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干爹自己明明就是他的亲爹啊。
  费里维望着怀里的孩子,微微笑着道:“名字就叫费……”
  才冒出第一个字他就警觉地闭口,大局未定,现在这时候还不能拆穿自己的身份,而时老夫人却听得仔细,犹疑地问:“你说什么?费?”
  她蓦地一惊,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字似的,忙把孩子从他怀里抱过来,“你,你怎么知道他父亲的姓?”
  紧接着又睁大眼打量了一番费里维,疑惑地问:“铁面,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你真的是山里的猎人吗?”
  她满心惊疑,这时才发现眼前从未露过脸的黑衣人竟透出股冷凛阴沉的神秘,原先一直受时灿的说法影响,大家也没有对这个铁面人产生任何疑惑,而到现在才惊觉这人身上疑点太多,特别是刚才还说一个“费”字时,更是令时老夫人惊惶失措。
  费里维慢慢走近她,他太想抱抱自己的孩子了,生怕时老夫人怀疑自己,便放轻声哄着她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时少的朋友,我帮了你们这么多,你们不该感谢我吗?来,把孩子给我,我想再好好看看。”
  “可……你刚才……”时老夫人此时就像惊弓之鸟,一点点危险都让她起疑心。
  费里维笑道:“你不是叫我给他起名字吗?快给我好好看看他,我是他干爹不是么?干爹就是要抱抱自己的儿子,夫人,请把他给我好吗?”
  时老夫人犹豫地将孩子抱给他,退在一旁看着这个铁面人欣喜地抱着小娃,冰冷铁面时不时贴在孩子额头上,亲呢地如同自己的儿子一般。
  自己的儿子?这念头一跑出来时老夫人自己都吓了一跳,再看向铁面人时,发现他漆黑的眼洞里那双墨色琉璃瞳灼灼闪着光华,温柔似海,简直与平时叛若两人。
  这人究竟是谁啊?时老夫人暗忖,越来越有些惶恐不安,不过一会就将孩子给抱回来,嘴上说着:“孩子要吃点东西了,我去喂他。不如你先去看看灿灿吧。”
  床铺已清理干净,医生刚刚被吉纳送走,费里维进来时,时灿正合着眼在床上躺着,见他进来便笑了笑,费里维见他苍白的脸心里一疼,便走快几步上前,坐在他身边温温地道:“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还挺好的,原来生孩子也不是特别难受,我以前还以为是个技术活呢,呵呵。”他乐观地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浮起抹绯色,看上去分外动人。
  费里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他脸颊,深深地看着他,“以后不会再让你这样受苦了,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给你最好的看护,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种简陋地方生孩子。”
  “你在说什么?”时灿脸色微红,那次雪夜里铁面失态般的吻直到现在都映在他脑海里,此后忙着开店一连几天也没跟铁面说话,即使见到面他也有意避开,后来要生了,他还是想到铁面,毕竟最危难的时候是铁面收留帮助了自己,这笔人情他不能忘。
  所以临生时,才让夏景通知铁面,当初就答应让铁面做孩子的干爹,现在当然的兑现承诺。时灿也有想过,在深山里久居的铁面一定是太孤独了才会对自己做出那种行为,他不由同情起这个黑衣的男人,让铁面有个干儿子说不定就不会怕寂寞了。
  毕竟今后,他们也是要一起生活的,就算自己不接受他的爱,也不妨碍他们做朋友。
  “刚刚我看了孩子,长得很好,特别像他父亲。”费里维抚着他的额头缓缓地道,“也很像你,尤其是嘴唇,跟你一样红红的。”
  时灿又笑了,他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你别这样看着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你有给他起名字吗?想好叫什么没有?”
  “还没有,他父亲姓什么?”费里维轻声问,他期盼地望着时灿,希望他能说出自己的姓。
  时灿抿了抿唇,苦笑了一下,“我不打算用他父亲的姓,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不需要他知道父亲是谁。”说到这,时灿又转而对费里维道:“对了铁面,不如用你的姓吧,你是孩子的干爹,用你的姓也没错啊。”
  费里维眼中眸光闪了闪,握上他的手,温声道:“那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让我做他真正的父亲。”
  时灿怔愣,这话说的太突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这不行吧,我们是朋友,是亲如兄弟的朋友,不是那种关系,所以……你不要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把你当恩人和兄弟,没有那种感情,铁面,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是孩子的干爹,我是你的好兄弟,这样不好吗?”
  费里维紧握着他的手,双眼像是要将他灼穿般火热,他伸手想搂着时灿,可又怕太过用力而伤害到他,于是修长的手生生地停在半空中,那般尴尬难堪,正如他此时的处境。
  “既然时少都这样说了,我看你也不要太过强求。”一道话音从背后响起,费里维倏地回头,一袭便装的明德凯倚在门边,双手抱臂带着笑望向他们。
  “你来干什么?”费里维冷言冷语道。
  明德凯并不在意他的话,径直走到时灿床边,不顾费里维的眼神,俯□摸了摸时灿的发顶,温和地问:“好些吗?刚刚听医生说你生的很顺利,孩子很健康,她给你配了些药,你要记得服用,这几天得香店的事你不用管,我会交待明家商团替你做好,你安心在这养着,如果觉得这地方太简陋,就上我那里去,那间房一直留着给你。”
  不等时灿回话,一旁的费里维冷哼,“明上将日理万机还操这个心?不必了吧,有我们一群人还怕怠慢了时少么?再说,我才是这孩子的干爹,我说了算,外人就不要插进来搅和了。”
  明德凯浓眉一挑,意味深长地道:“呃,原来只是干爹啊,我还以为……”他转向时灿,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当孩子的干爹,多个干爹,这孩子也就多个人保护,你说好不好?”
  时灿愣了,他望了望眼前两个男人,隐约感到这两人间的氛围着实诡异,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这会被明德凯一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铁面看上去怒气冲冲,瞪着墨瞳像要把明德凯吃了般。
  “这样也好啊,多一个干爹多一条路,对吧?”刚刚进来的吉纳端着热汤说道。
  明德凯听后,冲一旁黑衣冷面的费里维得意地扬了扬眉,费里维怒目而视,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狠狠地瞪着他,这种吃鳖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领教到,心里是一万个不爽又无可奈何。
  僵了许久,最后一甩披风,硬硬地丢下句话:“这个孩子的干爹只有一个,只能是我!”
  说完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蓦地转身大步离开房间,时灿不解地喃喃自语:“铁面是怎么了?”
  明德凯抱着双臂,悠悠地笑道:“没什么奇怪的,山里待久了人难免有些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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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地问一下,如果变成3p会怎么样?嘘,我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47·审判白莲花
  冬日的暖阳照进这间小香店,时老夫人抱着孩子坐在门前晒着太阳哼着小曲,店门还没开,门前已站了些民众在等待,见她抱着孩子,便三三两两地走过来逗孩子玩。
  时灿休息了两天身体好转许多,正在重新整理香品,他新配了些药,已经交给明家商团制作,今天送货过来准备上架,这时吉纳急匆匆地跑进来,揭开帘子对他道:“时少,今天无际城最高法院正式开庭审理时安臣的案子,你看我们要不要去一趟?”
  夏景一听就放下手上东西,神情中带着些怯然,他看了时灿一眼,犹豫地说:“还是不要了吧,要是被将军楼里的人发现不是麻烦了。”
  吉纳倒是不畏地道:“这有什么可怕,我就是想看那奸商的下场!”
  “你不要命啦!还嫌折腾的不够。”夏景冲着他挤眼弄眼的道。
  时灿想了想,拍拍两手拿起大衣穿上,道:“我们去看看,这事牵扯到全城安危,必须去一趟。”
  无际城最高法院,来参庭的民众早就将里外都围了三圈,时灿竖起衣领挡住大半张脸挤进人群里,吉纳眼尖,一眼瞧见明德凯从侧厅进来,他左右望望,确认没有将军楼的人后,便急步迎上去,明德凯一见他便停下步子,没多久,吉纳就跑进人群里拉着时灿往另一边进了法庭内。
  容纳数百人的法庭里,人人正襟危坐,面色严峻的望着庭上数名法官,庄严的城徽下,**官扫了眼台下民众后,又看了眼侧边端坐着的金蕴等人,金蕴慵懒地抬了抬眼皮,脸上似乎还挂着抹不屑的笑意,她的身边坐着时川霖老将军,也是一脸的冷峻清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吉纳凑近时灿耳边道:“看样子金蕴和时川霖都是有备而来,这一次开庭估计会有诈。”
  时灿紧了紧唇,淡淡地道:“看她们打算玩什么花样?”
  “带嫌疑人进来!”随着一声令下,几位警官押着时安臣步入庭内,少年依旧是神采奕奕,明媚动人,数天的囚禁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颓废之色,反倒眉目间还多了几分倨傲,他一身如雪般的白色西装,漂亮的像是来参加宴会而非审判。
  时安臣抬起眼,轻蔑地环视了全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时川霖身上,嘴边即弧起抹笑意,时川霖也微微颌首,对他抱以慈爱的微笑。
  “打死这个奸商!让他害人,打死他!”
  一个香瓶突兀间扔向时安臣,紧接着民众席上一瞬间站起好些人,个个手里握着药瓶香水瓶纷纷扔向时安臣,哄骂不绝:“判他死刑!毒害全城罪不可赦!”
  “强烈要求法官判时安臣死刑!他害了我一家三口,现在我妻子还在医院里急救,孩子又病了,时安臣这种奸商不判死刑天理难容!”
  民众席上一片吵嚣声,药水瓶在空中飞舞,砸在法庭上十分狼籍,时安臣白衣上全染上了红色药水渍,斑驳的色彩令他看起来像个小丑,他忿忿地瞪视着那些民众,原本倨傲的神情有些扭曲,抬手不停阻挡投来的瓶子,咬着唇不发一言,眼睛倏地扫向另一边坐着的明德凯,他身边没有明芸茜的身影,那个臭女人居然没有来!
  时川霖怒气冲天,正想拍桌起来时被金蕴按住,她冷冷地瞥了眼时川霖,“这里是法庭,老将军不可越权。”
  “哼!夫人不是说这次开庭无关人士不得入内吗?!这些乱七八糟的刁民又是怎么回事?!”时川霖怒道。
  金蕴淡淡地道:“他们都是无际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时老将军,你儿子犯的事太大了,如果还想救他,就安静下来,不要太聒燥。”
  “你……”时川霖哼了声,沉沉地道:“夫人不要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这起官司败了,谁也逃不掉!”
  金蕴闻言眸光一冽,暗暗冷忖,这头老狐狸,想坑我还早了点!
  民众席的一角落里,吉纳俯在时灿耳边小声道:“我看时安臣今天肯定不好过,民愤滔天,看时川霖怎么救他出来?”
  这时**官打响捶铃,大喝:“肃静!肃静!庭里禁止喧哗,违者赶出庭外!”
  几位警官做势要走向民众席,这才让激动的人们停止了哄骂,时安臣扬眉抬眸,一脸的倨傲和不屑,他拍了拍身上散落的碎片,并不理会已被弄脏的衣服,仰起头走向审判席上。
  “根据明家商团和无际城里民众的指证,时安臣,你名下所属的时家商团所有产品都含有不知名的巨毒,现造成全城恐慌,你可知罪?”
  时安臣冷笑,仰起下巴反问:“证据在哪?是靠化验吗?那些证据算什么?明芸茜被时家商团抢了垄断权,恶意污蔑我,我还想要反告她呢,我的产品没有问题,全是明芸茜的污陷,**官,明家口口声声说我的产品有巨毒,我在这里要提示一下,时家商团只取得了香制品和药品权,这些产品中有一味原料是取自明家商团的种殖地,我看真正有问题的是明家商团!真正在全城下毒的是明芸茜!”
  此话一出,全场民众都一片哗然,人人惊愕不已,咬头结耳地道:“不会吧,是明芸茜啊?这,这怎么可能”
  “商家相争,倒霉的是我们这些人啊!”
  “这就是真相?天,原来幕后凶手是明芸茜?!”
  明德凯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耻,他蓦地站起来指向时安臣,“你闭嘴!我们明家商团的种殖地在联盟星,那里不可能有问题,时安臣,你黔驴技穷了才想出这种说法,根本是胡说!”
  时安臣轻笑,“是不是胡说明上将应该去问令妹才对,你长年久居在司海城里,不问无际城里的事,明家商团上上下下都是明芸茜一个人打理,恐怕连商团怎么运作都不清楚了,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能说出来就肯定有这回事,一切可以请**官判断!”
  说到这,时川霖做了个手势,立即有人将时家的商品端上来,连同一份数据报告也递给了**官,趁着**官审阅的时候,时川霖面露微笑地对金蕴道:“还是夫人的计策好,能抓住明家的漏洞,这会,可算是给了安臣一个逃生的机会。”
  金蕴慵懒地抬抬眉,“无际城里的商贸运作一直在我的掌控中,各商家是怎么运作的我心知肚明,这一招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看**官怎么定了。”
  民众席上,吉纳不安地道:“糟了,怎么突然跑出来这种事?这下子时安臣真的要脱罪了。”
  时灿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额头望向法官处,啜着抹笑道:“那可不一定。”说完,他转头对吉纳耳语了几句,吉纳瞬时眼睛发亮,点了点头后,立即离开了法庭。
  庭上,突然呈上的新证据让法官们难以判断,他们几人讨论了很久都没有得出结论,而明德凯咬着唇紧紧盯着,却暂时毫无办法,这次开庭芸茜是想来,但他为了保护这个妹妹,担心她会被金蕴等人派出的暗杀,而将她禁在司海城下。
  本以为时安臣已无回天之术,不料竟半路杀出什么新证据,这让他措手不及,锐目扫了眼一侧的金蕴等人,从时川霖隐隐含笑的面容上,明德凯已明白了一切。
  果真如费里维所说的,这伙人都是叛国贼子,全城下毒案只是他们其中一计!
  明德凯咬咬了牙,暗中捏紧拳头,这时候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费里维,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
  场上气氛有些窒滞,人人紧张地盯着法
  官们的讨论,而时安臣一脸悠闲得意的站在被告席上,啜着浅浅的笑,一派意气风发的神色。
  法官们讨论了许久,终于停下来,**官威严地环视全场,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由于新提交的证据可以说明时家商团的产品并非刻意含有巨毒,毒素来源属于明家商团提供的一味原材料,所以,我宣布…….”
  “呯!”法庭的门突然被撞开,数位民众突然冲破层层阻拦的警卫涌进了庭内,为首几个民众高声叫道:“时安臣是奸商!不能放过他!”
  这一喊又点燃了刚刚安静下去的庭众,人人站起来观望,虽然没有跟着叫嚣,但都是皱着眉头紧紧关注新闯入者的动作。
  一位强悍的大叔挥着手道:“下毒的就是时安臣,我们是时家商团的工人,为他制做毒药毒香,现在我们自己都中毒了,大家看看,我的胳膊和大腿上全是红疱,时安臣,你他妈真是黑心啊!”
  “没错,他的原材料全是典械星带来的,根本没有在无际城购买,那些原材料的货单我都有,全是不知名的配方原料,只有典械星才有,无际城早就绝种了。”
  另几位青年也挤进来大声叫道:“我们都能做证,强烈要求**官将这人判处死刑,他害了我们一群药工,我们全都中毒了,不但这样,还连累了家人,时安臣是罪恶滔天,不能放过他!”
  这些话像扔进油锅的火种瞬间就全炸了,一时间法庭内愤怒的人群全都失控般涌向庭上,场面完全崩溃,数位军警冲上去都被民众推搡开。
  **官都震惊了,猛敲击着锤子怒吼道:“肃静!肃静!”
  可仍与时无补,蜂涌而上的人群快要冲上审判席,许多人还不停地往审判席上扔东西,书本、药品、香水瓶,甚至还有人举起了椅子,时安臣脸色终于变了,他颤抖着往后倒退,抓着最近的一个警员道:“快带我离开这,快点!”
  时川霖怒不可竭,他站起来冲吵嚣的人群怒吼:“住手!谁敢伤我儿子一根毫毛,我跟他拼了!”
  然后又朝身边已吓呆了的护卫官怒叫:“站着干什么,蠢货!还不上去把二少爷带出去!”
  金蕴冷眼看着这场吵哄哄的闹剧,鼻子哼了两哼,这才站起身竖起两指一挥,法庭中央当下缓缓升起道屏障,将人群阻挡在外,时安臣这才舒出口气,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
  时川霖忙奔上去扶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心疼地道:“没吓着吧,安臣,安臣?”
  时安臣机械地摇了摇头,发白的嘴唇还在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事情没这么容易摆平,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得,时安臣,你的罪过这下可大了,先跟我回将军楼刑部,争取时间好好谈谈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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