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番外:这本情书,我来填满它(上)

  疼、头痛欲裂,这是第一反应,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艰难地睁开眼睛,女孩才发现自己身处医院。
  而病床边,是那个一夜之间像老了许多岁的妈妈。
  「妈……」
  听到声音连忙伸手握住自己的手,「醒过来了,谢天谢地,怎么样?感觉怎么样?怎么就出了车祸了……」
  「我很好……」听到车祸两个字才猛地想了起来,意识的最后,推开自己的那人⋯⋯
  慌张地开口:「车祸……泽清呢!?泽清怎么样?」
  看着妈妈一脸纠结的面色,心里的紧张愈滚愈大,夏沫汐立刻翻身下床就跑了出去。
  来到了单间病房,就见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还紧紧地闭着眼,脸上还戴着氧气罩,医生说……还没能脱离安全期。
  夏沫汐自责地低下了头,圆圆的眼愈发愈红,心底潮湿一片。
  母亲轻轻拍了拍她,「现在还在昏迷,医生说让人去给他收拾些衣服,可能要在这里待一阵子,可刚刚才知道这孩子是个孤儿……待会儿我去他家……」
  「我去吧。」女孩低低地说,眼里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说到底都是因为我……」
  ・
  他的家里,如他一样,很乾净。
  衣柜里都是清一色的黑白灰。
  ——「你怎么一天到晚都穿那么深色的衣服啊?」
  什么声音?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线,车祸醒来后脑袋一直泛着隐隐的痛,夏沫汐没想太多晃了晃脑继续收拾。
  床头柜里的位子……等等,打开了床头柜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多么鬼使神差,而且更神奇的是……居然还真的装了换洗的袜子。
  起身不小心撞到了摆在床头柜上的一本日记本,掉在了地上,恰好翻开了第一页,愣了半秒,夏沫汐疑惑地拿了起来……
  2022/9/24:
  这本日记,本是小汐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可真没想到风絮旧事廊竟是真的,我真的回到了三个月前,小汐没有死,当然,我也成了哑巴。
  今天在婚宴上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真的,真的好开心,她就这样站在了我的面前,就像奇蹟似的,可能真的太想念她了,我一下子就衝上去抱了她,可却忘了她不记得我了。
  虽然这一次在她身边的,成了白子辰,但其实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她身边有了别人,应该也算正常吧。
  2022/9/27:
  今天一早就去了巷口等着,我记得小汐就是在这天赶着去採访,结果在巷口被小孩吓得摔倒在地。
  不过真没想到这么堵,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她还是被吓得摔在地上,也没来得及会不会吓着她,直接就衝过去拉起了小汐。
  帮她包扎的时候她喊了一声——原来她那么疼,之前我替她包扎的时候,都是忍着的吧?
  晚上和小汐去了之前那家我们都喜欢的咖啡店。
  她说,我的名字很好听……不管重来几次都是,第一印象是名字好听,不过嗓音好听这一项,这次不会有了。
  她看到我手上的戒指,以为我结婚了,没良心的丫头,那戒指上刻的还是G和X啊……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白子辰却来了电话,也是他来了电话我才想起来要提醒自己。
  ——我现在是个陌生人,所以,就先走了。
  2022/10/5:
  这几天在家慢慢整理出这一世的一切,之前因为嗓音出眾一毕业就顺利成为播音员,然后一路成了主播,走得顺风顺水。
  可是现在丢掉了嗓音,不可能再回到我喜欢的那个岗位。
  想了想,想到小汐就职的编辑设在招聘摄影师,以前因为小汐的缘故也学了不少,这么一想,倒是件不错的事。
  找小汐问她找了书,果然还是那么容易就相信人,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很快就做好。
  2022/10/15:
  每天早上都起得早,去小汐楼下看看。今天她不知怎么回事起得很早,连愣神的时间都没有,快速地就跑开了。
  在早餐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她就走进来坐到我对面。
  仗着我不认识她,居然还说自己一向起得早……这丫头,明明我起得早都是之前被她嚷着要喊她起床养成的习惯。
  替她舀掉葱和香菜也成为习惯了,那瞬间特别尷尬,好在小汐体贴又善良,还帮我找理由,说是我们特别有默契。
  默契⋯⋯
  如今我们只是,很有默契的两个人而已。
  2022/11/14:
  这一个月一直苦读摄影,有时去小汐那看看,生活得挺好的,也算放心。
  今天去小汐的编辑社报到了,同事们说我不会说话,她立马跳出来替我说话——热心肠,从来都不会变。
  晚上工作的时候带她吃了宵夜,这隻小馋猫,没人盯着,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要吃辣的,好在不让她吃,也就没有再倔了,真乖。
  吃饭的时候问了小汐最近过得怎么样,她说现在很快乐,还笑得灿灿的。
  真好,她开心,我就很开心。
  晚上白子辰来看她了,其实他对小汐真的很好,可我没办法那么大度,自顾自地恼火就先上了楼。
  2022/11/15:
  小汐今天又熬夜了,忙了很久才慢慢睡着,走过去替她把剩下的工作给完成。
  看到她趴在那里,很心疼,这么辛苦就是为了想还给别人一个公平,却为了人手贩卖的案子搭上了性命,心里实在难过。
  这一次,我一定会尽全力,不会让你出事。
  2022/11/18:
  上午小汐一直都心不在焉,问她,却说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说。她说话嗓子也沙沙的,估计就是要发炎了。
  给她买了药再到餐馆,从窗边望进去就看到她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桌面——老习惯,不耐烦或有不明白的事,就会这样。
  站在外头看得出神,直到她抬眼挥挥手才走了进去。
  小汐说,她梦里遇到了一个说话很好听、笑起来奶声奶气的人……当时我吓了一跳,马上就抓住了她的手,可看到她眼里的惊慌又收了回去……
  回家后想了想害怕是什么后遗症,问了青一,他说无碍,还说这样想起我的机率可能会更大。
  会吗?
  如果会……值得吗?
  2022/11/25:
  其实重来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不过上一世发生的事这一世也在发生着,而上一世没有的事,居然也发生了。
  就像今天小汐突发的肠胃炎。
  抱她去医院的路上,两隻手不停地打颤,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在病房里守了一夜,握着她的手,整整一夜。
  想着该去给她买个午餐,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白子辰。
  2022/12/10:
  今天是小汐的生日。
  白子辰和她求婚了。
  小汐答应他了。
  ⋯⋯
  那个说全世界最喜欢我、只喜欢我、永远都会陪着我的女孩,终于还是在重来一次的生命里,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她问我是不是难过,我还要骗她说还行。
  可我毕竟还是个人。即使是最先就预设好的最差可能结果,还是很难过。
  ⋯⋯
  可能是因为晚上被求了婚,大家闹腾灌了小汐好几杯酒,看她路都走得歪歪斜斜的,真心疼。
  带她去一样的河岸边看烟火,看她开心的样子,可爱。
  她注意到了小指上的那个戒指,我告诉她了些关于她的事,她只是安慰地拍了拍我,说我会再遇到更好的女孩子。
  可是小汐,我真不想再遇到更好的女孩子了。
  明明喝醉了还硬撑着转了个圈,大概是真的很开心吧,可差点没摔着。
  背着睡着的小汐走遍了这城市里我们去过的好多地方,走着走着也不觉得累,看时间快到午夜才想着送她回去。
  反正,这个生日还是我陪着你过的,或者可以说,是你陪着我过的。
  小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2022/12/16:
  日子一天天地流逝,心情没法言说的糟糕,离那一天愈来愈近了。
  小汐,你不能出事。
  2022/12/22:
  写给小汐:
  最近要加班,可能到那天都没时间写日记了,以后,可能也没机会再来写这本日记。
  青一和我说,如果你能想起我,这场和旧事廊的交易就是我赢了……可我没胆量,真没胆量,觉得我会赢。
  即使觉得没用,还是这么认真地记下了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其实这还是源于你,这本日记本来就是你的,当然你现在不记得了。
  你说过,要在我们结婚的时候送给我,说这是,你写给我的情书。
  可时光倒流,这也只成为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所以我想,我来填满它。
  心里还是带着一丝期盼,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有机会能看到这本,我写给你的情书……
  小汐,我爱你。
  我爱你,以我引以为傲的嗓音,和不能重来的生命。
  ……
  日记本重重摔落在地,四处的记忆好像一瞬间往脑子里泼洒,炸裂一般的疼痛使女孩摀住脑门,可随着而来的,是脑海中的那个人,他的模样,愈来愈清晰……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你好呀,我叫夏沫汐,是新闻系的大一生,你叫什么啊?」
  「我是问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想和你做朋友啊!」
  「……我没兴趣。」
  「其实我知道你叫什么!你是播音专业的顾……那个!记住,我叫夏沫汐!夏沫汐!」
  瀰漫在他脸庞前的那道白雾渐渐褪去,眼前少年白净的面色、温柔的眉目、清澈的眸子⋯⋯缓缓地、仔仔细细地映入了眼帘。
  「——啪嗒。」
  一滴泪水从夏沫汐的眼眶里流了下来,接着轻轻划过脸颊⋯⋯落到了地板上。
  然后,她微张着口,可浓浓的呜咽声却死死盖住了她薄弱的嗓音。
  「顾……」
  顾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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