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婢 第73节

  因为这一切,都是靠着姐姐的裙带关系得来的。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因为保证更新速度,我现在没时间细读,拜托宝贝们帮我捉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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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六公子帮助, 让沈天觉得屈辱。
  自从识字读书上学堂,家里贫困,一直都是姐姐省吃俭用供着他, 供着这个家。
  他读了书,知道了礼义廉耻, 自己能够上学堂, 不必去辛苦的种地, 做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的姐姐给人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基础上。
  每每面对娘亲的眼泪, 他就暗暗发誓, 一定要好好学,考了功名, 赚了银钱,把姐姐赎出来, 一家子团聚。
  可世事难料,谁知姐姐竟然被那位惊才绝艳,闻名洛京的莲花六郎瞧上。
  他被冤枉入狱,是六公子将他救出来了, 将他们一家子安顿好,也是因为六公子, 他才有机会考取功名。
  “公子对咱们家的恩德,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忘的……”
  沈妙贞喃喃自语,她一直都在说服自己, 她爱慕公子, 内里并不愿意离开公子, 可又不愿意做为人驱使,瞧不起的妾。
  妾生的孩子乃是庶出,在裴家这种高门大户,比嫡子的待遇差的不是天差地别,老夫人使唤那些庶出子老爷的时候,根本就是如同使唤奴仆。
  难道有一天,她生下的孩子,也要面临这种窘境?
  她可以为奴为婢,可以卑微求存,可她的孩子,却不能低声下气,半奴半主的苟活,被人瞧不起。
  她纠结,犹豫,一向目标明确,只想好好干活赚银子的自己,却如此迷茫,不知该做出什么选择。
  很多时候,她只能一直告诉自己,她在报恩,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沈天不悦,现状却根本无力改变,但他并不放弃希望:“阿姐,你不能这样想,这事关你的终身幸福,六公子的恩德,我愿意一辈子效忠他,为他办事,但不能用你的终身去回报。”
  “我们家虽然穷,却也是有志气的家庭。靠着六公子,咱们家是过上了以前想也也不想不到的好生活,但是让你做妾,不仅伺候公子,还要伺候主母……”
  “爹爹他们不知道,难道我会不知道吗?妾是什么,妾通买卖,乃是终身的奴仆。我们书院里头,有好些家里有钱的纨绔子弟,不仅换婢,还换妾,我们那素有才名的老师西坡先生,用身边一个妾,跟人换了一盏琉璃酒盅,那妾跟了他十年,还为他生下一子,都能得到如此对待。”
  沈天越说越激动。
  “这种可怕的事,居然是西坡先生做的,而世人却不以为耻,反觉没什么所谓。做妾做奴的女子,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匹马,一幅画。”
  “阿姐,六公子是个好人,对我们家的恩德自不必说。可是……我担心啊,六公子会娶你为妻吗?六公子将来的正室会不会故意磋磨你,欺负你?”
  “阿姐,我……我只是担心啊。”
  他这样说着,沈妙贞红了眼睛。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但是现在,公子他对我很好,我能如何呢,难道对公子说……”
  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什么都不肯再说。
  沈天本意可不是惹姐姐生气,他慌张了起来:“阿姐,你……你别哭,我不是逼你离开六公子,我只是不想你沉溺下去。”
  “若是有一日,公子不喜欢你了,厌弃你了,你又沉沦在里面不愿意清醒,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沈妙贞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她满脸凄苦,让沈天越发心疼起来。
  “我会努力的,阿姐,将来我总能成为你的依靠,叫你扬眉吐气,你要相信我。”
  沈妙贞并不是怀疑弟弟,她只是太清楚现实是如何。
  弟弟哪怕中了举人,中了进士,入朝为官,这般没背景的,也得从知县做起。
  而他们寒门出身的,哪怕官做到四品三品,在盘踞几百年的豪门世家面前,什么都不是,她依然够不上做公子的正室大娘子。
  “你有这个心,我很开心。”
  沈妙贞摸摸沈天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沈天觉得心头像有一股暖流流过,自姐姐卖身入了侯府,他们姐弟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好好的说说话,静静的待一会了。
  他的姐姐,不过几年的时光,便出落的如此绮丽,如此瑰丽,因为这容貌,惹得孙秀才的觊觎。
  而不仅仅是过人的姿色,她的眉宇间总是挂着几缕清愁与忧伤。
  在书院也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的沈天,年纪不大,却早已在一些朋友的带领下,见识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
  他的阿姐生的如此绝色的芙蓉面,本就容易叫男人上心,眉宇间的清愁,又更叫男人怜惜,想要去探寻,这样的美人儿,到底在难过什么,不安什么。
  就算是身为弟弟的自己,不也……
  这个事不能再继续想下去。
  沈天心里发了狠,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获得权势,不然如何保护自己这样美丽的姐姐。
  她简直就像一块散发着香气的点心,让这些男人,遇上就想咬一口。
  当初要是没有六公子,孙秀才能把他诬陷入狱,姐姐为了救他,定然会委身那个伪君子,老男人。
  沈天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权势和地位。
  然而沈妙贞却确定,如果有一天,她能够离开公子,至少,弟弟是不嫌弃她,欢迎她回来的。
  这让她觉得心里头暖意流过,熨帖极了。
  “阿弟,若是……若是有一日,我……我拿回了卖身契,离开公子身边,你……”
  沈天高兴坏了,激动的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阿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愿意离开六公子?”
  沈妙贞吓了一跳。
  此时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一直以来被自己当做孩子看待、疼爱的弟弟,居然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身子修长,肩膀宽阔,这样倾身上前,很有压迫感的样子。
  他的手也生的很大,轻轻一拽,一只手就将她双手细弱的手腕攥在掌心,叫她不能动弹。
  小天,长大了呢。
  沈妙贞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欣慰感,不过距离的也实在太近了,弟弟也读了书,也长大了,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姐弟俩亲密无间,至少还要避讳着些。
  刚要说话,沈老爹就满脸喜色的进了来,沈天很快就放下了她的手,脸上高兴激动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
  “小天,裴公子要走了,你还不送一送,他可是说了,以后带着你大哥去包些活计干,再也不用去码头那做零活,可真是个好人啊。”
  “姐姐在这休息,我去送便是了。”
  他与沈老爹一起出去送了裴邺,沈妙贞却是闲不下来的性子。
  这一回回来,因为临近过年,她特意买了半扇猪,一是为了给弟弟庆祝,多补一补,二是叫家里人过个好年。
  本就快到了晚饭的时候,她便做些饭菜,顺便把猪肉猪脚和猪肘卤上。
  侯府的柳嫂子最擅做卤汤,她嘴巴甜,自己会做的糕点也都教了柳嫂子,她便也不藏私,将自己那点本事都传授给了她。
  能在侯府一直做掌勺厨娘,十几年屹立不倒的,总是有些真本事的。
  闲暇的时候,柳嫂子跟她提起过,她师从某位已经去世的鲁菜大师,这一手卤肉的功夫便是绝学,若学的好学的精,拿出去卖也是使得的。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遍飘起卤料和猪肉的香味来。
  这边本就是平民聚集的巷子,如此香味,惹得不少邻居左看右看,还打趣的问沈老爹,他家炖了什么好吃的。
  沈妙贞在院子里的小厨房剥蒜,外头沈老爹抽着旱烟,而沈大哥只会默默的做活计,劈着柴火,沈天则坐在院里的小桌上,不知抄录着什么。
  沈老爹深深吸了一口旱烟,吐出一个烟圈来。
  “这个裴公子可真是个好人啊,以后带着你大哥干活,你大哥就不必去码头自己寻零散的活计干了。”
  沈老爹看着剥蒜的沈妙贞,不阴不阳的说道:“我有这么个漂亮女儿,寻了那么一个有本事的女婿,都不能给你大哥安排个好差事。”
  沈妙贞垂着头不作声,她不过是个妾,妾的亲戚都不算正经亲戚,她爹便大咧咧的说六公子是女婿,说出去也不怕谁笑话。
  然而她性情和顺,哪怕心里如何的不满意,在吐槽,也不会公然顶撞自家老爹。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阿姐在那种高门大户,是如何的处境?处处伏低做小伺候别人,这宅子也是六公子送的,田地也有六公子的人给你打理,你还要阿姐如何?”
  沈天就见不得老爹还要逼迫阿姐,他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公子对他们一家子的施舍,都觉得咬牙切齿。
  自儿子考了功名,秀才老爷的威视是越发的大了,沈老爹可不敢跟自己有功名,将来要成为家里依靠的小儿子顶嘴。
  只能努努嘴,不再唠叨女儿。
  “行吧,我不说这个。”他把烟袋扣过去,磕了磕烟袋锅子里面的烟灰。
  “我说别的正事,总行吧,你大哥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没个媳妇儿,不成家也不像样子。现在你弟弟也中了秀才,你也有了好归宿,总得为你大哥考虑一番,以前咱们家里穷,还要供着你弟弟上学,没闲钱给你大哥娶媳妇儿。”
  “现在则不同了,自咱们家小天成了秀才公,就有上门愿意结亲的,虽说大多数都是冲着小天来,可咱们挑挑选选,那挑剩下的,总有愿意嫁给你大哥的。”
  “我相看过了,跟咱们隔着三条街的,那刘家的三女,身子壮实,是个能生养的,他们家比普通农户条件可好上不少,家里做屠户,那刘三丫头也有嫁妆,只是人家也有个条件,嫁咱们家老大觉得委屈,聘礼要补上不少,足足要四十两。”
  “咱们家的情况你总知道,这些年也没攒下什么银钱,这聘礼钱,你便给你哥哥想想办法,总得给你大哥成个家。”
  沈老爹目光灼灼看向沈妙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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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妙贞剥蒜的手逐渐停下来, 老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要她出这四十两银子。
  她的月银不少,现在一个月便有三两银子的月例, 比侯爷生了孩子,熬了许多年的老姨娘, 还要多。
  其中一两是侯府的月例, 一两是二太太格外开恩, 觉得喜欢她给添置的, 剩下的一两,便是公子的私心。
  又不能明面上给她银钱,给她她也不会收, 公子又怕她手里银子不够花, 从自己的私房里给她添的。
  现在她纵然掌管着公子私库的钥匙,也逐渐知道公子在外面的产业和他的身家, 对公子到底多有钱也有了新的认识。
  公子发了话,可以叫她随便花, 开销在几百两以下的,并不用跟他报备,她可以随意取用。
  然而,她却只觉得惶恐。
  自己那些月例, 攒了许久,却也要有人情往来, 去云州买山参等东西, 也花了一些,现在手里并没有四十两这么多。
  若从公子的私库中取, 自然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可她却自拿了钥匙, 兢兢业业的保管,一分都不敢拿,也不敢花。
  她知道老爹是什么意思。
  无非便是觉得,她嫁了个有权有势的夫君,高攀上了六公子那样的人,不过区区四十两,她拿不出,难道公子还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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