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王冕和周遡站在医院门外的走廊里。
  今天的雪下的格外的大。
  还混着冰粒子,狠狠的砸在人脸上。
  犹如刀割。
  周遡点了根烟。
  两个人都静静地站着,谁也没说话。
  也许这一刻。
  周遡放空了整个思绪,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
  不去想周家,不去想感情,不去想责任。
  就一根烟的时间。
  他只想要做自己。
  可惜不到一根烟的时间,王冕的声音还是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问周遡,“你和......阿呆,到底怎么了。”
  一瞬间的疼痛顿时充满了心脏。
  只要想起她之前的话,他就万箭穿心。
  动手的,是一个被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孩。
  “她说分手,”周遡沉默了半晌,然后静静地告诉他,“她跟我说分手。”
  在他被喜悦与重逢的喜悦占满的那一刻,阿呆的分手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
  硬生生的将周遡打入了地狱。
  原来之前陈麒说的话。
  一语成谶。
  “周遡,你真的以为,把她救出来之后,她还会不计前嫌的和你在一起么。”
  “你别自欺欺人了,从始至终,让她经历这一切的人,本就是你。”
  “你才是她的罪,她的孽,只要你在她身边的每一天,她就躲不掉被你们周家追踪的命运。”
  “周遡,你就是原罪。”
  你就是罪。
  是啊。
  他承认了,他就是带给她的罪。
  因为他,她三番五次的被迫涉险。
  周遡。
  你才是逼她落得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王冕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但是他作为旁观者,却看得明明白白。
  “也许……阿呆她并不是想和你分手。”
  “她想的,可能是让你回周家。”
  若是如此,那么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回周家?回去干什么,去继承周老爷子的皇位么,”周遡咬着烟头,满脸的不屑。
  北风就这样的砸在他的脸上。
  狠狠的。
  “但是遡哥,这也是你的责任不是么。只要有一天你不回去,你和阿呆之间,就会横亘着周家这个阻碍。”
  王冕的头脑无比的清醒,他知道周遡现在是当局者迷,给他时间,他能够明白。
  周遡是周家的周遡。
  他肩上有需要承担的责任。
  “遡哥,回去吧,”王冕难免也劝,“解决了周家,再回来找她。”
  周遡静静地看着烟头一直烧到指尖。
  明明他做出了所有的努力,最后还是不堪一击。
  他盘算好了一切,却没想到,到最后一刻,竟是他最爱的人给了他致命的这一刀。
  所有人都在逼他回去。
  他爱的人,他同生共死的兄弟,还有他周遭的一切。
  那种无力感在将慢慢的他吞噬。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被掏空,狠狠的,有人在将他的心一瓣瓣的剥离开。
  剥到最后,她能不能看到自己的那颗真心呐。
  又也许,她剥到一半,就选择了放弃。
  只因为早已泪流满面。
  “王冕,”周遡低敛下眉眼,“是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将我推到那个位置上去。”
  就好像开弓没有回头箭,似乎只要他流着周家的血,他就逃不开这个封闭他的囚笼。
  王冕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周遡的背,“遡哥,不是所有人希望你,是因为这个位置必须是你。”
  “因为你是千千万万与周家有关的人的信仰。”
  山可崩,地可裂,但是信仰就是心中的火光,唯有此,才能照亮黑夜里的冷。
  让人能看见希望。
  而周遡就该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阿呆明白这一点,她才会提出分手的,遡哥,其实她比你更懂你自己呐。”
  她明白,周遡周遡,必须是周家的周遡,之后才是属于他的周遡。
  这两者密不可分。
  但是论取舍。
  前者远大于后者。
  周家不可以垮,它牵连着无数的行业与产业链,所以,周遡必须坐在那个位置上。
  这样人心才能安定下来。
  哪怕他什么也不做。
  所以他不能逃避。
  阿呆提出的分手,其实是在逼迫周遡。
  做出取舍。
  周遡沉默了许久许久。
  手里的烟早就烧完了。
  王冕进去给他买了杯咖啡。
  周遡看着窗外,静静地。
  一个人。
  屋外的暴风雪依旧肆虐。
  周围的房子都挂上了圣诞节氛围的小灯泡,一闪闪的,亮晶晶的。
  绿色的圣诞树也被放了出来。
  圣诞节要来了啊。
  周遡看着四周所洋溢的节日气氛,他记起了,当时之前他与赵柯说的话。
  他说:“忙完这阵子去迈阿密吧。”
  那时候他脑海里有的是什么念头呢。
  是那个呆子怕是没有见过海吧。
  所以他要带她去海边,还要去蓝山滑雪,还要去看日本的落英,泡富士山下的温泉。
  他要带她走遍每一个他曾经去过的角落,用两个人的回忆去覆盖曾经一个人被放逐的落寞。
  可惜一切都迟了。
  他的呆子要和他提出分手。
  她要离开他了。
  而那个为她而纹的米老鼠图案,在这一刻,灼烧到让他觉得,疼痛难忍。
  而这个伤疤,也许要伴随着他,直到死亡。
  --
  阿呆听见了屋外赵柯和王冕的对话。
  虽然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阿呆还是屏住了呼吸,听到了两人的低语。
  赵柯在叹气:“遡哥那怎么说?这边的主儿刚睡下。”
  看样子,还是哭着哭着睡着的。
  王冕点上根烟,摇头,“遡哥那……不太好说。”
  他说的措辞还算是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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