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019计中计1
  更新时间:2012-11-25 0:12:59 本章字数:2867
  似乎一切如尘埃落定,悄然变得静止,没有那令人呼吸都要停止的抚触,也没有男人那低低沉沉的嗓音。
  她要醒来,要醒过来!她不停地命令自已,醒过来!
  终于,她一挺身,坐了起来,全身汗淋湿透,她惊惧地环视四周,窗户关得紧紧的,“笼月!”她紧紧抱着被子喊了一声。
  笼月很快地推门进来,手里提着灯,“二小姐,奴婢在!”
  “我要喝水!”房间骤然明亮,她警戒地环视四周。
  笼月走到暖炉边,倒了杯热茶和凉水兑成温的,递给沈千染,“二小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是不是碳火太足了?”
  “不是,只是做了恶梦!”沈千染一口气将水喝光,指了指窗户,“过去看看是否窗子关紧。”
  笼月带着疑惑到窗外,检查了一遍栓子,回禀,“二小姐,窗子有关好!”
  沈千染轻轻地嘘了一口气,崩紧的神经慢慢地松懈下来。她房门外是侍夜的笼月,隔壁还睡着有武功的水荷和水玉,若真有人混进来,她们肯定会感觉得到。
  虽然这次的梦魇怪异得冷她毛骨悚然,但关于那一个混乱之夜的恶梦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她相信,这一切是相由心生,是因为她前世所有的苦所有的悲剧都原于那一夜,她才会做这样离奇的恶梦!
  是梦!是梦!一定是梦魇!
  笼月拿了毛巾帮着沈千染擦拭着脸上、颈上的汗,又帮着沈千染换了一件亵衣,果然衣襟全湿透,她担忧地问,“小姐,要笼月在这里侍夜么?”
  沈千染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笼月是否忠心,因为前世,笼月不久后就婚配,听说后来的日子过得不错。
  不,她不想轻易相信人,既使是一个无害的人。她淡淡一笑,只是笑意微见黯淡,“不用,我有事会传唤你,你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沈千染梳洗好出来时,水玉已在外间的厅里摆放着早膳,沈千染刚要坐定,水荷提着一个笼子进来,边走边道,“终于捉住了,昨夜里给这厮闹腾一夜睡不好。”
  “这是什么?”沈千染看着一只浅褐色,比鸽子大了半个身子,眼周的羽毛呈辐射状,细羽的排列骤看之下竟象人的脸盘,那双圆溜溜的双眼瞪着乍看时心悸了一下,幸好是白天,若在夜里遇到,准是会被吓到。
  “二小姐莫怕,这叫夜枭,喜欢在田地里捕捉老鼠吃,也不知怎么的,跑到我们府里来,昨夜里我听它笑了一晚。”水荷把笼子挂上,在笼边逗弄着,“笑一下,笑一笑给我们听听!”
  “笑?”沈千染心一恸?
  “是呀,这枭的叫声就象人的笑声一样,二小姐是千金小姐,自然不识的这玩意儿,这在村里头是很常见,村民见了也不会捕杀。看它样子似乎饿了,一会我喂些肉给它吃,就把它放生。”
  沈千染脸色似乎稍稍一变,但立即又被灿烂的笑容所替代,她站起身,“别放,就留着,喂完后,把它的嘴先用布条缠上,笼子用黑布罩上,搁好了,别让人瞧见,我有用。”又转首吩咐对水玉道,“不用忙了,我去给祖母子请安,一会就在祖母房里用些。你们吃吧!”
  沈千染到沈老夫人房里时,二房齐氏正陪着老夫人闲聊着,鸣凤正往紫铜鼎炉内撒了把沉水香粉,见了她,便道,“老夫人,二小姐来了。”
  沈老夫人待她请安后,靠后倚着软枕,瞄了一眼,“今儿这么早?用过膳了?”
  沈千染接过香月手里的六安瓜片,侍候着老夫人饮下后,方回话,“昨夜里睡得不安稳,今一早就醒了,就早些过来陪祖母一起用膳。”
  沈老夫人见她眼皮底下果然有些青黑,轻叹了一口气,“身子现在好些了?”
  “好多了,胃口也开,夜里睡时也不象往常那般盗汗。”
  “嗯!这就好,慢慢调理一阵,明年你也该及笄,如今兰郡王那闹着要退亲,祖母也该为你再合计合计,看看还有哪些家的公子尚未聘娶。”
  沈千染对沈老夫人支言片语里的关心并不当真,她嘴角挂着浅淡地笑,仿佛说着一件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祖母,染儿身中奇毒,又被退了亲,只怕这皇城根里的,没几个真心愿意娶染儿为妻。倒不如,把身子养好,毒去了,再议不迟。何况,如今爹去了宫里十数日未回,祖母夜夜忧心,染儿又怎好让祖母再为**心?”
  齐氏依旧是温吞水的神色,听了眯着眼笑,“是的,母亲,染儿到底才十四,还有两三年时间,还是养好身体。依我看,染儿象她母亲,若身上去了毒,也不知该多美,到时沈家的门槛还不被求亲的人踏破?”
  沈老夫人听了似乎不怎么高兴,闲闲地哼了一句,“象她母亲有什么好,物极必反,这美貌过了,指不定是福是祸。”
  秋蝉很快将早膳摆好,沈千染静静不语地帮着沈老夫人和齐氏各装了一碗百合粥,三人就坐,刚吃了几口,就听丫环报,“申姨娘来请安!”
  沈老夫人摺皱的脸上瞬间被抚平,笑呵呵道,“今儿怎么啦?一个个地跑来我这老太婆这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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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0计中计2
  更新时间:2012-11-25 0:13:01 本章字数:3079
  申氏今儿突然穿着艳红的袄子,她边走边轻敲着着前额,“哎哟,老夫人,昨夜里一夜闹腾,睡得不好,索性提前过来给你请个安,顺便蹭一顿好的。”
  沈千染正低着头吞着粥,嘴角微微挑起。
  沈老夫人眉微微蹙了一下,“怎么这么没规距穿成这样?”老夫人嘴上虽指责,但神情上却没有多大的指责。
  齐氏带着微微的同情看了沈千染一眼,申氏妾氏的身份,怎么能穿正妻的衣裳?这分明是对宁氏的不敬,可老夫人不说什么,她一个二房的更不好开口。令她疑惑的是,连沈千染也不发一言,只管静静地吃,好象申氏穿什么都与她无关似的。
  申氏上前给老夫人做了个万福,笑道,“想讨个吉利,这几天老觉得神经衰弱,总觉得触了什么霉头,心里得瘆得慌,便让彩云找了件艳些的压压邪气。琢磨着老夫人这里也没外人,就大胆了穿了过来。老夫人要是觉得不好,我马上回房换了。”
  沈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大清早说这些干什么?”想一想,又道,“穿就穿了,下回注意些,虽说没外人,但在下人面前,也该守个规距。”
  申氏连连赔笑地称是,“怎么,二小姐好象精神也不好?”申氏坐下,看了一眼沈千染,柔声问,“是不是这回吃的药还是不合?”
  “是没睡好!”沈千染早已养成食不语的习惯,听了后方抬头简单回了一句,又低头静静地吃。
  “哎,姨娘也是,总觉得心瘆里得慌,老听到一些声响,仔细听呢,又什么都没听到。”申氏从秋蝉手里接过粥片,蹙着眉报怨,“真是邪门!”
  齐氏脸上微微一变,看了看老夫人,最后象是做了决心一般,压低声音道,“我倒是听了,象是笑声,原以为是哪个丫头不睡觉,半夜起来作乐,起来一看,院子里乌漆抹黑的,什么人也没有。”她也是一夜难安,所以一早就来老夫人这,想看看老夫人这有什么动静。
  老夫人听了极不悦,将瓷勺狠狠往碗里一搁,发出一声清响,喝道,“大清早别说这些,我这老太婆怎么什么都没听到?我看你们白日里闲得慌,夜里才闹腾得睡不着,幻听幻觉说得神神道道的,这要传出去,弄个人心慌慌,我饶不了你们!”
  “是,是,瞧是我多嘴了,掌嘴,掌嘴!”申氏笑着轻拍了两下脸,“老祖宗,您可别生我的气,看,我今儿就是厚着脸穿了一身大红专门来讨您喜的。”
  隔了两日,沈府上下都在议论纷纷。
  从一进沈府大门开始,雕栏处,茶亭边,洗衣房,水井边,到处是几个丫环堆在一起,神秘兮兮地说着。
  “是呀,玉声姐,我也听到了,笑得很刺耳,我还以为是自已听错,仔细听了会,又听到了,吓死了……”
  “好象那声音到哪都能听到,太可怕了,老夫人房里的,夫人房里,二夫人那,申姨娘还有四姨娘那都有听到动静,那笑声好象无所不在……”
  “怎么办呀,我怕极了,夜里头,还要起来侍候七少爷出恭,我怕……我怕是琴儿冤魂不散。”
  “啊,我也觉得是琴儿在笑,那笑声一会东,一会西,一定是琴儿的魂魄回来报仇了,她死得那么惨……”
  “是呀,我听说二小姐这几日被琴儿的冤魂缠得都睡不着,成夜里灯开着。”
  “我也听说了,如今二小姐不敢一个人睡,整夜里让水玉和水荷陪着,就怕琴儿的魂魄回来找她报仇……”
  这话先是在丫环婆子间私下传着,过两天很快就传到沈老夫人那,其实昨夜沈老夫人也听到这笑声,心里也虚得紧。人到了她这种年纪,越是信这些鬼神,一大早起身后,让秋蝉把申氏叫了过来。
  申氏穿了绛云色夹袄,非但气色没给显出来,反而看上去恹恹的,无精打彩的模样。
  沈老夫人心里更不安,支开丫环,劈口便问,“府里头这几天传的你该听说了?”
  “老夫人,别说是听说,我这是亲耳听了三天了。”申氏掩面轻咳,指甲上水红色的蔻丹亮得夺目,“成夜里笑声不断,若说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的也得有个藏身之所。前夜里,我拼着胆,叫了几个大胆的婆子在园子里堵,结果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可笑声,还是时不时地传来。时近时远的,吓了那几个婆子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打死她们也不敢做。”
  沈老夫人原本就空落的心,给申氏撩得更慌,忙不迭点头,“昨夜里,我也是听到。按理,活到我这岁数,还有什么没见识过?”沈老夫人疑了半晌,贴近些,压低声说,“我昨晚寻思一夜,若是人有装神弄鬼,也不会搞得这么神乎,这声音明明是左窗口这边,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就从另一边窗口弄出了动静。我这心给搅得一夜不安。”
  “老夫人,我再给您这加几个丫环守夜。夜里头再添几个家丁巡夜,您看如何?”
  沈老夫人叹,“也只能先如此,你吩咐下去,让下面的嘴巴守实些,别一天到晚没事在啐嘴。”老夫人稍打了个哈欠,“去吧,我这里再睡个回笼睡,昨夜整宿没合上眼。”
  “是,老夫人。”
  老夫人下了死令,丫环婆子不敢再聚在一处议论。整个沈府陷在压抑紧崩中,尤其到了夜里,丫环婆子们忙完手中的正经事,就回房歇下,再不敢在房门外逗留。
  沈千雪回到闺房,见玉瑶正在窗口处摆放着几个大蒜,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玉瑶神秘兮兮道,“小姐,这个可以镇邪的,我家乡的人到七月鬼节时,都把这挂在门口,窗户边,以镇外面的野鬼不能进房间。”
  沈千雪掩了嘴嗤笑,“鬼不是能穿墙么?从窗子里爬进来,那还叫鬼么?”她自然知道这几日闹的是什么名头。这几天大家都纷传琴儿回魂找沈千染报仇,这下,看京城里的哪户人家愿意与她沾上关系?
  021计中计3
  更新时间:2012-11-25 0:13:02 本章字数:3138
  从镜子中,她看到玉瑶低着头埋在木桶内,似乎在调着水温,她掩嘴偷偷一笑,顽心顿起,将一头的长发盖住脸,悄悄地走到玉瑶的身后,缓缓俯下身,在玉瑶的耳背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阴森森地道,“我是琴儿,你还我命来……”
  “啊……”玉瑶从水中倒影中看到一个黑发散面的女子,尖叫一声,想跑,慌乱中一头载在水中,两脚朝上乱蹬着,张口叫了声救命,却咕噜噜连喝了几口水。
  沈千雪还玩得不够过瘾,纠了玉瑶的头不让她出来,嘴里怪声怪调地喊着,“你让我死得那么惨,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喝你的血,抽你的筋……”
  外间的丫环早已是惊弓之鸟,此时听到这等动静,哪敢进来看个究竟,但听得玉瑶叫得实太惨,玉声实在忍不住,提了花梨小圆凳顶开了门,众人大着胆朝里面一看,竟是沈千雪在开玩笑。
  玉声见姐姐两腿蹬得连鞋子也掉了,只道不好,冲过去扳开沈千雪的手,疾声求道,“三小姐,求您别玩了,会弄出人命。”玉声和玉禾合力把玉瑶从水里提出来,果然玉瑶两眼上翻,整张脸都青了。
  玉禾是水家女,急忙让玉声把玉瑶放平,双手压在她腹上,使力地按。
  沈千雪玩闹了半晌,亵衣也湿了大半,没好气地斥责,“真是没用。把她抬出去,别死在我房里,真是秽气!”
  “小姐,我姐姐都快死了。”玉声又气又急,却不敢大声哭,强忍着。
  沈千雪听了,极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狠狠踹了玉声一脚,“吓唬谁呢?不过是个贱奴才,死就死了。”沈千雪看到地上满是水渍,斥声,“快点把这里收拾干净,给我换桶水,我要沐浴,真是秽气!”
  众人忍着气收拾好,关了门退下。
  沈千雪泡在玫瑰花香中,舒服地闭上眼睛,心想,这事过两天,就会有结果,到时,沈千染沾了这么恶的声名,肯定会被祖母送到乡下的农庄。那她就是沈家唯一一个成年的女儿,祖母一定会费一番心思将她介绍出去。娘说得对,虽然表哥很好,可惜太穷,也没有功名在身,不值得托付终身。
  要把眼光放长,比如现今几个皇子都未娶,若是娘所说的贵人肯帮她们引见,那也许有一天,她会成为皇家的儿媳,当然,在这之前,她首先得有嫡女的身份。
  若有一天……她越想越兴奋,好象此时自已就沐浴在皇宫的玉兰池畔。
  突然,“吱……”地一声,象是一扇厚重的门被慢慢地推开,拉出一声诡异的声响。接着一阵冷风从耳畔刮过,沈千雪感到一阵骨寒,睁开了眼,看了看门窗,关得实实的。她舒了一口气,暗笑,怎么连着自已都开始疑神疑鬼?
  复闭上眼,感受着玫瑰花香,又开始幻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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