副宰相章得象凑在吕夷简耳边轻声相询。
  吕夷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皮也没抬一下答道:“急什么?今日有要事需议,皇上是在等人呢,好好呆着吧。”
  章得象哦了一声,抬眼看看左首端坐的枢密使杜衍和三司使晏殊,那两位也是端坐不动,似乎和吕夷简一样早就得了消息。
  众人得了消息,渐渐平静下来,各自瞠目不语,有起的太早的官员趁机打起了瞌睡,想睡个回笼觉来弥补日日上朝带来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朝房门口出现一个胖胖的身影打搅了朝堂内的安静,那人慈眉善目,一脸的笑容,进门便拱手道:“诸位大人久候了,皇上命我来传话,请诸位上朝议事,延州指挥使夏大人、转运使庞大人、还有范大人和韩大人都已经到了。”
  众人赶忙起身,吕夷简呵呵笑道:“有劳内侍大人了,四位大人同时到了么?”
  那内侍笑着还礼道:“前后脚儿,范大人和韩大人先到的,夏大人和庞大人跟着就到了,可是辛苦了他们啦,昼夜赶路,刚到京城便要上朝,真叫人佩服。”
  吕夷简呵呵一笑道:“为国事便是辛苦也是臣子之份,我们走吧,莫教皇上久等。”
  一行人以吕夷简为首,浩浩荡荡的穿过大庆门,走过沿着长长的宽阔的青石水磨漫成的大道,踏上层层的高阶,来到大庆殿前,整肃衣冠之后,鱼贯而入。
  大殿内已经站着风尘仆仆的四个人,正是从西北前线赶来的夏竦,庞籍,韩琦和范仲淹四人,此番拖延上朝,便是在等候这四人的到来。
  大殿内不可随意喧哗,晏殊的眼神只是微微扫过面皮黑瘦花白头发的范仲淹,随即若无其事的各自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肃立等待皇上的到来。
  内侍响亮的嗓音想起,文弱纤瘦的赵祯从侧门登上龙座,众臣跪下高呼万岁行叩拜之礼,赵祯无力的摆摆手,哑着嗓子道:“众卿平身,给吕爱卿赐坐。”
  内侍搬来凳子放在吕夷简身前,吕夷简叩谢之后大刺刺的坐在凳子上。
  “众卿,今日有几件大事要议,你们已经看到了,西北边陲战事未已,朕却叫这四人回来上朝,自然是有重大事情要和众卿商议。”
  大臣们纷纷猜测议论,据说西北近日连番的大战,也不知道是胜是败,这些消息,朝廷中怕是有一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因为西北战事的消息早就被皇上下令封锁起来,除了中枢两府的几位大人之外,其他人无从得知。
  “莫要喧哗,听圣上训示。”欧阳修转头怒视议论纷纷的众人,呵斥道,这些家伙越发的放肆,有时候都不顾体统行事,皇上不说,他这个谏院首官可不能不管。
  众人对欧阳修比较含糊,谏院那帮人就是疯狗,搞不好就会被他们给咬上一口,而且谏院议人有特权,别人参奏须得有证据,但谏院的特权便是可以据风闻来议论,换句话说,他们可以根据传言、流言、谣言。甚至谎言来弹劾官员,这就太恐怖了。
  所以大臣们在欧阳修的呵斥下,虽腹诽不已,但也不得不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吕夷简脸色如水,对于欧阳修的言行看上去豪不在意,但握紧的苍老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这个欧阳修,今年才三十几岁,能得到圣上的青睐,在谏院做了首脑,也难怪他春风得意,举止飘飘;但光是他这个愣头货,吕夷简倒也不在乎,最主要的是举荐他的那个人,那个看上去万事不理的晏殊,他才是自己的劲敌。
  吕夷简三十年宦海几番沉浮,如今稳坐政事堂宰执之位,已可称是天下第二人,他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说句不夸张的话,一般人在他面前只消一句话说出来,他便可以大致断定此种人属于何种类型。
  历练成精的他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来公开表示不满,更何况今日所议之事极其重要,乃是真正的关乎社稷的大事,没有人蠢到在今天来相互攻击,今天的矛头其实另有其人。
  第二三三章朝议(中)
  更新时间:2012-10-10
  大庆殿内人声渐静,众臣静立等待仁宗赵祯发话,赵祯面有忧色,神色倦怠,扫目注视殿下老老少少高高矮矮的众大臣,叹了口气道:“众爱卿,今日这几件大事让朕颇为头痛,件件重要,这第一件大事朕自得报之后实不忍宣于众卿,压在案头十余日,犹豫不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心忧;吕夷简晏殊等人当然知道此事,但皇上不说,他们自然不便说出。
  “圣上,还是罪臣代为叙说为好,此事乃臣之过,臣责无旁贷。”身材高大健硕的韩琦从班列中走出来,跪在阶下高声道。
  赵祯看了看他满脸身的风尘之色,再叹一口气道:“也好,韩卿可将此事说与众卿听听,起来说罢。”
  韩琦面色沮丧,谢恩起身,静默了半晌用低沉的声音道:“诸位大人,西北战事遭受重大不利,半月前,我军与西贼李元昊军在渭州北好水川遭遇,我军中西贼奸计中伏,六千余人阵亡,大将任福等将校军官数百人战死殉国了。”
  韩琦语声哽咽,泪如雨下,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惨烈的战场,战败后韩琦亲率大军接应,并立即下令退军,在半路中,阵亡将士的父兄妻子几千人,号泣于韩琦马首前,那情景历历在目,惨不堪言。
  众臣哗然变色,一直以为西北战事只是呈胶着状态,胜一场败一场呈拉锯之势,人人心中都知道,只要胶着起来,西夏李元昊便一定是退兵之局;持久作战打得是消耗之战,国力的差距会让李元昊最终筋疲力尽,虽然大宋亦有自损,但相对于失败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万万没想到,好水川一战竟然阵亡六千人,按照这样的比例,战死者起码两万人,西北宋军总兵力不过十万人,这么一来实力对比的天平轰然倾向西夏军一边,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韩琦用袍袖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今年春天,西贼十万大军进逼渭州,渭州无险可守,是臣下令退守怀远城,并任命任福、桑泽两人率两万八千人前去御敌,临行前臣曾跟任福交代‘绕而攻其腹背,可战则战,不可战则据险设伏劫其归路,需有度有节,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之。’,初始在张家堡小胜,夏军败退之后沿途丢弃物资,臣得报之后惊觉是佯败之计,忙命人飞骑传令任福莫要追赶,但任福贪功,信使到时,他已经率军追至渭州好水川,以致有此败绩,臣……”
  “韩副使,你是在推脱罪责么?任福已死,你此刻如此说话,是要将罪责推到任福头上,这么做有些不太妥当吧。”吕夷简直接打断韩琦的叙述,大声道。
  众人纷纷附和,嗡嗡额指责韩琦不地道,拿死人来档罪。
  “臣只是据实上奏而已,臣自知有罪,但臣之过臣来当,非臣之过自然需要向皇上奏明。”
  “说的倒是堂皇,难道皇上会冤枉你不成?还用得着自己来申诉,老臣没记错的话,你本力主攻策,与夏军决战,认为拖延时日,财政日绌,难以支撑,康定元年你来京献策于皇上曾言:元昊虽倾国入寇,众不过四五万人,吾逐路重兵自为守,势分力弱,遇敌辄不支。若并出一道,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这可是你的原话?”
  韩琦道:“是我的原话,不过……”
  “既然是你的原话,当日说只有四五万贼兵,今日好水川一战怎么又冒出来元昊的十万大军出来了,而且你本极力主张进攻,那任福只是尊你之命,怎地此时又说他贪功冒进,前后矛盾之语,甚是不妥吧。”
  韩琦颓然道:“吕相所言是有道理,但下官所言五六万兵之时乃是去岁,今局势大变,已经与去岁大有不同,故而……”
  “韩大人,本相本来佩服你的为人,果敢勇决不拖泥带水,今日你却叫本相瞧不起了,你这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去岁五六万,今年就有十万了,难道元昊会变出来这一倍的兵力不成?抑或是辽国借兵于他?很显然是你判断局势失误所致,此事呢要负全责。”
  韩琦不在言语了,脸色难看之极,此番百口莫变,这些责任只能自己来担着了。
  仁宗皇帝托着腮坐在宝座上听两人辩论,一言不发,这是他的老习惯,也是他的精明之处,他从不参与臣子之争,也不公开表示偏袒,对于此事而言,他更关心的不是谁有罪谁担责任的问题,而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相关人等需要受到责罚,这是肯定的,所以他不出声,只是静静的听。
  “责任不能由韩副使一人来担,臣也有责任。”头发花白黑瘦枯干的范仲淹忽然站了出来,这位范希文大人貌不惊人,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留下岁月风霜侵袭的斧凿叨客之痕。
  “范大人,你有何责任,此事与你无干,你本率部驻扎在耀州,此事与你无涉。”韩琦生怕再扯上一个人,边打眼色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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