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柳柒当即往花园赶去,果真在石亭里见到了赵律白。
  他疾步走近,撩袍迈上石阶,拱手揖礼道:“臣柳柒问殿下安。”
  赵律白长发半束,笑时少年气十足:“无需多礼。”
  柳柒在石桌另一侧坐定:“殿下腿伤未愈,不宜走动,今日来臣府上可是有要事?”
  赵律白眉梢一蹙,担忧道:“听说你府上昨晚有贼人闯入,护卫们皆奈何他不得,你有没有受伤?”
  柳柒抬眸,不由失笑:“殿下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赵律白沉声道:“你就莫要与我打马虎眼了,只需告诉我有无受伤即可。”
  许是见他动了脾气,柳柒亦不再打趣:“有劳殿下记挂,臣无碍。倒是殿下的腿,太医叮嘱过让您静心在府上休养,至少要一个月之后方可下地走动。”
  赵律白凝目看着他:“我放心不下你,得知消息后就赶过来了。”说罢握住他的手,语调渐渐放柔,“砚书,我很担心你。”
  柳柒愣了愣,不露声色地抽回手:“殿下仁爱,臣感激不尽。”
  赵律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没再开口。
  桌上的茶水已经转凉,柳柒起身提着茶壶,说道:“殿下再此稍等片刻,臣为您换一壶热水。”
  话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说以往他和赵律白走得很近,这位殿下也待他极好,可今日的殿下却出奇反常,无端给人一种暧昧的错觉。
  柳柒比赵律白年长七岁,这位殿下虽是皇家血脉,然而柳柒却打心里将他当做弟弟来对待,除了恭敬之外余下的则是疼爱。
  然而近段时间内……
  他不敢细想,提着茶壶在后院待了许久,再回到花园时,赵律白竟已不再石亭里。
  此时一名侍女经过,柳柒问道:“二殿下去了何处?”
  侍女道:“回柳相,二殿下已经离开了。”
  柳柒放下盛满沸水的茶壶,在亭中静坐片刻方才前往书房。
  这日傍晚,云时卿悠悠然在寝室里编织五色丝。
  端午佩戴五色丝有辟邪、祈福纳吉之寓意,午后他见夕妃慈在捣鼓此物,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夕妃慈调侃,问他是否想给自己的情郎编一条五色丝,他丢下一句“无聊”便离开了,这会儿闲着无事可做,于是命人弄来一打丝线,缠缠绕绕了许久才摸清当中的门道。
  正编得来劲时,房门被人叩响。
  他丢下手里的物什,说道:“进来。”
  朱岩推门而入,几步来到窗前:“少爷,您让属下查的人已经查到了。”
  云时卿淡声道:“如何?”
  朱岩道:“那司不忧原是皇城司的一名指挥使,武功极高,刀剑双绝。二十七年前先帝北征暴毙,同时宫中又突发走水,数十万禁军竭力营救皇后娘娘和小太子,为此死伤无数、元气大伤,可是事后清点人数时,唯独少了司不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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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误入藕花处
  端午佳节, 晴日炎炎,满城皆是艾草的味道。
  本该驱邪纳吉的艾草如今却成了柳柒的心头患,只因它与体内的蛊虫相斥, 总教他提不起精神来, 再加之孕期嗜睡, 身体愈发蔫乏倦怠。
  这几日他几乎都在困觉, 从未离开过府邸,就连朝中同僚好友的邀约也一一推拒了。
  五月初五晌午,柳逢握着一只青色锦囊来到后院, 见自家公子正倚在檐下的摇椅里吃酸李, 走近后说道:“公子, 这是韩御史送来的锦囊,里面装有几味草药, 足以中和艾草的气息,您且随身佩戴着, 或许可以缓解不适。”
  柳柒问道:“韩御史在何处?”
  柳逢道:“韩御史今日应沈少卿之邀前去沈府做客,言其改日再登门拜访。”
  柳柒接过药囊佩在腰间, 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柳逢又道,“属下方才在街上见到岑夫人携儿子儿媳去了皇城司大牢,想是要把岑将军接出来了。”
  “时逢端阳, 陛下恩赦岑将军出狱, 大喜也。”柳柒取一枚酸果子重新躺回摇椅里, 他今日穿的是母亲杨氏亲手裁制的香宝花罗夏衣, 湖色衣料上绣有几朵雪白的梅花, 甚是清寒矜贵。
  柳逢静默片刻后说道:“岑将军的确出狱了, 但不知道能否活下来。”
  柳柒倏地抬眸, 眉心紧蹙着:“此话何意?”
  柳逢道:“属下也是问了岑府的人才得知,皇城司的人对岑将军用了极刑,岑将军上了年纪,受刑之后久久未能醒寰。”
  柳柒也不知回忆起了什么,面色略有些苍白:“是何刑罚?”
  今日过节,本不该探讨这些带血腥气的事儿,柳逢有些懊悔自己多嘴,抿着唇不打算往下说了。
  然而柳柒却不打算略过此事,追问道:“岑将军到底受了什么刑?”
  无奈之下,柳逢只得如实相告:“白骨花开。”
  白骨花开为皇城司八大酷刑之一,仅这四字便叫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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