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谁算计谁

  书房。
  阎良花提着一个盒子来拜见父亲,里面装着一碟酸甜藕片儿,放到了桌子上,又摆好了筷子:“父亲尝尝吧。”
  阎生吃了一口,险些老泪纵横:“你亲手做的?”
  阎良花尴尬了一下,这是朝霞的拿手好菜,她能配着米饭吃三碗。含糊的说:“是我装到盒子里的。”
  这也足够让阎生感动一番,吃了个干干净净,一丁点儿都没剩。
  阎良花回来后还没主动找过阎生。
  阎生在看见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受委屈了?”
  他怕自己女儿为委屈屈不敢直说,索性就把话挑明。
  阎良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说:“是平安那儿。他那只鸟儿被妹妹养的猫给吃了,伤心的厉害,我哄着他,说鸟儿被吃了就变成猫了,所以想要妹妹那只猫。”
  “清渺怎么养猫的?”阎生眉头一皱。
  阎良花平静的说:“妹妹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儿,被母亲给禁足,正伤心的时候,哪有精力来养猫。那猫儿吃不饱就四处乱跑,不仅吃了弟弟的鸟,见人还乱抓。”
  她伸出手去,只见手腕处有好几道伤痕,有的上头还渗血,一看就是尖锐的东西弄出来。
  “都是那猫抓的?”阎生脸色瞬间一变。
  “是,抓了我倒也不怕,就怕抓了来中的客人,最近父亲朋友登门不少,若真冲撞了哪位贵人就不好了。”阎良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阎生毫不犹豫的吩咐:“来人,去把二小姐那儿的猫拖出去打死。”
  外头的人得令,正要行动,被阎良花阻拦。
  “别呀,父亲,我说了这猫就是没吃饱饭,才乱窜,平安一向喜欢小动物,不如让他好好养着吧。”阎良花连忙道:“这是大郎送给二妹妹的,也是做哥哥的一点情意,真要是打杀了,未免有些可惜。”
  阎生想了想,视线停留在她那双手上:“让平安先养着也行,但是你留心着,若是这猫儿还抓人,就得打死了。”
  “是。我怕带猫儿走的时候抓伤人,请父亲派个人二妹妹那儿把猫儿接到平安院子里吧。”
  阎良花去要猫,保不齐还有一阵唇枪舌战,索性一事不烦二主,父亲就都出面解决了吧。
  阎生在自己的书房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两瓶金疮药,递给了自己女儿,嘱咐道:“猫儿四处乱钻,那爪子脏的很,你没发烧是万幸,回去涂上金疮药,省着小姑娘漂亮的双手在留了疤痕。要是再有下次,可千万要请大夫。”
  “知道了。”阎良花战果颇丰,得着了两瓶金疮药,还有一只猫。回了自己的院子,还美滋滋的。
  春秋却是特别心疼,“一只猫而已,小姐何必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子。”她咽下去了一句话,要是少爷知道了得多心疼。
  阎良花靠在蚕丝抱枕上,一只手撑在梨花小几,侧着头笑:“父亲不心疼平安,何况只是猫儿吃了一只鸟,最多是让平安再买一只。我想要来那只猫,只能用这个法子。”
  不得不说,阎生真的很疼阎良花,他要是再早两年恢复记忆,也许原主能生活的很好。
  可惜了,时不待人。
  春秋问道:“小姐为什么想要这只猫?”
  “其实也不仅仅是猫,我还有个别的事情要解决。”阎良花微微一笑,静待时机。
  存菊堂。
  侍卫匆匆而来,表明了来意,将那只猫塞进了笼子里就要带走。
  霍清渺听到了外边的动静,赶紧出来瞧瞧。
  侍卫行了一礼:“二小姐,卑职是按着老爷的吩咐,将这猫儿带走的。”
  霍清渺一脸狐疑:“父亲为什么突然要将猫带走?”
  侍卫答道:“卑职也不清楚,但的确是按着老爷的吩咐,带走后,送到平安少爷那。”
  霍清渺一听这话更加不对劲儿,我的猫,父亲为什么要送别人?
  她的贴身丫鬟莲花犹豫着开口:“小姐,咱家那只猫昨天跑出去,把二少爷的鸟给吃了。”
  霍清渺明白过来,这是要用自己的猫给他的鸟偿命吗?“我不许!”
  “卑职是按着老爷的吩咐。”侍卫重复了一遍,转身便要走。
  她赶紧将人拽住,手重重地砸在了那侍卫的肩膀上:“你好大的胆子,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丫鬟们匆匆上前扶住了情绪激动的小姐,试图安抚,让人冷静下来。
  “小姐,毕竟是老爷的吩咐。”
  “父亲,父亲帮着外人来欺负我,我……”霍清渺眼看着侍卫离开,挣扎开了丫鬟们的搀扶,气得身子发抖:“那个傻子也会告状了?”
  莲花觉得有些不对劲:“二少也会告状?”
  霍清渺突然冷静下来,吩咐道:“找个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这么一问,就知道半个时辰以前阎良花曾经前往书房,并且和老爷愉快交谈。
  然后一切就都清晰明了。
  当然是有人在告状,却不是什么傻子。
  于是,春秋正出门儿准备在府内池塘里捞点儿莲藕的时候,被一个丫鬟给叫住,带去了存菊堂。
  霍清渺上下打量着春秋:“还知道谁是主子吧?”
  春秋恭恭敬敬的回答:“奴婢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
  霍清渺被禁足,但是衣食不愁,拿起一个橘子,拨开了皮儿,橘子汁溅的满手都是,她将橘子扔回到了碗里,抽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不紧不慢的说:“那就好!父亲送她的那几匹布还没做衣服呢吧?”
  “还没,说是要量一下身段儿在裁剪,不过还没来得及弄。”春秋一般一眼的回答。
  “那就把她的锦缎都撕碎了,记得弄的像是猫抓出来的一般。”霍清渺忽然咬牙切齿:“不是把猫带走养了吗?既然这么想养猫,那就看看养猫的后果呀。”
  春秋呆了呆,有些为难的说:“可是夫人说,最近要安生。”
  霍清渺胸前起伏不定,喘着粗气:“安生?哪里来的安生?母亲不赶紧将那小贱人解决了,由着她张狂,我不过是被禁足,就能哄的父亲旁人把我的猫儿弄走,以后是不是还想直接取代了我。”
  她被关的这些日子,都快被关疯了,成天就是女德女训佛经,每天要不断的抄,就算是一块儿钢都要被磨断了。胸口那些气儿,似乎都找到了发泄口,汹涌的冲着阎良花前进。
  春秋一味的低头,不敢说话。
  霍清渺一字一句地说:“照我说的做,除非你忘了你主子是谁。”
  春秋只得到了声是。她先回了湖边儿摘了莲藕,然后回了院子,趁着朝霞彩霞下去休息的功夫,悄悄的将此事和自家小姐说了一下。
  阎良华微笑道:“我心里有数,那就按着她说的做吧。”
  她拿起烛台,烧向了那漂亮的锦缎,心里叹息了一声,被毁掉还挺可惜。
  大晚上的,蘅芜苑烧了一把火,火势惊动了丫鬟婆子,一齐齐心协力就把火给灭了,只烧着了一张桌子,和桌子上的一匹锦缎。
  火光到底是惊动了其他院,除了柳氏还有霍清渺,都过来瞧瞧。
  阎生匆匆而来,在正堂坐下,看见阎良花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霍夫人问道:“怎么还着火了?”
  阎良花:“好像是桌上的烛台架子倒了,烧到了桌上的布,然后火势大了起来。”
  阎生眉头一皱:“都没丫鬟守夜吗?烛台架子倒了,当即扶起来就是。”
  阎良花左右看看:“今儿个给我值夜的是春秋,她人呢?”
  彩霞一见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奴婢歇下前看见春秋出门,本以为去去就回,谁知至今都没踪影。”
  霍姨母知道,春秋是霍夫人所赠送的人,当即便觉得机会来了,添油加醋的说:“今儿个亏得是菩萨保佑,花儿无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一把火烧起来,大家现在都得哭。这个春秋可太失职了。”
  霍夫人心下一惊,很怕阎生怀疑是她想要借机把阎良花杀烧死,赶紧道:“春秋是我安排到大娘身边的人,从前是我跟前的大丫鬟,是因为看着得体才送过去的。大娘留在身边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变得这样无法无天,莫不是心太善,不忍心教训这些丫鬟?那可不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直接就变成了阎良花管教不力。
  “春秋一直都是很有规矩的人,只是……”阎良花欲言又止。
  就在这个时候,春秋匆匆赶了回来,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请老爷夫人恕罪。”
  霍夫人一见她,当即怒道:“你还有脸叫人恕你的罪?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拖下去打死都不过。”
  霍姨母插了一句嘴:“姐姐心疼女儿,满怀怒气也是正常,不过霍家可不是动辄打死仆役的家庭,要我说不如发卖出去吧。”
  霍夫人冷笑,卖出去让人知晓,她安排在阎良花房里的丫鬟险些害死主子?
  春秋头叩地:“请老爷夫人听奴婢说完了,再行发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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