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陈君诺大概是被饿醒的,房间里很暗,不知道许意浓什么时候把遮光帘拉上了,他叫了许意浓两声,因为嗓子哑的利害,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找到手机,可惜没有电了。陈君诺浑身乏力,强撑着下床来,打开卧室门倚靠在栏杆就见到许意浓蜷在一楼的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本书,只是白皙的小臂看起来花了。
  陈君诺下楼来,看着她满身的伤便蹙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这些伤口便心中疼惜的利害。他拾起茶几下面的八卦杂志,随便翻了几页便看到了自己的绯闻,这他并不意外。因为许意浓并不喜欢这些八卦,家里所有的八卦杂志都与他有关。只是他回来时候看见的离婚协议书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君诺一向对自己的绯闻并不在意,只要不影响到公司的运作都不会放在心上,慢慢的媒体炒的没意思了便偃旗息鼓。可是对于这次的绯闻他倒是有些意外,看了这照片勉强能想起在启程去澳洲的时候,在机场帮忙的那个女郎。他不屑的勾起嘴角笑,“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利用了。”
  他打开茶几上的平板电脑,上面还记着备忘录,有三份姜平送来的文件明天急着要用,再打开就是许意浓的微博。陈君诺这才知道原来她的昵称叫“莫轻许”。
  陈君诺想起许意浓曾经也给自己注册过一个,还说现在很多的商业大咖都是通过微博进行营销,那个时候他跟他戏谑,“我陈君诺靠女明星就可以长久营销了。”就为了这一句话,许意浓跟他闹了一晚上的离婚。他微微蹙眉,想起那个时候,她趴在自己的腿上,“给你起个什么昵称,叫君诺重吧。”
  “什么重不重的,叫陈君诺就好了。”
  “不好,就叫君诺重,你就是很重,很重很重。”那年的许意浓只有十九岁,上大学三年级,是个纯洁无暇的学生妹,而他二十七岁,刚刚失去了父亲和爱人,是个在痛苦中弥足深陷的男人。
  陈君诺反复的轻轻念着,“君诺重,莫轻许”,竟有一刻心下潮湿起来。他轻轻的抓着许意浓的脚踝,“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窗外的夕阳是暖的,撒进这大客厅,给整个房间都镀上了一层金。陈君诺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偏头笑着看身边自己的女人,觉得这病倒是折腾的值得。可是看着茶几上的文件夹,他还是很认命的拿起来,都是这次合作的澳洲银行的合同文件,好在他只是需要在上面的签个字。他放下文件,却看见许意浓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陈君诺的神情立刻便严肃了起来,“醒了怎么也不出声?”
  许意浓把自己的脸埋在沙发和胳膊之间咯咯的笑起来,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小诺,你工作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比你现在的样子可爱多了。”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准叫我小诺!”陈君诺还是有些恼了,他站起来,整个人不禁打了个晃,“起来,我们出去吃饭,饿了!”
  “哦,我做了,你今天不能出去吃,外面的东西不卫生,而且你也不适合吃得很油腻。”说完便拖着卡通拖鞋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摆好了餐桌,“都是你爱吃的,不管你有没有胃口都要吃一点儿,我看了网上说了,这些对你的肠胃都有好处,而且能够帮你迅速恢复体力。”她手里握着筷子笑,“来尝尝吧。”
  “你不会是想一鼓作气把我毒死吧,这样你就不用离婚了,我的东西都成了你的。”陈君诺眯着眼睛看着她,其实许意浓的手艺挺好的,据说还是学校美食家社团的厨师,想来这大概是结婚给她带来的最大变化吧,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艺女青年变成了厨娘。
  许意浓倒是没有跟他再做计较,只是打开了两个汤锅,自己盛了一碗粥便吃起来,还故意喝出声音来。那浓浓的米香和鲜味让陈君诺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在许意浓的对面坐下来,拿着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可是许意浓却故意装作不懂,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那人。
  “你老公为了挣钱养家都累到病倒了,你这个做太太的都不知道给老公盛饭吗?”
  “哦?难道不是泡野模累倒的吗?”许意浓抬头看陈君诺变了脸色,又赶紧把脖子一缩,给那人盛好了粥,叨了一勺在嘴边试了试,又送到陈君诺的嘴边,“来,老公乖了,吃一口。”
  陈君诺有时候很拿许意浓没办法,她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时而乖巧伶俐的让他开心愉悦,又有时候真的无理取闹的让他有杀人的冲动。许意浓吃得少,只是用手撮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吃,再就是给他把鳜鱼的刺挑出来。陈君诺以前很少吃鱼,不是不喜欢,只是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从此便对鱼有了阴影,而他自己又实在没有耐心去做挑刺的工作,索性就不吃了。但是现在不一样,许意浓很有耐心,很喜欢挑刺,不管是挑鱼刺,还是挑他的刺都非常的专业。
  “茶几上的离婚协议呢?”
  许意浓手里的筷子啪嗒就掉在了桌子上,“什么离婚协议,没有离婚协议啊,你不是说你只会丧偶,不会离婚吗。”
  “你知道就好。”陈君诺放下手里的碗筷,“你的胳膊怎么伤成那样的?”
  “在停车场摔了一跤,被车位锁绊倒了。”她撇着嘴,“我知道你又要笑话我没用,我那不是也是因为着急嘛,不要批评人家了,知道错了。”她低着头,翻着白眼儿瞟陈君诺的表情。可是那人似乎并不满意她的自我检讨,突然便抓起来她的手腕,“这个於伤是怎么搞的。”
  许意浓这下子想起来,昨天晚上她还干了一件那么伟大的事情。她一时神游,心中隐隐的担心,不知道会不会把那个臭流氓就此给废了,“不会来找我麻烦吧?”她有点儿害怕,不知道最近总是被那个色鬼缠上。陈君诺看着她那一副焦虑的表情就更加的担心,“谁要找你麻烦?”
  许意浓眼见着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于是便把昨晚遇到卡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陈君诺恢复了一些的好气色又突然都不见了,许意浓眨着她无辜的大眼睛,“你别那么生气,我昨晚真的没吃亏。”
  陈君诺松开手,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总觉得这人早晚是个祸害。就好象姜平说的,找一个漂亮老婆总是会比其他人多一些烦恼,而娶个漂亮又出名的老婆麻烦就更多了。陈君诺偏偏是个很怕麻烦的,他不喜欢去麻烦别人,当然更不喜欢别人来给他添麻烦。谁要是非要来添麻烦,那么他肯定麻烦大了。
  ☆、第15章
  平时陈君诺即使回来的早也会在书房里工作到半夜,今天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许意浓收拾完厨房,又把陈君诺昨天换下来的内衣洗了洗,把他的衬衣熨烫平整挂好。她端着打理好的果盘和薯片出来,“咦,今晚好兴致,打算陪我看电视。”说着便在他的旁边坐下来,把头靠在陈君诺的肩膀上。
  陈君诺把她的薯片拿下来丢在茶几上,“不好好吃饭,净吃些垃圾。”他一副嫌恶的样子,可是许意浓却不乐意了,她探着身子爬到他腿上就去够薯片,可是那人手长脚长的,又抢在了她的前面。陈君诺抱着她的肩,把许意浓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听话,以后不准再吃这些垃圾食品,你看你这肚子都吃出来了。”
  这么一说许意浓就蔫了,她撩起自己的家居服,确实肚子上已经能捏出薄薄的一层肚腩来了,“怎么会这样啊。”
  “过着八戒一样的生活,还想要悟空一样的身材?”陈君诺的话语里明显都是在嘲讽她,可是却把她的人抱得更紧。许意浓顺势便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有些哀怨,“明明不应该啊,我还有做那么多的家务。”
  说到这里,陈君诺倒是僵了一下。他看着许意浓,轻轻的抚着她胳膊上的伤口,“请个保姆吧,想想我陈君诺的太太还要做洗碗烫衣服这样的活儿,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我不要,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密空间,我不想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这个家里还有其他人。有钟点工定时到家里清理卫生已经足够了,我不要保姆。做饭、洗碗、给你烫衬衣这都是我的乐趣啊,想想全城首富指点江山的时候都穿着我烫的衬衣……”蓄意哦那个又开始咯咯的笑个不停。陈君诺的心软了,化了,他重新把那人抱紧,在她的耳边磨蹭着,“等你一毕业我们办婚礼。”
  “真的?”许意浓眼睛都放了光,其实不是许意浓不愿意曝光她跟陈君诺的关系,却是因为陈君诺并不想把感情处理的太高调。所以许意浓就非常的气不过,他确实没有理由对她的乱报家门发脾气。陈君诺紧抿着嘴唇,他轻轻的撩起她额角的头发,在她的太阳穴的位置亲了一下。几乎就在那一瞬,许意浓的兴奋和幸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头细密的痛再次蔓延开来。陈君诺似乎感觉到了她情绪的突然低落,“你陪我看新闻,我陪你看电视剧。”
  许意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抿着嘴笑,她在旁边坐定,“也好,让何以琛给你上上课,看看绝世好男人是什么样子的,省得你总是自命不凡。”
  “何以琛是谁?”陈君诺的脸色又黑了,“又是你同学,这个是几年级的,不会是本科的小鲜肉吧。”
  许意浓一点儿也不奇怪陈君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的脑子里面除了挣钱之外就只剩下女明星了,哪里会知道男人的楷模。她撅着嘴不想接他的话茬,可是脑子一转又品出点儿味道,她歪头眯眼看着他,“我觉得你这话里面有些酸味儿啊,什么叫又。”许意浓是真来精神了,“你吃醋了,是不是,你快说,是不是?”
  陈君诺又把脸拉了下来,他故意不看那人,自己往一边挪了挪。可是许意浓自是不能放过他,难得找到什么把柄能够消遣这个大神,“小诺,你是不是吃我的醋了。”
  陈君诺眼看是躲不过她的纠缠了,“我再说一遍,不要叫我小诺。我累了,明天我还要签约,我还是先睡了,你自己看吧。”他索性起身,便上楼了。本来许意浓是要紧追不放的,可是正好吴天的电话打了进来。许意浓心情大好,拿着手机大剌剌的声音,“吴天啊,有事情?”
  陈君诺正上楼呢,脚下顿住,之后就故意放慢了步子,一直到许意浓挂断了电话他才紧步回了卧室,听起来似乎网上又有了关于许意浓的什么八卦消息。陈君诺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许意浓已经上床了,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咬着手指头发愁的样子。陈君诺拿走她手里的电脑,“哎呦,上热搜排行榜了呀,眼见着我老婆越来越红了。仙女主播许意浓深夜为谁寻医问药?”他一边低声念着,一边打开了下面的图片,这都是热心网友提供的,手机拍摄的效果并不尽如人意,可是许意浓的狼狈和焦虑还是都写在了脸上。陈君诺的手指停在一张照片上,一位很英俊的医生握着许意浓的胳膊认真的帮她查看,那眼神里充满了关切。陈君诺一撇嘴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随手把平板电脑又给许意浓丢了过去,“现在的网民还能再无聊一些吗,居然这么高的点击量。”
  “你也在热搜榜单上啊,与名模一起赴澳洲度假,真是艳福不浅。”
  陈君诺闭上眼睛,一副懊恼的表情,他这是自掘坟墓,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绕里面了。如果不能及时止住这个话题,恐怕他这一晚上又不能安生了,他忙抚上自己的额头,“唉,头疼的厉害,好像又发烧了。”许意浓这心里一惊,晚上已经吃了药了,可别像昨晚一样再折腾,那样便是真的铁金刚也受不住。她蹙着眉头把手伸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怕不准,又把额头贴了上去。这倒是正中了陈君诺的下怀,他顺势抱住怀里的人,翻身就给压在了身下,“又擅自给我记黑帐了”。许意浓想要争辩,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被陈君诺的吻跟吞没了。她只反抗了一下便很顺从的配合着那个霸道的人,哪怕是夫妻间的亲密,陈君诺也总是喜欢绝对的主导。这只是一个缠绵缱绻的吻,也只是一个浪漫的吻,陈君诺喜欢把许意浓抱在怀里,许意浓也喜欢这样的姿势,后背仅仅贴着他的胸膛,把整个人都蜷缩在她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她会睡得很踏实。
  陈君诺的生物钟很准,许意浓也着实是累了,为自己的男人做了一宿的物理降温,第二天又没有正经休息,难怪叫她起床都没有叫醒。其实陈君诺那天晚上并没有烧糊涂,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生病的时候都特别的脆弱,就在许意浓离开的那一刻他恍然间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不知道他们的这场荒唐的婚姻是不是真的要走到尽头了,他是不是真的应该把那个女人留下的离婚协议书给签了。可是在她狼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到底是安心了,他很怕他真的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也很怕她不给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陈君诺很想认真的去爱许意浓,他很努力,可是他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对她不那么坏而已。
  陈君诺抚着许意浓光滑的裸肩看了她许久,她睡觉的时候很美很安静,她喜欢把自己蜷起来,睡得小心翼翼。这一点儿她跟周晓年差得太多,那个人做什么都是那么的恣意,连睡觉也要占了床的一大半。陈君诺觉得他喜欢周晓年的恣意,敢想敢做,胆大妄为,也喜欢她的自我,侍才放旷,我行我素。于是有一天,他喜欢了二十多年的周晓年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便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刚刚去世,他的父亲被查出癌症晚期,而他们家的生意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在他人生最慌乱的季节,陈君诺遇到了那么清澈的许意浓。
  陈君诺下楼来,姜平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接过老板手里的文件夹,“签约的安排都已经就绪了,市府办的刘秘书昨天来过电话,田书记和李市长说想跟你见面聊一下高新区的那个项目,听说老周也看好那块地,他想再开盛茂广场。”
  “冤家路窄。”
  “龙发电子的老黄昨天也差人来了,他想退出龙发董事会,之前景天对龙发有兴趣,他想问问你还有没有意向接手他手里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烂摊子。”
  “普奇投资的胡总昨天送来了邀请函,他牵头做了一个创业基金,想邀请你参加。我查了一下,现在这个基金已经有了9位天使投资人,名单我已经在你邮箱里了,都是很有分量的人物。”
  “这是缺钱了。”
  “我们在非洲项目的负责人钟品文在等你,他国政府想要我们的一项专利技术,条件很优厚,但是技术比较敏感。”
  “从长计议吧。”陈君诺用手机查了自己的邮件,大病初愈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有精神,“姜平,你亲自去跟市委办接触,晚上我请领导吃工作餐,备一份礼品,注意分寸。跟老黄说我现在手头没有闲钱,帮不了他,回复胡总跟他说我很荣幸,跟他约时间我飞过去跟他面谈。至于非洲的项目,先把资料给我看看,给钟品文好好安排,把他的老婆孩子也都接过来,在非洲呆着不容易。”
  “景天员工都是幸运,有这么好的老板,钟品文的三百万年薪可不是什么公司都能开出来的。”
  陈君诺看着窗外没有说话,车厢里安静的能听到呼吸的声音,过了很久他才幽幽的开口,“金钱不是万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澳洲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一瞥他平静了很久的心又开始泛波。时间并没有让陈君诺的伤口痊愈,而是不断的溃烂变大,只是一个背影就像是在上面狠狠的撒了一把盐,痛到痉挛。
  车子停在今天签约的酒店楼下,陈君诺系好西装的扣子,“姜平,你去给我查查吴天,还有一个叫何以琛的。另外给意浓请两天假,理由你自己斟酌。”
  ☆、第16章
  许意浓睡到自然醒,看了一眼时间便从床上跳下来,“陈君诺,你真是我的好老公啊,这下死定了。”今天上午依旧是李莫愁的课,连着两天不去,别说是挂科了,肯定连全尸都不会有的。她套了一件棉布长裙,抓着自己的双肩包就出门去,在电梯里给吴天发短信打探情况的时候才发现陈君诺的短信,“学校已经给你安排请假,安心。”
  许意浓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放松的靠在电梯墙上。她想了想也没有再去上课,倒是又回去煮了一锅粥海鲜粥,又配了两个小菜,用保温盒温着便开车去了景天科技的大楼。景天的门禁很严格,许意浓也只能从访客的通道进去,前台的姑娘早已经认识她了,单是来联系招聘会的事情已经好多次了。
  “许小姐是来找人事部的刘经理是吧?”
  许意浓想了想便笑着点头,“孙小姐,我之前没有预约,但是最近刘经理一直也没有就招聘会的事情再跟学生会联系,所以我就想过来问问。”她也只能这么曲线救国,因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去找陈君诺的合理理由。没过一会儿,人事部刘经理就派了秘书下来接她。她心里盘算着按照以前的惯例,等出来的时候,秘书就会给她送到电梯,她便可以去16楼找她要找的人。可是却不想,今天刘经理格外的热情,硬是要给她送到楼下来。她这着急的紧,怀里抱着保温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刘经理倒是和蔼,“许小姐一直抱着这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哦,我,没什么。”许意浓傻笑,“刘经理,其实我是想去上个洗手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刘经理这才知道为什么许意浓这么的不自在,倒是他这次是唐突佳人了。许意浓在洗手间躲了一阵子总算是得了机会上楼去。16楼很安静,就只有陈君诺和姜平在这一层上办公,其余的房间都是大大小小的会议室,接待室。许意浓有些打憷跟那个叫琳达的秘书打交道,可是这次意外的是陈君诺的秘书换人了,是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他似乎对许意浓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请问……”
  “我想见你们陈总。”
  “请问您是……”
  许意浓看着自己手里的保温桶,灵机一动便开口,“哦,我是他家保姆,他身体不适我来送饭。”说完就要进去,可是却又被拦住了。秘书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陈总不在办公室。”
  “啊?他去哪里了,他的病还没好呢。”许意浓说着便从双肩包里面掏出两个药盒,“你把这个也一起交给他,还有就是提醒他别忘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秘书没拦着,可是总觉得这姑娘清雅脱俗,不像是做保姆。许意浓也有些沮丧,出了景天的大厦便拿出手机给陈君诺打电话,可是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陈君诺端着香槟酒在大厅里左右逢源,可是腿还是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软,那些摆在那里的精致西点他看着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姜平似乎看出来些端倪,“你一点儿东西都不吃可不行,我叫了一份浓汤,你先去喝了再说吧。”
  “晚上市里领导有空儿吗?”他眉头微微蹙着,姜平内心纠结,“恐怕要让你受罪了,刚才陈秘书长已经来了电话,晚上书记和市长都会过来,还有规划局、建设局等相关单位的领导都一起过来。”
  陈君诺下意识的就抵住了自己的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去安排吧,你办事我放心。”说完便又回到宴会大厅,那些虚与委蛇他即便是讨厌也不得不附和着,这就是他生活重要的一部分。酒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钟,陈君诺的胃疼到额头都冒汗了,姜平逼着他吃了点儿点心和鸡汤,可是他竟然后来去洗手间都吐了。可老板就是老板,走在自己员工的面前总是昂首挺胸的。秘书跟着陈君诺进了办公室,“陈总,今天上午市委秘书处打来电话跟您确定晚上的工作餐,龙发的董事黄先生想跟您约时间见面,人事部刘经理送来了今年招聘计划请您过目,还有财务部这个月的报表也放在您的桌上了。”
  “知道了。晚上的事情让姜特助再去确认,龙发黄总那边排在下周二中午,没别的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还有中午的时候,有一个女的说是你家保姆,给你把午餐和药送过来了,我给您放在休息室里。”
  陈君诺蹙眉,“保姆?”他自言自语,可是他的心里也有了猜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紧了。他进了休息室就看见一个粉红色的袋子,这个他认识,以前许意浓发神经要减肥的时候曾经用来带了一阵子的午饭,后来倒是长了两斤称,于是便放弃了。他本来心里是憋着火的,可是打开饭盒闻到浓浓的米香心又软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整整一壶的海鲜粥,他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剩下来,晚上再喝酒也有了些底气。
  许意浓下午还是四点去了电视台,可是制片却通知她不需要上节目了,本来对她很热情的同事也突然变得有些冷淡。许意浓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张俏的时候就发现她在整理自己的文件。许意浓上手帮忙,“张姐,你怎么突然收拾这些东西了?”
  “我这也算是从这晚间档熬出来了,制片主任跟我谈了,下个月我可能就调到卫视那边的人物栏目组。”
  许意浓一听便开心了,“那真的是太好了,人物那可是咱们台里的王牌栏目,你这可是真的是熬出头了,说不定很快就升职了呢。”她顿了一下,又小心的问了一句,“张姐,突然不让我上节目了是为什么,好像大家看我的眼神也都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俏这一听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是不是得罪了盛茂的周总了,我听说他要撤了在台里的所有广告,除非把你从电视台弄走。”
  许意浓有些错愕,“为什么啊,我跟什么盛茂的周总根本就不认识啊,怎么可能得罪他。”许意浓说完这话突然又噤声了,她虽然不会得罪周总,可是她可是得罪过李雪菲,八成是那个女人使的幺蛾子,她本来就跟她有梁子的。许意浓有些沮丧,“算了,谁让人家后台硬呢。”
  “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许意浓摇摇头,总不是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也不能乱说,“张姐,还是说说你吧,怎么突然就调组了。”
  “听说台里从国外挖来一个人才,人物栏目会有一个很有实力的主播到位。徐曼那个花孔雀这次也不知道会去哪个组,这次台里可是下了血本,要把人物这个栏目做大,也不知道新来的主播会不会很难相处。”
  许意浓听着心里充满了向往,其实她的理想就是能做一档人物或者社会观察之类的节目,到底她的志向还是在做记者,做一个深度调查的记者。没有节目上,许意浓无所事事倒是早早就回家去了,陈君诺没有回来,打电话照样是不接听,她心里有些憋屈,最近一段时间仿佛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
  她晚上没有吃饭,到九点钟的时候有些撑不住了,就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许意浓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陈君诺歪坐在沙发上,一手扶着头,一手捂着胃。许意浓这火气是压都压不住,“你是不是疯了,你不知道你是个病人吗,居然喝了这么多酒,你这是自己活腻歪了是不是?”许意浓放下手里的牛奶就去厨房冲蜂蜜水,出来便听到那人在洗手间里吐得一塌糊涂。许意浓这又心疼的紧,这又是擦又是洗的又忙到了半夜。她洗完澡出来陈君诺已经熟睡,她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那个人,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有些荒唐,只是自从这次他从澳洲回来,许意浓就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可是这种让她无法触及的微妙变化却让她的心里充满了不安。许意浓在他身边轻轻的躺下来,正要关灯却听见身旁人含混的唤了一声,“晓年。”
  许意浓骤然觉得全身都冻僵了一样,这一夜她就这么蜷缩着,找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
  陈君诺睡到自然醒,房间里的遮光帘把明媚的阳光挡得一干二净,他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原来都已经快要十点了。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下楼来,他站在客厅里就见许意浓扎着围裙站在厨房里,手里还拿着一本食谱正一边研究一边操作。她的头发在头顶挽了起来,露出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宽大的家居服就这么罩在身上,一边肩膀也裸在外面,看起来性感极了。陈君诺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就吻她的肩膀,“早啊,亲爱的……保姆。”说完陈君诺就把头抵在她的肩头笑。
  许意浓眼睛有些酸可还是把眼泪忍住了,她别扭的想甩开身后的人,可是那人却掐着许意浓的纤腰不放,“怎么生气了,是你自己说你是保姆的。”
  “那你当我是什么?”许意浓突然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陈君诺一时语塞,可是就是她的迟疑让许意浓的心一下子便凉了。她推开身前的人,“我给你煮了一碗清汤面,素是素了点儿,可是对你的身体好,我马上给你盛。”
  陈君诺拉住她的手,“意浓,你脸色很差,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我只是累了。”许意浓的声音很轻,似乎真的充满了疲惫,那么青春有活力的许意浓突然这样让陈君诺的心里好像突然丢了一块大石头。他紧两步便抱住了她,许意浓越是挣扎他便越是抱得紧,直到怀里的人安稳了柔软了,他才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放在她的肩上,“意浓,别闹了,我病了。”
  陈君诺确实病了,心病,还病得不轻。
  ☆、第17章
  许意浓此时那么深刻的明白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不过人心。陈君诺昨晚喝了这一顿酒,这病算是又雪上加霜,早上他又有些发烧。就好象此刻,他禁锢自己的手冰凉冰凉的,可是他的心当是比手还凉。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拒绝他的热情,一次又一次,很多次她觉得应该结束,可是就只是想一想以后这个人跟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便会有窒息一样的痛。
  许意浓今天去了学校,已经三天没有上学了,很多老师也开始议论,这算是出了点儿小名就开始耍大牌。她自然是不敢这么嚣张,尤其是现在她连实习的机会都快没有了。中午许意浓在食堂吃饭,一个长得挺不错的高大男生端着餐盘就在她的对面坐下来,“许意浓是吗?我叫方俊,是经贸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很高兴认识你。”
  “哦!”许意浓的粉条还没都吃进嘴里,这里一半外一半的样子看起来也挺萌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头把粉条塞进嘴里,囫囵的吞了下去。“我听说过你,你好方同学,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是关于学校校庆演出的事情。团委王书记说大家报的节目里面太多的乐器演奏,我看你报了独舞,那个曲目我也正好是我要弹奏的曲目,我就在想我们两个是不是可以把节目整合一下。我来弹钢琴,你来跳舞,这个节目看起来也蛮新颖的,不知道仙女主播是不是愿意跟我一起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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