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韩卫东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屋。
他现在虽然回来的少了,可他以前睡的这间屋子,方路奶经常收拾,所以干干净净的。
韩卫东倒在床上,一分钟不到,就入了梦乡。
正睡的香,突然一个重物从天而降,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压得他闷哼了一声。
随后是方路奶的嚷嚷声,“你这孩子,你哥刚睡着没多久,你咋非要吵醒他。”
一压一吵,韩卫东就算是再困,这会儿也睡不下去了,不过他懒得动,大手一挥,把方路给挥到了地上,“滚一边去。”
方路脸皮厚,从地上爬起来又扑了上去,“哥,哥,喜平姐有没有说要送你啥生日礼物?”
一听到喜平两个字,韩卫东一下来了精神,忽的一下坐了起来,见方路奶还在门口絮叨,想把方路赶出去,好叫他继续睡觉,便跟方路奶说道,“姨奶奶,我睡够了,跟这小子说会儿话。”
“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你哥才睡了一个多钟头,你就把他戳醒了,有啥话不能等你哥睡醒了再说。”
方路奶一边絮叨着一边出去了。
韩卫东拍拍方路,“什么生日礼物?”
“上回喜平姐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哪天生日,我就琢磨着,她肯定是想要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咋了,她没跟你说?”
“没说。”
“兴许是想给你个惊喜。。。。哥,你低调点行不行,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韩卫东抬手给了方路一个老崩儿,“我高兴,还不能笑了?”
方路泼凉水,“别高兴的太早,兴许喜平姐就是随口一问,压根儿就没想过给你准备啥礼物。”
韩卫东兜头给了他一巴掌,“乌鸦嘴!”
说完,从床上跳了下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方路拦住了他,“哥,看在我给你透露这么大一个好消息的份儿上,跟你商量件事呗。”
“不想上高中的事,免谈。”
方路泄气,“哥,你绝对是我肚里的蛔虫。”
“肚子里就那么点墨水,还不够寒碜人,我就是蛔虫也不往你肚子里钻。”
要钻也是钻到我家宝儿的肚子里。
“哥,你也知道我的成绩,肯定考不上高中。”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跟县一中王校长联系好了。”
“哥,你这是开后门,你这种行为,是要被广大人民群众谴责的。”
“这事儿没得商量,最起码你得高中毕业,要不然,你自动离家,自己养活自己去。”
韩卫东说完便出去了,方路在后面气得直跳脚,“我控诉,你就是个独裁者,法西斯!”
方路奶在厨房听到方路在屋子里叫嚷,探头问韩卫东道,“他又在那儿叫唤啥?”
“我跟他说我跟县一中联系好了,明年让他去县一中,他不乐意。”
“不乐意也得去!”
韩卫东冲着后头的方路挑了挑眉,“听到没?”
方路奶扭过头就去絮叨方路,韩卫东趁机走人。
“奶,我哥走了。”
方路奶回过神来,“眼看着要吃中午饭了,你咋又走了?”
韩卫东远远回了一句,“姨奶奶,我跟人约好了,在外面吃,下午我直接就回去县上了,就不往家拐了。”
方路奶追到院门口,韩卫东早已经走远了。
“这孩子,见天儿在外面吃,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吃。”
关键是她还没有顾上问他跟夏喜平的事呢。
而且,吴曼曼那边又是咋回事,咋回回打电话过来,回回都对着她哭啊?
韩卫东去了慧慧制衣,杨兰芝跟他说,夏喜平去看望程大爷去了。
韩卫东又赶去程大爷家,程大爷家却是铁将军把门。
韩卫东皱眉:难道是跟着程大爷收废品去了?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跑,也不怕把脸吹皴。
韩卫东正想开车四处找找,有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娘经过,看到韩卫东站在程大爷家门口,便好心跟韩卫东说道,“小伙子,你是来找程大爷的?他病了,刚我看一个姑娘把他拉走了,我估摸着是送医院了。”
“谢谢大娘。”
“谢啥谢,唉,无儿无女的,病到床上都没人知道,可怜哟。”
韩卫东开着车就去了镇卫生院,到了卫生院一问,很快就找到了夏喜平。
夏喜平刚从药房拿了药,看到韩卫东来了,赶紧迎了过来。
“怎么就睡了这么一会儿?”
“已经不困了,程大爷怎么样了?”
“感冒了,有点发烧,要输液。”
两人一边说,一边去了病房。
程大爷在病床上躺着,脸色绯红,显然烧的不轻。
夏喜平把药给了护士,请护士给程大爷输上了液。
韩卫东看不时有护士过来查看情况,便拉着夏喜平出了病房的门。
“本来想着今儿个能回去呢,看样子是回不去了。”
韩卫东皱眉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程大爷年纪大了,身体会越来越差,身边不能离人了。”
要不然,死到家里都没人知道。
“那怎么办?”
把程大爷接到身边,给程大爷养老送终?
她没那么高尚,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的是,她也同情不过来呀。
不过程大爷把她和小九当亲孙女看,要是真对程大爷不闻不问,她又做不到。
“送到敬老院吧,程大爷是孤寡老人,国家是免费给养老的。”
夏喜平眼睛一亮:她咋就没想到这一点?
“等到程大爷病好了,我就跟他商量一下。”
“那我去敬老院问问情况,看都需要什么手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程大爷的心事
韩卫东去敬老院,夏喜平回到病房守着程大爷。
打了退烧针,又输了一瓶液,程大爷总算是退了烧,精神也好了一些。
韩卫东还没有回来,夏喜平想着医院里乱糟糟的,不如先带程大爷回去,等一会儿韩卫东回来了找不到她,肯定猜到她是带着程大爷回去了。
夏喜平又问了一下程大爷,程大爷说已经好多了,夏喜平才扶着他上了平板车,然后拉着程大爷回了家。
把程大爷安顿好后,夏喜平想给程大爷倒口水,让他把药吃了,结果拿起暖水瓶一看,连口水都没有,只好又捅开炉子烧水。
等到程大爷把药吃了,夏喜平看他精神还不错,便坐到了他床头。
“程大爷,跟您商量件事。”
“啥事?”
“程大爷,您看您岁数越来越大了,身边离不开人了,我呢,又在县城,也不能经常过来看看您,我就想着,要不您去敬老院咋样?您可是五保户,国家免费给您养老,敬老院里有护工,能一直照应您,这样,我在县城也放心。”
程大爷听了夏喜平的话,闭上了眼没有吭声。
夏喜平还以为他不乐意,怕他心里不好受,赶紧补充道,“您要是不乐意,也不要勉强,回头我跟兰婶子和枝婶子说一声,叫她俩往您这边跑的勤一点。”
“喜平,虽说咱爷儿两个没啥血缘关系,可我心里头,把你当亲孙女看,所以,有件事,我也不想再瞒你,我不是无儿无女,我有一个儿子,算起来,他今年都45岁了。”
夏喜平吃了一惊:说起来,她跟程大爷认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却从来都没有听程大爷提过他儿子,也从来也没有见谁来看过程大爷。
难道程大爷这个儿子跟程大爷闹了矛盾,所以爷儿两个断绝了关系?
还是程大爷这个儿子太不孝顺,有了媳妇忘了爹?
程大爷知道夏喜平心里的疑问,所以不等夏喜平发问,就主动开了口。
程大爷打开了话匣子,“我儿子叫程青峰,40年国民党抓壮丁,把他抓走了,45年他托人捎来个口信,说等仗打完了,他就回来,结果再也没回来,熟识的人都跟我说,兴许是早就被打死了,可我就不信,我就觉着他还活着,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回来了。
我心里不信他已经死了,可我嘴上不敢说,怕背上个里通外国的罪名,可我心里一直盼着他回来,结果我盼了一辈子,也没见他来。
我听说,当年好些当兵的都跑到龙湾去了,我就想着,青峰是不是也跑到那儿去了?他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要是哪天他回来了,看不见我了,他心里该有多难受,所以我得好好活着,咋着也得撑到跟他见一面。
可是岁数不饶人,眼见着我是快要撑不下去了,这辈子,我们爷儿俩,怕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程大爷说着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夏喜平心里也有点发酸,陪着程大爷一块儿抹眼泪。
突然她心里一动,问程大爷道,“程大爷,您有没有青峰叔的照片?”
程大爷摇了摇头。
夏喜平想想也是,四十年代,相机还是个稀罕东西,普通百姓,估计没人会去照相。
“程大爷,我有一个朋友,她家是广港的,虽说咱们内地还不能跟龙湾通信儿,可广港可以,等我回去了,我跟我那个朋友说一声,叫她托人打听一下,兴许就能找到青峰叔。”
程大爷怔了怔,然后突然激动得发起抖来,“真能找到他?”
“我不敢说百分百能找到青峰叔,不过这总是个机会,总比您在这儿干等强。”
程大爷一下来了精神,忽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翻身下床,拿出一张纸头和一截铅笔头,然后趴在饭桌上写了起来,写完以后把纸头递给夏喜平。
夏喜平接过纸头一看,见上面写着程大爷和他老伴的姓名,以及程青峰的出生年月,住址,哪一年被抓的壮丁,哪一年托人回家捎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