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节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只狗
  两百多年前, 犬夜叉的出生对于杀生丸而言,是父亲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
  西国堂堂的斗牙王为了一个人类女人而死, 无疑成了大部分妖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他杀生丸唯一的手足居然是个半妖,简直笑掉了旁人的大牙。
  犬夜叉的存在让西国蒙羞,可即便如此,杀生丸作为大妖的尊严不允许他对这俩弱小无力的母子出手。他干脆选择无视, 彻底放任犬夜叉成长, 毕竟那只是个不成器的半妖。
  犬夜叉不是他的责任,教养他也不是他的义务。妖怪的准则讲究不了亲情,他没吃掉他滋补骨血, 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然而, 犬夜叉若是死在杂碎的手上, 就事关他和父亲的颜面问题了。哪怕半妖不值得可惜, 但他也不愿意有杂碎拿“我杀死了斗牙王的儿子、杀生丸的弟弟”这种事四处炫耀。
  西国丢不起脸, 父亲不能再没脸, 他也要脸!
  因此, 在犬夜叉漫长的幼年期里,他偶尔也会乘着山鬼特意路过人类的城池, 将这半妖揍得出不了门。
  人类的城池多少有巫女和神官护着, 结界强度够大。只要这蠢半妖不傻到外出, 就不会死在杂碎的手上。至于山鬼吃了多少人, 砸了多少房,半妖的生母会不会因此受到臣民的诘难,关他杀生丸何事?
  蠢半妖越来越讨厌他, 不过比起几个月前,似乎更耐揍了点……杀生丸无趣地想。
  他给予过犬夜叉很多次濒死的体验,有不少时候他确实想下杀手,奈何蠢半妖的眉眼像极了父亲……倒不是他记挂生父,而是这份相像,让他愿意多花一点点耐心。
  再成长一点吧,半妖,我迟早会亲手杀了你,抹去你这个令父兄蒙羞的污点。
  几年的时间于大妖怪只是弹指一瞬,不料对于人类和半妖来讲却是十足的漫长。半妖脆弱的生母身死,而他也被赶出了人类居住的地方。
  无用的女人——这是杀生丸对十六夜的评价。
  分明是人类中的贵族,地位颇重的“公主”,不仅护不了幼子,连几个忠心的仆从也无。更甚至,失去了自己该有的名位、土地和财产,直到死后,还被人讽刺为“被妖怪掳走的女人”……
  柔弱得过分,却意外地招父亲喜爱。
  不过,对于生父,杀生丸虽然气怒,却不想苛责什么。这与他无关。
  半妖跑进了森林,被一群狼追得到处乱窜;半妖摘下果子充饥,被毒得四肢麻痹失去了知觉;半妖闯入了大妖的地盘,被一尾巴抽飞坠入了悬崖……
  半妖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犬,虽有着一半的妖血作为支撑,但终究只是一半。
  不过是生活的无趣罢了,偶尔欣赏一下半妖的挣扎求生也是不错的消遣,直到——朔日之夜,他看见半妖彻底变成了一个弱到极致的人类幼崽。
  杀生丸站在高处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可怕……
  之后,在犬夜叉流浪的一百多年里,每一个朔日之夜都没遇到过什么伤及性命的威胁。
  可半妖始终是半妖……
  豹猫一族的侵略战中,杀生丸“良心”大发地决定给这蠢半妖一个表现的机会。在他的观念里,“野生”了百多年的犬夜叉应当有一定的实力,是时候该踏上战场了。
  这一战,与其说是阻止豹猫一族的进攻,更可以说成是杀生丸最深远的谋略——
  妖怪以实力为尊,犬夜叉一直被称为是西国的污点。可如果,这个污点能够击溃豹猫,展露出不俗的实力,那么,相信所有妖族都会明白——白犬一族的强大,即使是个意外出生的半妖,都不会输给大妖怪!
  他要为西国正名、为生父正名、为自己正名!
  他难得放下了架子,允许一堆杂碎组成所谓的“军队”跟他同往,就等着犬夜叉的到来。甚至当邪见哆嗦着来到他身边时,他还纡尊降贵地开口道:“犬夜叉呢?”
  放眼看去,没有红到刺眼的火鼠裘。
  “他是胆小怕事不敢来,还是不愿意帮助我这个兄长?”
  这是他头一次,在一群杂碎的面前说出了“兄长”这个词。只可惜,他得到的消息比他的猜测更让人恼怒——
  这愚蠢的半妖,居然被一个人类巫女封印在树上!
  豹猫一战,非但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走,反而让他感到更加难堪。“杀生丸的弟弟被人类封印”简直比“杀生丸的弟弟被杂碎干掉”更让人恶心反胃!
  半妖,还是爬在地上吧!连杂碎都不如!
  五十年不闻不问,五十年日晒雨淋,等再相见的那天,却是在生父的墓穴里。的确,那一日的杀生丸对犬夜叉存了杀心,结果,却输给了生父的獠牙。
  败走于他,是一种耻辱。而之后遇上了掠夺者,更是意料之外的事。
  等他重伤到连人形也无法维持,连妖力也不能运转的那刻,杀生丸没想到自己会被看扁了几百年的人类捡回家,还好生养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跟叶久泽这种熊到没边的孩子比,两百年前的半妖居然还称得上可爱==
  他更没想到,在后来的日子里非但要和一群能力“奇怪”的狗打得你死我活,甚至还要仰着人类的鼻息生活==
  他最没想到,随着阅历和经历地提升,对上一代的恩怨、对铁碎牙的执着、对犬夜叉的厌恶——都在他慢慢成长中逐步消散。
  从没什么朋友的他有了一堆同僚,能力强大又耐打,三观相近寿命长。
  从来觉得父亲大错特错还认为自己绝不会看上人类的他,觉得叶久泽还算是挺香的==
  经历得越多,感悟得越多。
  为了守护一个破落村子甘愿送死的四代夫妇;为了追回未婚妻甘愿放弃十年大赛的肯尼斯;为了守卫秩序保护人类而悍勇对上“蓝染”的冬狮郎;为了保住本心改变世界而自愿背负起“桥梁”任务的锥生零……
  以及,即使面对千疮百孔的律例和层出不穷的险恶,也坚持正义之心走下去的服部平次。
  他跟着叶久泽路过的每一个世界,都有人类热乎乎的血泪和沉甸甸的情感。
  他渐渐明白,以一种肤浅的“弱小”去定义人类这个种族,是他目光短浅。
  “人类”这个词,的确渺小如蝼蚁,为沧海一粟。可他们的潜能、情感和爆发力,却能创造无限的可能。
  而他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在他面前为“人类”正名。
  故而归来之后,即使只过了短短几年的时间,杀生丸的心境也早已与以往不同。他再见到犬夜叉时依然心绪复杂,却再也没了最初的恶感。
  犬夜叉不是他的责任和义务,甚至他已经成年,本该独立……但听着同僚的嘲讽,不得不说,他们成功地刺激了杀生丸身为“兄长”的自尊心。
  宇智波斑能教成功,他怎么不能?
  玖兰枢能管教亲妹的人生,他怎么不能?
  “爱国”作为狗都能教导身为人类的弟弟,他怎么不能?
  讲真,杀生丸被刺激大发了!
  尤其是在见识到犬夜叉挖了耳屎还把它塞回耳朵的那刻,他的神情都有了一瞬的扭曲!
  蠢货!
  ……
  犬夜叉发现自己变小后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杀生丸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想管教他的生活。嘁,小时候老揍他,长大了他还能再听他的话,有病吧!
  犬夜叉实力叛逆,在作死的边缘金鸡独立。
  结果他迫于杀生丸的威力,硬生生在蒲团上老老实实地跪坐了一个时辰。期间,他的“小兄长”凝出泛出绿光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他。
  “挺直你的脊背。”
  “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两侧。”
  “脖颈!收腹!”
  犬夜叉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却发现围观群众露出一副深表认同的表情,还时不时为他的痛苦生活添油加醋——
  “啊,犬夜叉这样坐着,真有点样子了。”
  “是呢,像是城池中的小公子。第一次发现犬夜叉长得还不错……噫,以前不觉得怎么样,果然是因为气质问题吗?”
  “如果是现在的犬夜叉,握起铁碎牙一定很像盖世英雄吧?以前那样子,握起铁碎牙仿佛一个砍柴的樵夫……”
  “对哦,难怪杀生丸总说‘名刀变成了柴刀’,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所以杀生丸早就看穿犬夜叉有樵夫的气质了吗?”
  听着听着,犬夜叉的额头蹦出青筋,忍无可忍,咆哮道:“闭嘴啊你们这群混蛋!我才不是樵夫,怎么说都应该是个武士啊!”
  杀生丸轻飘飘地斜过眼:“武士?”
  “怎么了混蛋!”
  杀生丸嗤笑一声:“武士不过是贵族的工具,你不知道吗?愚蠢的半妖,别告诉我,你连人类贵族分为几个阶层也不知道。”
  犬夜叉:……
  他还真不知道==
  他的日常生活里,只知道巫女、神官、僧人、妖怪、半妖……贵族,唔,就是那种家里大米特别多的门户吧?
  跳蚤精冥加几乎看不下去了,确定杀生丸没有杀气后,他跳着脚抱头嚎啕:“犬夜叉少爷,你的生母十六夜是一国的公主,你的出生本是贵族!”
  “诶——”众人骤然听见这个八卦,顿时吃惊,“完全看不出来啊!”
  “其实按照人类的地位之分,犬夜叉少爷作为一国公主的亲生子,换算到妖怪世界的等级去,也相当于是……是……”
  “是与杀生丸少爷地位等同的贵公子。”
  说完这句话,冥加战战兢兢地仰头看向杀生丸,眼见对方没有生气、更不在意,胆子稍稍大了点。
  这个对比一出,室内顿时一片“卧槽”。
  “犬夜叉少爷的出身,在人类的世界里真的很高。但十六夜夫人,没有手腕收拢自己的权利和势力。”
  冥加窝在戈薇肩膀上,语气充满伤感:“她是正统出身的公主,高贵尊崇,完全可以命令直属自己的将军刹那猛丸杀死那些不服管的贵族……”
  “只要她懂得利用,不出几年,她就是真正的君主。”
  “可她没有……她被保护得太好,不懂权力的残酷和博弈。”
  冥加叹息一声:“最终她被架空,缠绵病榻死去,犬夜叉也被恶意中伤,赶出了原本属于他的土地。”
  “可犬夜叉少爷还太小,懂什么呢?”
  冥加欲哭无泪:“关东八分国的位置,安房、常陆、相模,在两百年前本该是犬夜叉少爷的领地。即使远远比不得西国的广袤,但如果犬夜叉少爷能继承那个位置——”
  “我老冥加打赌,犬夜叉少爷寿命悠久,完全能收拢无数人类,成为大君主。”
  说着说着,冥加真的哭了出来:“哪怕犬夜叉只是个半妖,但成为了大君主,也没有妖怪和人类敢瞧不起他。甚至,因为他的势力,西国也会看重他……如果杀生丸少爷不计前嫌能与犬夜叉少爷联手,妖界和人间,就是白犬一族的天下。”
  众人:……
  他们齐齐抽了一口凉气,确实料不到犬夜叉的身世这么牛批。可惜,两百年前国都亡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而且,如今的犬夜叉,也没那种脑子和心智再去争权夺利。
  冥加一番话落,杀生丸却是眯起眼,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这只老跳蚤。
  人老成精,精老成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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