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为什么?没东西可弄了?”
  “是市场饱和了。”
  “市场饱和?”柴永岱快嘴一接,“我看城门外的市集还能朝外再摆个一里嘛。”
  “不是实指市、场,而是六安对人力、物资的需求到位了。六安在籍一万一千多人,除幼童和学童及老弱不堪者外,人人除农忙外都有活做,秋后还需要临时招一批短工。若再弄出新东西来,现在的人手便不够了,人力上涨会使粮食、布帛所有的一切价格上涨,得不偿失。再有新人进来,六安城里也住不下了,六安能种出的粮食也供不了这么多人,再从外地调粮,容易出事。”崔瑛将最简单的宏观经济学的内容用最易懂的方式向两位帝国未来的主人解释,“臣测算过,以六安目前的粮食产量,差不多到城市极限了,非是州治、京畿这几个作坊也就够用了。”
  柴宗训与柴荣来之前设想过种种情况,还真没想过有一种是城市本身约束了崔瑛的发挥,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与崔瑛约了明天一早到六安四处看一看,顺便说说修补桥梁的事,将崔瑛打发走后,便与叶知秋、赵匡胤商量,该怎么写这封信给柴荣,自己又应该表达什么意见。
  而崔瑛可不知道自己可能又要换地方,他正满心盘算着明天怎么和喻皓交流,将物理理论与建筑实际结合到一处去,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个建筑大师带歪成物理学家。
  第56章 建桥
  柴宗训与崔瑛约好了,他们第二天早餐过后在城南门下碰面,去看要修的桥和六安乡村的情况。
  六安的深秋不是特别寒,但濒临淮水,湿气重,很有些阴冷的感觉。柴宗训他们一伙子昨天晚上睡的是已经烧起地暖的房间,在房间里只穿一件绸衣就行了,然而出门之后他们便被冻得缩头跺脚,只好大清早敲开成衣铺的门,现买了大棉袍裹在身上。
  第二天一早,崔瑛穿了一件修身絮棉的锦袍走到南门口的时候,便看到四大一小五个人,一水儿的深蓝麻面厚棉袍,有点像现代那种军大衣的款式,只袖口稍收一点,领子略高一些,坐在一个朝食摊子上,正笑呵呵地朝他招手。
  崔瑛见他们这姿态,差点儿没乐出来,叶知秋嘴角抽了一下,使劲地抿一下嘴角,眼睛往下一垂,看左看右看行人,就是不看他们。
  “阿瑛快来,阿爹替你们俩也点了。”柴永岱欢快地朝崔瑛唤道。
  崔瑛不得不庆幸,他除了刚来的时候到处跑之外,其他时候都是缩在某一个固定的地点,认识他的人实在不多,要不然,县里的百姓还不知道要想什么呢。
  “你俩这一身锦袍挺精神,”赵匡胤笑得爽朗,“这大棉袍实在不错,要价也不高,又暖又软又轻,我看少东家可以带些回去,东家想必也会高兴。”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朝汴梁方向拱一拱。
  “排云、德华,来尝尝,这家婆婆的豆花儿可真香甜。”
  “来来来,两位郎君,快请坐。”老婆婆端着两碗豆花问道,“小店里有一文一份的咸味儿小菜,有蜀黍熬的饴糖,三文一份,您二位要什么口味?”
  “照常。”叶知秋看起来相当的熟门熟路,从荷包里抓了三文钱往钱匣子里一丢,等那老婆婆打了半勺稠稠的饴糖倒进雪白的豆花上,他便接过来,用自己的勺子一搅,让金色的糖浆慢慢渗到雪白的豆花里,才心满意足地慢慢舀了吃,这架式一看就是常客。
  “我吃咸菜的就好。”崔瑛笑了笑说道。
  “哎,给您。”那老婆婆从菜缸里挑了一大块咸菜端给崔瑛,“小公子这是头一回来六安吧,要我说咱六安的豆花还是饴糖的最地道,小店的饴糖还是城门口那糖画刘帮着熬的那。”一清早城门还没开,来往的人也不多,老婆婆好像起了谈兴,“据听说啊,这糖画刘的饴糖还是咱们小县尊地里的蜀黍熬的,味儿比麦芽甜,小郎君吃啦,准保像咱们县尊一个聪明。咱家今年开春就求求小神农,看能不能领几两种子回来种种看,到时候这饴糖就能和咸菜一个价了,小郎君到时候可要多吃点。”
  全桌人都眼神复杂地看了崔瑛一眼,崔瑛只得当没看到,低头将豆花扒进嘴里,一声也不吭。
  等一桌人喝完了热豆花,城门也正好开了,一群就在城墙根儿搭了几间水泥棚的汉子吵嚷着很快分成了组,这是服役的百姓要上工了。
  “德华,你在这六安可真是无处不在。”穿着一身厚棉衣,完全不见风姿的柴宗训笑着打趣崔瑛。
  “百姓见识少,有点稀罕事儿便传得到处都是。”崔瑛尴尬一笑,连忙转移话题道,“这条道儿就是六安渠的规划点了,”他领着一行人站得离分工的衙役远远的一座小坡上,指着坡脚的龙骨水车道,“将淮水引到渠里,由粗而细分传至各处,整个工期大约再有三四天就能完工了。”
  “孤王听说,你要修一万尺的水渠?有这么快?”
  “殿下,这个工作量真不大。”崔瑛轻声给他算了一笔帐,“此次修渠征壮丁八百人,大约是可抽丁员四成,其中一百五十人负责烧制水泥,由陈柱子盯着就行,一百五十人负责浇铸和运输,五百人分散在全县各处修理水渠。一万尺也就是一人二十尺而已,宽渠少挖几尺,窄渠多挖几尺,二三丈罢了,划算下来,一人一天上午铺一块,下午铺一块也尽够了。”
  说话间,今天各人的活计应该是分配好了,丁壮分了十队,每队的领头人身边跟了一个明显是蒙童打扮的小孩子。
  “走,看看去。”柴宗训好奇心起,便起意要跟着丁壮去看看怎么修渠的。
  “那咱们往这边走吧。”所有的工程规划都是崔瑛自己安排的,每天做多少活计他心里有数,便指了一个方向道,“这边看完修渠就正好能去看桥,然后晚上去竹山村我的宅子里,正经吃顿野味。”
  柴宗训点头,一行人便跟着那队人向前走,前面柴宗训、叶知秋两人不知交流些什么东西,赵匡胤和几个侍卫围着柴永岱周围,崔瑛越走越慢,然后开始跟喻皓搭话。
  “喻都监,您是怎么确实要用多大的料子才能撑起屋里的大梁的?”
  “跟着师父做的久了,自然就熟悉了,没有什么好法子。”喻皓有些拘紧,他的弟子在身后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
  崔瑛开始笑着与喻皓显摆他仅有的一点初高中力学基础,讲力的分解之类的东西,只知晓一点点勾股定理的喻皓两眼像点燃的蚊香——知道是好东西,听得两眼放光,然而因为听不懂,所以蚊香眼里冒出的是痴光。
  崔瑛停了嘴,抱歉地看了喻皓一眼,“这个,大师不必放在心上。”
  “县尊能将不传之秘授于皓,皓感激不尽,可惜皓资质愚钝,一时想不明白,还请给皓一点时间。”喻皓神色更恭敬了,如果说之前对崔瑛行礼还有些勉强的话,这时他便有些师礼侍之的味道了。
  崔瑛毫不怀疑喻皓能将自己那点粗浅的力学知识弄明白,毕竟这可是历史上难得有明文记载的有能耐的木匠了,而且是一位以善于思考而闻名的人。
  走在前面的柴宗训、叶知秋在崔瑛和喻皓讲力学的时候就收了声,仔细听他的话,“千里传音他会不会不好说,跟在喻皓后头几天,让他独立建桥架屋肯定没问题。”
  “可恨他与喻皓讲这些,却不与你我透露半句。”
  “他便是说,你听得懂?”叶知秋哼了一声,“那个什么千里传音,他给我解释过,什么真动假动,什么声波传播速度还是术度?反正我有听没懂。”
  “这真能实现?”
  “能啊,拿纸糊两个喇叭口,底部用丝线一扣,只要丝线绷直,低声传话没问题。他还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能听到某些特定房间里的说话声,我一样也没听懂。”
  说着话,便到了工地,那个蒙童把盘在腰上的麻绳解开,从一个定标开始拉线,然后开始摆弄规、矩,不一会儿便在绳上刻出了一条痕迹,然后一边用石块标出地界来,一边仰头和旁边的大人说话。
  壮丁们一个个站到两块石头中央的位置,拿起铁锨就开始干活了。这一段是窄渠,一个成年人一跨步就能过去的宽度,只挖到成人的小腿深,然后运送预制板了的人到了,几人搭手将板子一块块拼好,有没有挖平的再补一补,一切有条不紊,没有衙役监工,没有精疲力竭食不果腹,半日的工程量提前了快半个时辰便完成了。
  “这些预制板,好像一样大?”喻皓接到柴宗训的暗示,犹豫着问道。
  “嗯,板子我定了三种规格,宽渠板得用板车拉,窄渠就这种,还有一种转弯用的,三种深度一样,长度一样,就是宽度不一样,这样做的多,每一个就更便宜,也能多存些在各村,若哪一处坏了,将它起出来换上就好了,省事。”
  “这……不知木料加工上能不能用?”喻皓眼睛一亮,“陛下近日想重修金明池旁的园子,需要不要小部件。”
  “当然可以啦。”崔瑛笑笑,“你就叫你手下的小徒弟把木头劈成差不多大小的木块,然后让手稳的弟子一人专做一样,肯定快。”
  “嗯,那我每个给他们打出个样儿来,就叫他们照着尺寸做就是了。”喻皓毕竟主持建造过许多大型建筑,管理经验极丰富,竟然从崔瑛的模块化思路里一下子明白了标准化构件的作用,这也足以让崔瑛下定决心将喻皓拐到物理学的广阔天地里去,来大干一番。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当他们看需要修补和重建的桥梁的时候,崔瑛便将自己残存的那点子力学知识又拿来卖弄了一番,什么水的密度啦,水面宽度与冲击力啦,什么桥礅承重力啦,有实物在面前,这些东西更好理解一些,喻皓不再两眼点蚊香,反而频频点起头来。
  “那三座桥是需要修补的,都有桥礅,只是桥的梁或柱有些问题了,本来这样也就够了,但既然是大师来了,瑛便有一个不情之请了,能不能麻烦大师在六安建一座长桥,从这里,”崔瑛点点脚下,再指指对岸,“到那里,大概有三十来丈。往常这两处百姓只能往上下游走十多里才能有桥,要么就像我们这样乘船,实在不方便。”
  喻皓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看两岸,犹豫地问道,“不知县尊你要建一座什么样的桥?”
  “桥拱要高些、宽些,方便下面行船。”崔瑛想起在现代时不知谁说起过,关于长江大桥高度的事来,便先定下调子,不要碍了上游行船,“桥面要平些,宽些,最好是能走马车的。”桥的运输能力很重要。
  喻皓在拇指上沾点唾沫,迎着风立起拇指感受一下,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木片丢到水中,看那木片晃晃悠悠漂到下游去了,才转头问崔瑛,“这里夏季风雨大么?”
  “这个么,”崔瑛犹豫了一下,“我来此地不过三年,一直风调雨顺,不太清楚气候的情况,等回城寻个济慈院的长者来问问吧。”
  喻皓点点头,“但恐怕会比较难,而且比较花工夫。”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总要留些东西给后人。”崔瑛看看喻皓,“大师愿不愿意与瑛一起,起一座如送别之灞桥,洛阳之津桥一般名传后世石桥?瑛愿倾尽所学,为六安留下一条通途。”
  “愿与大令携手起一座千年不倒的长桥。”喻皓忽然展开了自见面起一直拘谨的神色,大笑着许诺,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去看别人的眼色,眼眸点亮了属于匠师的骄傲。
  第57章 崔宅
  定下了修桥的计划,船正行到竹山之下,正好离舟上岸,前往竹山村。
  “今日德华可要一尽地主之谊啊,老夫可早就听说你这里好东西多,可没藏私。”赵匡胤的笑声很爽朗,一副标准的军汉作派。
  “寒舍蔽陋,若有一二处可入赵将军的眼,也是下县小地的荣幸。”崔瑛笑着打个哈哈,引着一行人拾级而上。
  竹山村最近非常热闹,崔瑛的杜仲田在陈石头的关照下扩大了不少,到今年杜仲籽已经可以收上不少,还有许多枝叶也可以进行修剪了。六安县的丁壮如今修渠的修渠,备修桥料子的备料,在村里做活的大多是周边县里来找活计的。
  “怎么你这里小的小,老的老啊?”赵匡胤见那一个个背着篓的雇工皱眉道,“德华,不是老夫说你,你当个县令爱民如子是应该的,但当家做主可不能随便发善心,就你那点小家底子可不是乡绅士族的对手。”
  “赵将军此言在理,”崔瑛用哀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若是您能帮瑛和您那兄弟说一声,让他匀我一些人手,那就更好了。”
  此地的赵家与赵匡胤有点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多少还是有些走动的,赵匡胤也晓得有这一门亲戚在,他一听这话,立即闭了嘴。
  崔瑛笑了笑,雇老人孩子不全是发善心,他这里的活不用力气,也不难做,就是需要仔细地熬工夫,老人孩子价格低,也更珍惜机会,比雇青壮合算多了。
  日暮时分,竹山村的青壮完成了今天的活计渐渐回了村,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飘起了丝丝缕缕的炊烟。
  “竹山村的青壮不用服徭役?”柴宗训问。
  “活计是按离家远近综合规划的,”崔瑛知道柴宗训问他是不是在维护乡里,他坦然的回答,“每队人会轮流到人少处服役,全村一起出钱使人顶了远处的活,青壮做完当天的活计是有时间回来的。”
  “这村里人很富裕?”
  “陛下与您赏赐给我的产业,除了宅子是在县里之外,其他的都在竹山村,我都雇了村人帮我打理。”
  柴宗训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又听到远处有稚嫩的声音在读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山野之中,听到书声琅琅,可见民风淳厚。”柴宗训轻轻点点头,循着声音向前走去。
  两棵五人才可环抱的大树下,一群孩子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小蒲团上,手里抱着一块黑乎乎的小木板,树身上则挂着一块大木板,两棵大树后面是一户人家,刷的粉白的墙上写着整整齐齐的文字,小孩子正背对着那面墙背书,一个戴着逍遥巾的少年手握书卷,一边走动一边听小孩子的声音。
  “树后便是下臣的家了,殿下,请。”崔瑛轻声说。
  直到走进院子,柴永岱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来,“呼,阿瑛,村里的孩子都是在这里念书的?没有学堂?”
  “最近农忙,这些孩子还小,不到能自己去学塾的年纪,便让县学生们来帮他们启个蒙。”
  “这六安的县学生可真倒霉,”安德裕半是打趣半是提醒地说,“这又要刻蜡纸拣活字,帮你印书挣钱,又要到村里去教人认字,这下直接让这群读书人帮农人看孩子,若来年发解试过的人太少,本官可是要问你个失职的。”
  这个时代的文教政绩可不是消灭了多少文盲,而是中了几个发解试、中了几个进士,就是六安全县都认得字了,若是发解试通过的人太少,考评上也是要得一个大大的“下”字的。
  “下官府里还有全县生员的月考试卷,府君要不要检视一下下官与成教谕的教学水平?”崔瑛满不在乎,开玩笑,县学生平时快被成寅那股子高三班主任的盯盘补搞得快疯了好么?如今一个个看着小娃娃笑得跟花似的,就怕教得不好,成寅不许他们出来带学生,失去唯一可以喘口气的机会。
  “那本官到是要看看,殿下,您?”
  “一起,我瞧瞧两个不及弱冠的先生教出的学生水平如何。”柴宗训也笑道。
  “请这边来,卷宗只有一部分在这里,给我这两天批阅的,其它的还在县学里。”崔瑛解释了一下,走到东偏厅,“太子殿下,齐国公殿下,府君,请进。”
  东偏厅明显是书房摆设,正对门是一张条案,上面摆着香炉与一对一尺高的细颈琉璃梅瓶,墙上悬着一幅立轴的山水画,向阳的窗下摆了书案和几把椅子,其余的两面墙则摆了一排书架。
  “殿下请坐,”崔瑛不好意思地从外间拎了两个小马扎进来,“这个,寒舍简陋,招待不周。”
  叶知秋轻哼一声,自己熟门熟路的也拎了一个马扎坐下,赵匡胤与安德裕也跟着座到了马扎上,至于喻皓师徒,他们根本就没进门,只在外面呆着。
  崔瑛从书架下面抽出一个匣子摆到书案上,“还请殿下与府君为这些学子指教一二。”
  柴宗训才将一卷策论展开,突然抬头向窗外看去,轻轻伸出手一点,迟疑地问,“你这屋里,装了玻璃窗?”
  “嗯,殿下也听娘娘说起过吗?”
  “娘说过,有一种窗子,跟墙一样大,像冰一样清澈,却日照不化,冬日里坐在这窗下看书就像坐在春日的暖阳里一样。”柴宗训此时的语调柔和而甜蜜,让柴永岱和赵匡胤都听住了。
  “这就是玻璃窗,与琉璃器的材料是一样的,制法上有点不同,臣这里的方子还不是太好,目前只能制出一尺见方的玻璃片来。”所以现在崔瑛书房的窗户有些像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那种格子窗,横平竖直的窗棂影子投在策论上,让人的心都静了下来。
  其实这种玻璃还是带着点绿色的,不过问题不大,采光效果不论怎么说也比纸或者纱要强一些。
  趁他们看策论的功夫,崔瑛出去找了陈柱子,让他帮忙打理出客房来,崔瑛长期在城里,十天里也就一两天住竹山村,村里的事务都委托给了陈柱子。
  “你的院子都是两天一打扫的,最近外面人来的多,我怕有人趁乱手脚不干净,就没开院门,一会儿找张姨她们拾掇一下,很快就好。”陈柱子如今越发的干练了,做事有条不紊,再没有当年做流民时那种万事小心翼翼,生怕冲撞了人的畏缩,但依然眼神清正,用心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那我去陪客了,拜托你了。”崔瑛暗示了一下客人身份比较尊贵,饭菜什么要经心,又把喻皓师徒介绍给陈柱子,就赶快回屋去了。
  回到书房,县学生的策论早早被他们丢在一边,他们一人抱着一只邢窑的瓷杯,品着崔瑛炒出来的六安瓜片,你一句我一句地在联诗称赞琉璃梅瓶和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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