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江离有点晕，黎轩快二十一了好吧，能不将他当小孩子吗？
抱怨归抱怨，一大早，江离还是提前起来做准备。甚至跟黎轩做了美味的糕点让他带学校里吃。
其实，此刻也不是蓝孚大学的开学季。普顿博士的专业学生一年挑选一次，都在南孚大学新生报到半个月后。
今天就是去交个学费，领几套校服，做个体检，跟导师喝杯茶商量一下课程方案什么的……
江离实在找不到自己跟去能有什么公用，可哥舒亚说了，作为家人他必须去。好吧，就当领自己的弟弟入学报到。
吃过早餐，江离亲手给黎轩系上领带，穿上哥舒亚指定的学院派休闲风的套装，一看之下，比之前西装革履嫩多了，不亏是小鲜肉呀，江离忍不住就将人多摸了一把。
黎轩站得笔挺，眼睛跟着江离绕圈，“今天你陪我去？”
“嗯。”
得到江离的肯定，黎轩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不过，我送你去学校之后会去一趟实验室。有东西忘记做了。”妈的，直到昨天加班时碰到那个卡尔，他才想起来他周一要交几十份低级材料。所以，其实他今天很不想跟黎轩去折腾。
黎轩看着小家伙忙碌的身影，心中十分满足，嘴上却十分大方地说道：“其实，你不去也行。”
“那怎么行！”哥舒亚虽然不至于揭了他的皮，但绝对会对他进行一番身心憔悴的思想教育。
黎轩的嘴角翘得更高了一点，看吧，虽然矜持地想要说他很忙，其实还是巴不得在自己身边多呆一会儿。他太明白江离的小心思了。
两人和谐愉快地出了门。江离跟着黎轩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帮他交钱，领校服，直到体能测试他才离开。一路上，毫无疑问吸引了众多目光。乃至于他独自离开时，还有人能认得出他，“咦，那不是黎轩大人的小跟班吗？真是羡慕死我的！一个c等级基因的人都能如此靠近黎轩大人！这一年我们一定要努力……”
江离耳根子抽搐了一下，妈的，这些人就不能不基因等级歧视吗？他哪里像人的跟班吗？他明明是家长，家长，好吗？
显然，没人理会他的哀嚎。
毫无疑问，等江离赶到天宇时，已经迟到两个小时了。实验室门口俨然站着一个机甲师，正不遗余力地敲着门。
江离有点心虚，他认得这人，正是之前跟在卡尔身后的其中一个。
江离咳嗽了一声，开门见山地说道：“对不起，材料忘记加工了，能下午来拿吗？”毕竟失约在前，江离还是很客气的。
而这位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凑近了，好意提醒道：“其实，卡尔也不是坏人，他只好是想你能服个输。”言下之意，材料不会加工跟他们说一声，也就过去了，不用硬撑。
江离突然发现，这个人还不错吗？态度也挺温和，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他瞟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名片，加索，呃，名字也不错。
“如果你那份急用的话，我先帮你加工。”
加索面上微微有些泛红，他并不是觉得江离在拿话噎他，而是觉得自己这样跟着别人一起欺负一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新人似乎也有点过分。就算江离傍费德蒙少爷怎么了，天宇机甲师这么多，人家就看上了江离，这也强求不得。
“我、是想问你，需要我帮忙吗？”
问出这话，加索又有点后悔，如此直接地怀疑江离的能力实在是当面给人打脸。
“那个，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忘记加工了吗？一天恐怕也赶不出来这么多……”就算以他的水平，一天也不可能加工出这么多的低等级材料。毕竟定制实验室还是讲究加工质量的，他也爬逼急了，反而误事。
江离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即便是帮着看不惯他的人虚张声势什么的，但私下底，人心并不是都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差，谁没随波逐流过呀。
“谢谢你。我会尽量的。实验室都很忙，你不用管我。我还担心延误你们的进度呢。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江离委婉地拒绝了加索的好意，看了看时间，他是得动手了，要不然，下次就轮到卡尔来砸门了。
面子姑且不论，要是因为这个延误了那三个实验室的进度，那得罪的可就是高级机甲师前辈。他几乎都已经想到卡尔会给自己扣什么样的帽子了。
他的存在已经很不和谐了，若再从实质上得罪权威，那就是真的埋下了隐患。
是以，这次虽然都是低等级的材料，他闭着眼睛都能加工到优等，但还是小心谨慎不出一点差错。
为了赶上黎轩放学的时间，江离连午饭也没吃，连续加工了五个小时才完成这批材料。加索下午三点来取时，他已经又加工了一堆下个星期要用的。
加索看看二十五份整齐排放在收纳盒里，心头微微惊了一下。这效率，即便是他也没有。
其实，今天有人有事没事就盯着这个实验室看，想要看看江离到底会请谁来帮手，结果，不但没人进去，连他都没出来。
加索再看看下星期的材料，心头有点郁结，江离只是冲他笑笑，继续埋头工作。
一刻钟后，加索再次敲响了门，这次，他手上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下午茶，尽量扯了扯嘴角，放松嗓子说道：“大家都在吃下午茶，你怎么没去？”其实他更想问一句，午饭吃了吗？可这话他问不出口，就像是在挖自己犯罪证据一样。
江离的脸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笑容却十分温和，“谢谢。没耽误你们的进度吧？”
加索嘴角抿了抿，谁都是从新人做过来的，无论是在工厂也好，研究室也罢，谁没被前辈以各种理由刁难或者磨练过？
“小离，对不起。”加索有些局促。
江离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加索，你看，我没有机甲师执照，大家怀疑我也是很正常的。而我也只是想解除你们的怀疑而已。看来，我是做到了。”
江离说得坦然，加索叹了口气，当年，他可没这么好的心态。
☆、第051章
梅隆看着今天卡尔交上来的初级材料。这种低级材料向来都是用来铸造驾驶舱的基底。虽然加工方法简单，但因为材料质地坚硬，加工时间特别长，所以都是分给实验室的初级机甲师处理的。
但今天的材料看起来跟以往不太一样。
卡尔微微有些紧张，因为最近忙着应酬玄夜，其实他的工作时间并不多，比如，今天，玄夜的助理南陵就又来刷了半天的存在感，因为一直是他在接待，所以，没有公关人员的研发部，就只有他来应付。
能与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接触，卡尔是很引以为傲的，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江小离能依附并无实权的费德蒙少爷就拥有了独立的实验室，他这个机甲大赛冠军，却依然窝在别的机甲师手下做这种低级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从这个对比中，他只得出一个结论，认真埋头苦干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无论什么工作靠的都是人脉。
他已经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凡是有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现在，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检查江小离加工的材料。加索送来时，只告诉他，很好。加索在初级机甲师中也算是排名前三，所以他相信加索的眼光，丝毫没有怀疑地送到了梅隆博士手里，是以，对梅隆此刻眼里露出的质疑卡尔心里十分没底。
心里一边组织语言，试图将这一关先掩盖过去，他可没打算为江小离背黑锅，材料若是不能用，浪费材料事小，耽误进度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能由他这个机甲师冠军来承担。
卡尔刚想启口，梅隆却已经先开口了，“不错。这次，比之前的都好！看来每周让你加工这些材料是对的。卡尔，继续努力！”
梅隆是整个天宇唯一跟海曼大师有交情的机甲师，他的口味向来刁钻，迪诺给他配的机甲师也都是按最优秀的等级配置。可以说，除了海曼大师手下的几个甘愿做助手的高级机甲师的实验室人员配备外，梅隆的实验室便是这天宇最好的实验室。
卡尔一直引以为傲，当然同时也让其他初级机甲师羡慕得不得了。卡尔在这个实验室的年纪最轻，看似最有天赋，说不定是梅隆的重点培养对象。如果运气好，还能得到海曼大师的亲手指点……
但只有他知道，梅隆对他其实并不满意，至少每天就没给他多少好脸色看。这也是他想独立出去的原因。而此刻，从未当面夸过人的梅隆，竟在夸这份根本不是自己亲手加工的材料……
卡尔幽怨了。甚至不甘心地瞟了一眼桌子上放的一堆三级材料，他实在看不出来，这跟自己加工的有什么差别。
一走出实验室，卡尔就给加索去了一个电话，“这些材料到底是谁加工的？”
加索皱了皱眉头，实话实说，“今天并没有任何人进出江小离的实验室。”卡尔为什么就不能承认江小离有这个能力呢？
卡尔眯了眯眼，“既然连你都这么说，好吧，他报了这次的优秀机甲师选拔，众目睽睽之下，他若能继续这么优秀，我就相信。”
加索叹了口气，有些人一旦认定一件事，便是不可动摇的，即便有事实作证，卡尔也不可能承认江小离比他优秀，只会进一步挖他的弱点罢了。
当然，别人的怀疑，并没有影响江离在四点半去接黎轩放学。今天毕竟是第一天，他就做了一个合格的家长。
当他找到黎轩时，普顿博士还在跟黎轩商讨训练方案。
普顿几乎观看过黎轩所有对战视频，对黎轩的优缺点有一套自己的理论逻辑。江离进去时，就见他严苛地挑东挑西，直挑得江离都开始怀疑他说的只是一个三流的机甲战士。
但他面前不停在对战室出入的黎轩却听得很认真。尽管被折腾得满头大汗，这位老师又严苛得让人无地自容，但黎轩眼中却不时透出敬佩和惊喜的光芒。
江离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精神一松懈下来，竟然犯起困来。
嘭！
江离刚闭上眼，就听见面前一声响，吓得抖了一下，慌乱地看向四周，却只见普顿严肃认真且十分不满的脸正看着他，同时，一只空杯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普顿十分郁闷，这个应该就是黎轩口中说的那个糕点师吧。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他的杯子空了都不知道帮他加水的吗？
江离很快反应过来了，从沙发上跳起来，还冲普顿鞠了一躬，屁颠颠地加水去了。
普顿稍微满意了一点，这个蠢笨的家伙还是有调教的余地的。
在看到江离还细心地帮他加了一片柠檬在水里时，普顿觉得，这小家伙其实还是有天赋的。
江离看着普顿散开的低气压，心头默默地捏了一把汗，要不是他早就从费德蒙那里打听过普顿的喜好，还真是对这位博士束手无策呢。
江离打足十二分精神伺候这位战斗大师，甚至在他果盘和糕点空掉的时候，帮他加了他最中意的水果和糕点。
普顿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一切，嘴上不说，但对黎轩的态度明显和蔼可亲多了。
黎轩莫名地看了看在一旁站着的江离，心头微微一动。小家伙竟然为了他在讨好这位博士。这股酸爽，让他后面几次试炼特别地成功。
普顿欣慰地说道：“你的战斗技巧还有巨大的空间。黎轩，无论你曾经得到过什么样的荣誉，从今天开始都必须放下。之前你太过追求胜利，而忽略了的基石，我会一点一点地给你补回来。你还年轻，强大的力量训练并不适合你的身体发育。”
普顿一边将测试结果和改进方案发到黎轩的通讯仪上，一边吃完江离挑选的合口的糕点。
在黎轩等待他讲述改进方案时，这位大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们可以走了！”没事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没见你的大块头挡了我的视线吗？
黎轩鞠了一躬，便拉着江离片刻也没停留就出去了。
黎轩一直觉得自己的基础算是牢固的，没想到被这位大师几个测试就测出一堆他从未注意到的问题和隐患。这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江离被黎轩捏得骨头疼，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去，这厮嘴角死抿着，但即便如此，还是微微地有上扬的弧度。
“晚上庆祝一下！”
“嗯。”黎轩的回答十分淡漠，连嘴皮都没掀起。
江离以为这厮是在腼腆害羞，结果，等到晚上他就知道了，他只是在压抑心中那头急于挣脱的猛兽。
烛光、红酒，美妙的华尔兹。
江离被人抱着，在客厅里晕头转向。
“你怎么这么笨呢。”口气依然冷漠，嘴角依然没有明显的弧度，但眼角眉梢，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这个男人的兴奋。
江离彻底阴郁了。妈的，庆祝不是应该好好吃顿大餐——好吧，被某人强迫，他的确也做了一顿大餐；好好玩玩游戏——他绝对指的是有益于男人挥洒激情的网络格斗游戏；好好地喝瓶啤酒，在地毯上翻滚什么的……
“注意脚下！”黎轩被踩了无数次之后，依然挡不住他要跳华尔兹的热情。早在半个小时前，江离就已经腿脚酸软无力了。此刻，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黎轩拎着他转来转去。
而黎轩感觉到江离贴在身上的身体传过来的温度，只觉得小家伙这在乘机吃他的豆腐。不过，这种身体相贴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于是乎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曾经幻想过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此刻就在自己手中心磨磨蹭蹭，手心的温实直挠得他心肝发痒。
有那么一秒，看着面前那张并不算出众的脸，他竟然想吻下去。
这个念头就像是唤醒了一只猛兽，让他头脑开始发热。视线也不停地在那两片唇瓣上犹豫徘徊。
江离压根不知道黎轩要兴奋多久。还有，他见过人狂喜，见过人狂暴，但从没见过人这样压抑地一点一点地将兴奋慢慢吐出来。这持久力简直令人发指。
就在江离瞪着无神的眼睛看着黎轩什么时候会萎下来，而黎轩也在严肃地思考是吻还是不吻——小家伙渴望的眼神真是太勾人了——天人交战时，门铃突然响了。
江离精神陡然一震，“我去开门。”
方才还享受着小糕点师“无限柔情”的黎轩，怀里一空，幽幽冷冷的空气瞬间绕过他还未收回的双手——妈的，哪个混蛋这么会挑时机？
而来的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高斯。高斯一看客厅的暧昧灯光，心神就暗淡下来，他不知道刚才两人在干嘛，但是听着优美的音乐，还有烛光红酒，这场景，怎么都太他妈浪漫了一点。高斯第一次意识到，或许这两人在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