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薛玉棠

  妈妈最近在加班,哥哥也不在家,爸爸的话......
  我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以往爸爸在的时候,他都是坐在旁边,看着我们在看的频道。
  不知不觉,我的眼皮逐渐沉重了起来。
  「你对的起孩子们吗?」
  「我已经很努力了。」
  「他们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任何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的叫骂声及争执声。
  小时候的我躲在墙边,看着他们争吵着。
  哥哥在这时候都会出现,然后偷偷地把我带离客厅。
  但是有一天,他们不再吵架,只是对对方的态度都很客气。
  小时候的我拿出一张画给爸爸妈妈看,那是小学时老师交代的美术作业。
  「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哥哥,这是我。」我童言童语的指着上面画的人,开心的对他们说:「我们四个要永远在一起。」
  爸爸沉默,但是妈妈红了眼眶。
  「玉棠。」妈妈这时把我给摇醒了,我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她皱着眉问:「怎么在这里看电视看到睡着了?」
  「妈。」我坐起身,「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下班,去一间新开的自助餐吃个宵夜。」妈妈放下包包坐在我身旁说:「还挺好吃的,下次再带你去。」
  「好啊。」看着妈妈搥着肩膀,于是我主动替她垂肩,这些年来,爸爸不在家,都是妈妈负责打理家中一切。
  「什么时后变得那么贴心啦。」妈妈笑着说。
  「我一直都很贴心好吗。」我笑着说。
  看妈妈现在的样子,补习班应该是还没通知妈妈吧。
  我抿着嘴,该如何开口才好呢。
  毕竟现在气氛难得温馨,我不想马上破坏。
  妈妈难得没那么强势,但胆小成习惯的我,依旧还在烦恼该怎么开口才好。
  ವ
  「我们今天放学去吃海底捞好不好?」白苡禾如此问道。
  「好啊。」反正今天晚餐一样要自己处理,那就跟白苡禾一起去吃饭好了。
  「你跟你妈妈谈了吗?补习班的事情。」白苡禾问。
  「还没,因为我还在思考。」但今天理论上来说是我该去补习的日子。
  但是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妈妈却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外。
  有位同学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到妈妈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外,我顿时感到胃一阵翻搅。
  我跟在妈妈后面,她把我带到校门口旁的树荫下,之后双手叉腰,忍住怒气问:「你知道你自己在搞什么吗?」
  「......」
  「那间补习班是我哈着腰差点没跪下换来的欸,你现在是怎样?直接跟老师说你不要上,你是活得不耐烦是不是?」妈妈语气尖锐:「我接到电话时,马上从我任教的大学跑来这,赶来学校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要不要思考一下你上次的成绩有多差?」
  「所以你就可以不顾我的面子跑来我教室找我?」一想到有些同学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我完全没有想到妈妈会直接跑来教室,我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会让我多尷尬。」
  「尷尬?」妈妈失笑一声,最后突然拿起她的皮包往我身上又砸又打的,我吓了一跳,她继续说:「尷尬个屁,你知道吗?我的同学,我的同事,甚至是我们的亲戚!他们的孩子都各个考上医学系不然就是最高学府,出来薪水不只三四万!他们的环境有你好吗?没有!你这个环境好的却不知道怎么珍惜!你什么都没有!为了你,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跟精神!」
  「所以你是为了面子,才把我塞到补习班是吗?」见妈妈一直以来都是看待我的,我也开始口不择言:「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去栽培哥哥就好了啊!不然就是乾脆去养一个机器人算了!机器人说不定脑袋都比我好,我的能力跟头脑都跟不上爸妈,还有哥啊!我知道我的实力进不了最高学府,我也知道我的实力根本进不了那间补习班!不论如何不可能上的了!你知道吗,那间补习班没有一个人是看的起我的,所以到底是你的自尊重要,还是我的感受比较重要?在那种环境下补习,根本对我没有帮助!」
  「你再讲,再讲阿,有种继续说阿!翅膀硬了是不是!」妈妈边打边骂。
  「你难道都没有看见我的努力吗?」我的眼泪开始掉了下来,说:「我很努力的达成你的期望,可是我也知道我自己的实力在哪!我一直以来根本不是想读最高学府,我想读一间普通的大学,我想读社工系!我再也清楚不过的我的实力,家里的人都是知识分子,只有我是你们家族的拖油瓶!我哪能不清楚!」
  在这个情况下,我说出了自己的志愿。
  「什么?」妈妈傻住了:「你想读社工?你脑袋有问题吗?」
  「我从来没那么清醒过!」
  「好啊你,」妈妈被我气到全身发抖:「你这么有本事,你不用回来了,我他妈当作没有你这个女儿!」
  妈妈说完直接把我丢下,逕自走人。
  我握紧拳头,倔强的擦掉眼泪然而回去教室。
  回到教室时,我刚好在楼梯遇到柯向禹。
  仔细想想,刚刚跟妈妈出去的时候,他不在教室。
  他大概跑去弹钢琴了吧?
  但此刻我没有心情跟任何人攀谈,于是我掠过他,准备回去教室午休。
  「你......」柯向禹开口。
  我缓缓回头,看到他微微开口,柔声问道:「还好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但是此刻他的声音温柔到让我想哭。
  不过他也不知道我发生什么事情。
  「你没有看到......纸条吗?」柯向禹又开口。
  「纸条?」我摇头:「没有。」
  「......怎么会。」柯向禹原地搔头。
  「什么纸条?」
  「我昨天拿讲义给你的时候,上面不是有一张小纸条吗?」
  「我没有看到耶。」
  柯向禹那经典的表情太过奇特,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笑了笑没多久,接下来我要烦恼,我晚上要去哪里才好。
  虽然不是第一次跟妈妈吵架,但这一次最为严重。
  严重到我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然后柯向禹还一直站在原地不走,于是我问:「你不走吗?」
  「你呢?」
  「我?我当然要回教室啊。」
  柯向禹微微点头。之后因为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我们便一同进去教室。
  当时的我,没有多想为什么柯向禹要问我纸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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