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建设

  阎良花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到了下课时间,她决定和王映月一起在花园逛逛,顺便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女学建造的也不小,花园作为给小朋友活动的地方,地方又宽又阔,种的都是耐操耐磨的花草。
  “这一次录取的怎么都是官员之后?”
  “因为我在皇后娘娘的建立女学方案上又额外添了几笔,比如说入学需要交纳一百两,笔墨纸砚书籍皆由学校提供,包括一顿早餐,一顿午餐。”王映月清晰的回答。
  阎良花一听价格觉得跟抢钱没区别。
  王映月:“我不是觉得皇后娘娘先前的计划有什么问题,只是女学需要尽快的看到结果才能持续下去,所以我把七岁改成十岁以上,挑选有学习基础的官员后人,先培养出一批较为优秀的女子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阎良花:“思路没问题,找你果然没找错。”
  她的思路太超前了,需要放慢步调。
  王映月温柔的说:“只要看到了价值,女学就会被打造成一块金子招牌,长安城里的人不缺钱,缺的是名。如果能将女学打造成谁都想来镀金的地方,那么它会向岳麓书院嵩山书院那样出名,又没有竞争者。”
  阎良花一笑:“我倒是希望有竞争者,那代表读书的女孩越来越多,能从事的职业越来越多。希望有一天,我在书院里看见的不是那些官员后人,而是普普通通的姑娘。”
  “普普通通的小伙子也未必能读得上书。”王映月:“皇后娘娘真的敢想,也敢做。”
  阎良花有些得意道:“我是天底下胆子最大的人,想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饭,能识字读书。”
  王映月的眼神越发温柔:“皇后娘娘就像个孩子。”
  阎良花:“我听出来你在骂我蠢了。”
  王映月微笑,越是柔的人心越狠。
  阎良花不怕蠢,就怕不敢做梦,她对着王映月挤眉弄眼:“你刚才在台上讲的那些大道理当然很好,但是也别忘了主要是技能。”
  “除了我以外还有四位老师,一位是账房先生的妻子,打得一手好算盘。药铺大夫的女儿,丈夫曾是县令的寡妇,还有一位我四处搜寻才找到的一位女捕快。这女捕快挺神奇,她是女扮男装混进的衙门,因为破案率太高,即便是被揭露了,女儿身还是留了下来。你说的对,不该有人因为是女性而被埋没。”
  “你怎么不说你呀?我饱读诗书,文采过人,见识广泛的王大小姐,你可是最适合培育孩子这样幼苗的温柔老师。”阎良花灿烂一笑。
  王映月浅笑:“培育幼苗的人从来是拿着剪刀的。”
  阎良花莫名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之气,她和王大小姐那点恩怨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但还是很清楚两个人的脾气秉性,并非一路人,只因要做同样的事情,才并肩而行。
  她觉得吧,哪有那么多同路人,暂时走一路就好。
  “往后我往出跑不容易,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去向户部要钱还方便呢。”阎良花笑眯眯地说。
  王映月轻声说:“其实我还挺好奇岳麓书院的,教出了这么多优秀的学生,可惜我没机会去看一看。”
  阎良花:“换个角度想想,在岳麓书院你只能当学生在这里当院长,培养出比岳麓书院更加优秀的学生。”
  王映月:“不用很优秀,只求能自保。”
  阎良花一开始没把读书当回事儿,是很长时间以后才发现,有人靠读书改变一生命运,那点微弱的希望就像是落在炉子上的雪,但总有一天化成的水能熄灭这个炉子。
  这里是泥坑和困境,可是,无论任何一种处境、无论是好是坏,都受到我们对待处境的态度的影响。
  阎良花对女学倾注了全部心血,有好东西就往这儿搬,自个儿偷偷出宫,跑到台上当讲师,学生们每隔几天总能上一上午的数学。她仿佛看到很多年前身处于末世,还有老师孜孜不倦的教导着学生,将毁灭前的一切都传承下去。她当时会疑惑,世界都毁灭了,为什么我还要上学?
  因为只有学习,才有希望。
  一摞子现编撰出来的书都在等着印刷,都是阎良花精心准备出来的课本,她把耳室收拾出来作为书库,努力的默背着脑海中所有的现代知识。
  每次从外边回宫,草草的吃饭,她就往耳室里一躲,宫务推的老远,都交到了沈太后手里。
  耳室不大,四面儿都竖着大柜,只能容下一小张床和一个书桌,里面乱糟糟的,书丢在哪儿都是,被子在床上鼓了个大包就没叠过。阎良花从不叫人打扫,她一推门儿还有尘埃味,将东西顺手撇在书桌上,往床上厚被子上一砸,要舒舒服服的躺一会。
  结果身下一片柔软,被子动了动,还哎哟了一声。
  阎良花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蹦到了地上。
  被子下面露出来一张脸,白不厌抱怨道:“你可砸死我了。”
  阎良花对自个儿的体重特别敏感:“像我这种纤细的小可爱怎么可能砸死你,你怎么躲被子里吓人一跳,烦死了。”
  白不厌嘴里带着困腔:“你有没有听过孟子的故事?”
  “当然听过,你看不起谁呀,我好歹也是学霸。”阎良花拿出在讲台上讲课那股劲,“孟子偷懒不学习,孟母就把正在织的布剪断,对儿子说:你因为偷懒而耽误了学习,就和我现在剪断正在织的布一样。凡是一个将来要做成大事的贤能智慧的人都知道要通过学习来获取功名,勤学好问才能变成知识渊博的人,这样平时才能安宁,行事才会远离祸害。现在你偷懒废学,将来就免不了要受劳役之苦,就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远离祸害的本事。这和我靠织布换取食物有什么差别?我如果织到一半就放弃不织了,又怎么能让你有衣穿,又怎么能让你正在生长的身体不缺乏所需要把粮食呢?一个女人如果因为偷懒而不能为家人准备吃的,一个男人如果甘愿坠落而不修行积德,将来即使不成为鸡鸣狗盗之徒,也要饱受劳役之苦啊。孟子听了妈妈的话害怕了,从此不分白天黑夜勤奋学习不止,还跟随并事俸自己的老师子思先生,后来终于成为天下著名的儒家代表人物。孟母之所以这样做,不是不知道学习的艰辛疲惫,而是知道学习的重要性罢了。”
  白不厌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她:“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故事,是小孟子长成大孟子以后的故事。孟子娶妻后,有一次进入房间,看到妻子赤祼着身体,就不高兴。孟母就把孟子叫来告诉他:讲礼仪,如果要进家门,先要问有谁在,这是因为对人要尊重。如果要到大堂,就要先提高声音,这是因为好让里面的人有所准备。如果要进到屋里,眼睛要向下,这是因为防止看到别人的过失。现在你不反省自己是否失礼于人,反而用礼仪来责备别人,你不是离礼仪很远了吗?”
  阎良花越听越不对劲,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一下:“你在折射我进门没敲门。”
  白不厌笑着也不躲。
  阎良花:“我发现你越来越放肆,就想谋反?”她一翻身骑在对方腰上,然后去抓白不厌的腰,痒的白不厌来回挣扎,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这才是真正的要谋反。”白不厌喘得厉害:“别了,我错了,给皇后娘娘认错。”
  阎良花把垂下的发往脖子后面一甩:“听不见,皇后娘娘今儿个要登基。”
  白不厌实在没法忍,就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腰上一用力整个一个天旋地转就将人压在了身下。
  “皇后娘娘,朕驾崩了,现在是小太监小白子,求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这就给您端茶倒水去。”
  “你这真是用最强势的动作。说最怂的话。”阎良花大笑。
  白不厌去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说:“皇后娘娘,您这两天专门盯着女学,都忘了你儿子了吧。你就不怕你儿子吃醋?”
  “怎么能吃醋呢?我这是为了儿子将来好。你说他将来要是也跟孟子那么轴,我是不是得像孟母一样会劝,做一个智慧的母亲,善于教导使儿子能够正确行事而已。”
  “那我就直说吧。”白不厌叹了口气,纠结了一会儿,吱吱呜呜的说:“你这两天都不理我,我吃醋了。”
  阎良花碰了碰耳朵:“没听清。”
  白不厌幽怨的盯着她看。
  她笑了好几声,伸手去揉他的脸:“陛下恕罪。”
  “陛下恕你无罪。”白不厌立马应下。
  阎良花:“陛下怎么这么宠我呀?”
  白不厌认真想了想:“还是不够宠爱,要是真宠爱的话,就比如你这屋,用嵌有金线的红丝罗帐装饰墙壁,用玳瑁做钉子,用绿宝石镶嵌窗格,把红罗朱纱糊在窗上。”
  阎良花翻了个白眼:“我可没姐姐。”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白不厌一面说一面笑,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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