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收工
出人意料的, 在经过休息调整剧组重新复工之后, 谢利尔的表演比起之前上了好一个台阶, 就仿佛是经过了无比专业的指点。
摄影组的组长詹姆斯汤姆逊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陈之文, “嘿，陈，你跟这孩子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产生了如此大的蜕变？”
可以说谢利尔的演绎差别的确很大。
他能够很轻易的看到，在念那句“不, 你不是爱我，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来到我的身边。”的台词之时，那眼底一下子暗下去的光, 就像是看到自己最为真实的期望被打破……
带着几分飞蛾扑火的绝望。
陈之文只是勾了勾唇，耸了耸肩膀，脸上是一副无辜的神情，表现出自己什么事都没做的模样。
“好吧, 估计你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
詹姆斯约翰逊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开玩笑着说道, “可别是什么能闹出绯闻的小秘密。”
——能有什么绯闻……
陈之文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当即否定了这句话。
如果说之前陈之文对他起了一点念头, 但是在亲耳听到这孩子就在不久前被父亲家.暴过的背景，短时间真的要把他勾上床的话, 陈之文还担心会给他心理造成二次的伤害。
他虽然是个人渣，但可不想动同样心理不健康的小孩子。
“他年龄看上去太小了点，我暂时还不会和谢利尔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 以后？等到以后的事儿再说吧，除非他有这一步的意愿，我可不会主动做这种事。”
过了一会儿，在这一幕的镜头顺利拍完之后，陈之文的情绪好了些，微微一笑，同样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说道。
只是他那双桃花眼上过于纤长的睫毛轻轻的裹住眼底的情绪，让人产生了一种过分深情的错觉。
詹姆斯汤姆逊愣了好一阵子，咳嗽了一声，重新看向摄影镜头，“陈，可别随意开这种玩笑，说的好像你在等待着，未来会和他发生什么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嘿嘿一笑，“过来人的意见，像你这样的人可别轻易说这些话，否则万一被人信了就不好了，容易误导小朋友。”
“误导？他不会。”陈之文漫不经心地说道，“由于他父亲的暴.行，他现在应该对男人也有着很大的阴影。”
坐在不远处的谢利尔听到这句话后，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陈之文。
那双翡翠绿的眼睛仿佛有什么情绪快要溢出来，就像是灼烧着的火，最终，在陈之文有所察觉的抬头之前，低下了头。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洛水》的剧组便要正式杀青了。
拍完电影之后，陈之文最后和摩根公司进行的协商开价到了500万美元的片酬和5%的电影票房分红，需要最后的股东会对这项决议进行确定。
这个数字，对于一个新人导演来说已经是无比的可观了，一般而言普通的小导演只能拿到少的可怜的拍摄报酬，像电影票房分红这样的东西，一般只有成名的大导演和演员才有机会获得。
奥古斯丁凯文开着一辆颇为骚包的银色跑车赶了过来，特地来参加他们的杀青仪式。
他来的时间很巧，正好看到陈之文和詹姆斯汤姆逊在商量着最后的剪辑。
镜头之中，陈之文的取景取在了夕阳落寞的时分，光影的明暗度对比强烈，谢利尔扮演的洛水跪在别墅的小院之上。
…………
《洛水》，第60幕——
成功复仇之后，被关在地下室的中年画家王又全在临死前用那变.态而扭曲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眸，带着一种奇异的深情，“洛水，你以为我们之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吗？如果你当初没有在喷水池边对我露出那个笑容……你觉得我们还会这样吗？”
年轻的少年皱紧了眉头，“什么？”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声音放得很轻，那干裂的嘴唇轻轻地一张一合着，“你凑过来……凑过来我就告诉你……你的母亲在哪。”
“我把你母亲埋在了别墅后面的花园之下……洛水，嘿，亲爱的……如果你真的恨得想杀死我的话，请看在我告诉你你这件事的份上，把我的尸体埋在离你不远的位置，我想永远在午夜梦回的时分看着你——”
“啪嗒——”
中年画家王又全在把这段话快要说完的时候，一把斧头狠狠的劈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你害死了我的母亲。”
少年那张精致的面容显得无比的苍白。
…………
“恋.童癖？亲手害死了你的母亲？你根本就没有证据……洛水，你知道资本家为什么可怕吗？因为在家族的人脉和金钱面前，法律根本就不算什么，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洛水，就算是我死了你也永远都只会属于我，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是你亲手杀死了我——法律也不会忘记——”
…………
《洛水》，第72幕——
洛水跌跌撞撞的从跪在了别墅的后花园上。
他怔怔的看着某一处不平常的稀松的泥土，迟疑的像往常一样，颤抖着手拨打着母亲的电话。
明明电话声迟迟未接，他的耳畔边仿佛响起了那一连串熟悉的铃声。
就像以往那样的，在毛茸茸的阳光透过来的画室，母亲会轻轻的抚摸着洛水卷卷的棕发，用温柔的声音说着夸赞的话……
然而，现在，他的母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回来。
在那地下室中，那个勇敢的女人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恶心的男人用肮脏的绘画玷污后，第一个想到的事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孩子。
哪怕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
《洛水》，第81幕——
审判室内，一道灯光打在了少年的身上，法官无情的面部让洛水想到了此前裹着道义凛然的面庞接近他的王又全。
整个审判庭就仿佛是扭曲一般的，不断的在他耳边回荡着相同的声音——
“洛水，你有罪，是你引诱了他——”
不，我没有。
“你用你天真无邪的笑容引诱了他，你用你从未避讳过他触碰的肩膀引诱了他……是你引诱了他。”
夕阳终于完全的陷落，仿佛整个小镇最后一点的光都被黑暗收拢了，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像是王又全一般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耳畔边，一声又一声的呢喃道。
另一个尖锐的声音猛然响起。
“有一点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否认，你身上没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迹，他根本就没有碰你，你没有任何证据说他是恋.童癖。”
“你本来就是个奸诈的小孩，利用他来夺取更多的关注，我们都知道你在学校里由于孤僻的性格和所有的同学关系都不好，你没有父亲——”
不，我没有。
“你的母亲的死据调查是一个意外，他们因为画作的分歧而产生了争执，在争执推搡的过程之中，你的母亲摔交不小心撞在了桌上的台灯上，才会导致这样的过程发生……”
“但是，你亲手杀死了王又全，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这不是事实——
但没有人在听。
………………
《洛水》，第九十幕——
………………
在杀青之日上，根据陈之文整理完的片子，他和詹姆斯汤姆逊在商量着最后的剪辑，奥古斯丁凯文原本是抱着一大束玫瑰，开着跑车来庆祝的，在陈之文的后方看着整部片子的推进，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越来越严肃，越来越难看。
直到看到最后的结局时，他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嘿，真是肮脏的恋.童癖，最恶心的就是那些有钱的资本家！那些因为金钱而帮这些人渣败类辩解的法官！真是，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真让人觉得恶心！”
奥古斯丁凯文皱着眉头，显然是整个人都带入到了陈之文所拍摄的电影之中，直嚷嚷的说道。
陈之文看了对方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的确让人觉得恶心。”
他觉得有些好笑。
奥古斯丁凯文，硬要说的话，也算是在利城有钱有势的资本家之一了，他这话是不是算是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还好结局是好的，最后的一切都得到了审判，公正归还于世。”
奥古斯丁凯文松了一口气，让旁边的助理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猛的喝了一大口消消气，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嘿，陈，这说明你这部电影的节奏实在是太棒了，把我这个电影白痴都已深深的带入了进去，讲道理，我很少会有那么生气的时候……”
看着奥古斯丁凯文又要说什么长篇大论，陈之文看了对方一眼，“我以为你今天很忙，应该是在说服股东会答应我的票房分成的提议吧，怎么，有好消息？”
“勉强成功了。”奥古斯丁凯文勾了勾唇。
他又愤愤不平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说到票房分成这件事儿，我还听到了一家素来和我们摩根公司关系不好的小媒体，又在乱写点什么，说这部片子预定是今年最差的伦理片……华人导演又一次打脸的挑战……四不像的大胆改编，哈，那些话说来说去不都是一个意思！都在炒冷饭！我都快听厌了！”
“今天看了这位剪辑完的片子，我现在可是信心满满，就等着狠狠的把这些自大的媒体人的脸扇在地上，让他们跪着道歉！”
看着奥古斯丁凯文比自己还要愤怒的样子，陈之文轻笑了一声。
他的眼眸微微弯起，让奥古斯丁凯文都看愣了一阵。
“你没必要那么激动，之前在华国的时候，我也遇到过很多对我抱有偏见的人……”
“后来呢？”
“啊，疯狗吠叫而已……如果你选择和他们对叫，你的档次不也被他们拉低了？”
陈之文看着远方，整个剧作已经在做着最后的收摊工作，地上堆着一些凌乱的杂物，预告着最后的收尾过程。
他眼前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眼底带着漫不经心的话情绪。
“最后，用几十亿的票房说话就好。”
奥古斯丁凯文怔怔的听着这句话。
他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那么霸气呢？
心都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动。
就像是那早就已经死去的老头，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成立摩根影业，将一把公司成立时剪彩会上的剪刀放在了自己的母亲面前，志得意满的笑道，“嘿，苏珊，这是值得铭记历史的一天！我会将摩根影业创造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庞然巨物！你等着看吧，亲爱的！”
——这样的意气风发，可真是像极了。
奥古斯丁凯文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傻乎乎等待着的模样有多愚蠢，他立刻笑了笑，将那一束玫瑰花递给了陈之文，“是的，用几十亿的票房狠狠的打脸回去就好！”
“今天是正式杀青的日子，当然不能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这束花献给我们未来的大导演！”
奥古斯丁凯文那双琥珀色的双眸，在浅浅的夕阳的照耀之下，就像是流动着无限的暖意。
这明明是一个无比温馨的时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冲动的开着跑车去了趟花店拿了束玫瑰过来，但是，他直觉就这么做了，玫瑰也代表着朋友之间的祝福，不是吗？
谢利尔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冷哼了一声，在陈之文伸手接过之前，伸手挡住了。
“陈导，詹姆斯先生有事找您，还有一个镜头不确定，问您需不需要重新翻拍。”
——还有一个镜头？
陈之文听后挑了挑眉。
在对方那张颇为精致而又面无表情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端倪之后，又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奥古斯丁凯文，男人轻笑一声，转身而去，“这似乎有些不太凑巧，抱歉。”
“谢谢你特地送的玫瑰了，奥古斯丁，花很好看。”
奥古斯丁凯文的脸一下子臭了几分，他死死的看着谢利尔的脸庞，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恶劣的情绪。
“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谢利尔没有理他，淡淡的收回目光，同样看着陈之文的身影。
奥古斯丁凯文把花放在了一边，走到陈之文的旁边，看着对方认真注视镜头的样子，心里莫名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难怪别人说……工作认真的男人最为性感，以前他不觉得，现在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奥古斯丁凯文托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又觉得奇怪。
陈之文就算长着一副好面孔，也只是典型的男人中的帅气和俊美，和那些柔媚的西方女人完全够不上边。
他为什么会看得出神呢？
奥古斯丁凯文突然出声问道，“嘿，大导演，问你一个问题，这部片子结束了之后，你要不来摩根影业，和我们签约吧？我会考虑给你最好的分成！”
陈之文听后，对他摇了摇头。
“很抱歉，如果能获得成功的话，我只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他抬眸的时候，眼里带着自信的情绪，让人觉得耀眼的不可思议。
仿佛就算前方有千军万马的敌人，都可以被这个青年眼中的弧光轻而易举的斩下马。
“——这一次我不会为他人打工，我会创造属于我的电影帝国。”
奥古斯丁凯文怔了怔。
面前的青年导演看上去再年轻不过，正常的人听到这样的豪言壮志，估计都会以为这只是一段笑料……
毕竟陈之文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成绩，没有任何的资历，他只有23岁，甚至唯一的一部院线电影都还没有上映，空手创造一个电影帝国，何谈容易？
但奥古斯丁凯文总有一种直觉。
——他会成功的。
——就像自己注定会被陈之文所吸引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奥古斯丁凯文才嘟哝了一句……
“那我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该祝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奥古斯丁凯文：听说单膝下跪送花代表求婚……
谢利尔：【突然冒出】那我就抢婚吧！
——————
感谢在2020-03-10 16:46:59~2020-03-10 23:5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anxia、卡兹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825587 25瓶；卡兹脆 10瓶；九灵 5瓶；海子 2瓶；吴天真的闷油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