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明德帝笑笑,又看向陆非离。
  “阿菀许久没进宫了,前儿个皇后还在念叨她,毓宁说她在家照顾孩子,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朕还奇怪,早几年她可是天天往外跑,嫁人后倒是老实了,别是被你拘着了吧?”
  季菀每次进宫都会带好些个小吃,那些妃子公主们都喜欢得很。她又不吝啬的将好些个菜方子都教给御厨,博得了宫中上下好感,明德帝自然是直接受益人,对这个懂事知进退的小辈也很是喜欢。
  陆非离笑了笑,“陛下可冤枉我了。微臣在家里,可都是听她的。只是犬子尚幼,她不放心交给下人照顾,故而大多时候居于府中。”
  坐上首太子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轻笑。
  “父皇您可不知道。别看阿离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威风凛凛,这回了家还是得听娘子的,十足的妻管严。我看啊,他这是当了父亲后反倒备受冷落,心里不平衡,在您跟前抱怨呢。”
  明德帝呵呵的笑,连素来端正严肃的忠勇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非离神色坦然,曼声道:“殿下膝下早已儿女双全,享齐人之福,就莫要挖苦微臣了。”
  “这是恼羞成怒了?”
  太子大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对外贸易,就在一片轻松的氛围下,敲定了。
  齐纠和那几个胡商熟,自然由他担任交涉人,西域果然有她想要的那些个水果种子,季菀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私藏的那些个各种点心做法教给了胡商,作为交换。再加上火锅配方,酱板鸭和腊肠秘方,换取了胡人的千匹汗血宝马。
  上千匹汗血宝马,得分批运送,再加上路途遥远,起码得好几个月呢。再加上之后的配种,那是皇帝该操心的事儿,不归她管。
  她忙着开分店。
  她给陆非烟写了信。陆非烟出嫁的时候,她送了一家火锅分店做添妆,陆非烟做过管理,懂得运作。陆非烟去年生了孩子,有下人嬷嬷照顾着,她倒是没操多少心,平日里大把闲暇时间。收到信后,当即战斗力满满,开始着手盘酒楼,开火锅分店。
  火锅最初是在北方做起来的,数年下来,那边已开了好几个分店。往来行商多少都有耳闻,现在正是大面积推广的时候。
  通讯不方便就是麻烦,传递消息只能写信。
  还要做策划方案,画图纸,每天忙得昏天暗地,连行哥儿都遭了冷落。
  一晃便是两个月。
  吕氏临盆了。
  ------题外话------
  今天还有二更。
  第327章 教训唐静闲(二更)
  季菀从一堆账本和纸张中抬起头,有点懵。
  “今天几号了?”
  “五月初九。”白筠递上热茶,“前几天才过了端午节的,您忘了?”
  “是哦。”季菀一拍脑门,“算算时间,四弟妹的确是该生了。”
  行哥儿本来旁边坐着玩儿,一抬头看见她拍自己脑门儿,眨了眨眼,然后爬过去,一伸手在她脑门上一拍,完了嘿嘿的笑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得意的事儿一样。
  季菀愣了愣。
  白筠和白风捂唇轻笑。
  季菀回过神来,好笑的抱过儿子,伸手揉了揉儿子粉嫩嫩的脸蛋,“学什么不好?现在学会欺负娘了,看来我这两个月对你的确太过放纵,越来越顽皮。回头告诉你爹,让他把你那些玩具都给收起来,看你还玩儿。”
  行哥儿现在已经能听得懂了,闻言立即把手里的风车藏进怀里,大声道:“不要。”
  季菀又是一声笑,宝贝的在他脸蛋上亲了亲,“走,娘带你去四婶子那看弟弟妹妹。”
  行哥儿立刻双目放光,直接把风车一丢,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往她身上蹭。
  季菀把她从身上扯下来,放到特意请工匠做的婴儿推车里,“乖乖的,不许闹,不然就不带你出门。”
  刚要抗议的行哥儿立即闭上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季菀无奈摇摇头,推着他往外走。
  吕氏是巳时发作的,一直到将近亥时,才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生了,生了。”
  产婆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出来,“是个千金。”
  四夫人脸色僵硬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这才第一胎,不着急,小蓝氏不也是生了个女儿么?不丢人。
  吕氏得知自己生了个女儿,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但看婆母满脸笑意的进来,抱着孩子,一脸慈爱的模样,她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了下去。至于陆四郎,对生儿生女的也不那么在意。只不过头一次当父亲,他还有些手足无措,连孩子都不会抱,望着苦累了睡过去的女儿,有点发懵。
  四夫人好笑的瞪他一眼,“傻站着做什么?姐儿可还没名字呢。”
  陆四郎回神,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的孩子,以‘尔’排辈,女儿取名为陆尔音,小名音姐儿。
  行哥儿还是改不了对比自己小的孩子的好奇心,看见新妹妹,就闹着让他娘把他从推车里抱出来,然后蹬蹬蹬跑过去抱住他四叔的大腿要看妹妹。
  男娃目光纯澈,满眼的好奇和急切。
  陆四郎笑笑,将女儿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摇篮里,然后又把行哥儿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榻上,让他趴在摇篮边看。
  “妹妹在睡觉,行哥儿不能吵醒了妹妹,知道吗?”
  行哥儿乖乖的点头。
  “知道。”
  季菀和窦氏以及小蓝氏分别看过吕氏便出来了,产妇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不便打扰。
  府里又多了个孩子,老太君十分欢喜,让人给送来了好些个补品。四夫人瞧见那流水一样的好东西,脸上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她其实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只是夫君乃庶出,比不上几个兄长嫡出。若是儿媳生个女儿,怕老太君不喜欢,也让她在妯娌间抬不起头来。如今老太君这番态度,打消了她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待儿媳妇也更为真诚。特意叮嘱儿子,要好好照顾吕氏。
  说女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其间辛苦煎熬非男人能体会,这个时候,作为丈夫,就得多陪陪妻子。
  陆四郎当然点头应是。
  他虽没什么大志,却是个孝子,母上大人说的话,他基本上都会听。吕氏辛苦为他生女儿,他也心生感激,对吕氏也比从前更上心了。
  吕氏没想到自己生了女儿非但没失宠,还得到丈夫的理解跟关怀,受宠若惊之余欢喜非常。
  奶娘将音姐儿抱去春晖阁给老太君看,老太君眯着眼睛看刚出生的孙女,笑得满脸褶子,“天庭饱满,是个有福气的。”
  庄姨娘在旁边含笑恭喜,“您老有福气,这两年府里陆续有了四个孩子,等过两年都长大了,天天过来给您作伴,您身边也热闹。那时候,五郎和六郎也该娶妻了。孩子一多,欢声笑语的,多好。”
  老人都喜欢孩子,天天绕膝而乐,自己都觉得年轻了不少。
  老太君听着这话舒坦,拍拍正给她揉肩的唐静闲,和善道:“静闲,你也坐。这些个事情,让下人做就行了,你来了国公府,便是主子,不需要伺候人。”
  因是寄人篱下,唐静闲在国公府很是拘束,行事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人。她入府那日老太君对她表示了怜惜和同情,她便时常往春晖阁跑,日日晨昏定省都不曾落下。给老太君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事事周到,很得老太君的欢心。
  唐静闲温婉而笑,细声细气道:“静闲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幸得姨母和您收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得在您跟前尽一尽孝,只望您不嫌弃我手脚粗笨就好。”
  老太君拉着她的手坐下来,满面含笑。
  “你的孝心,我都知道,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唐静闲腼腆又温柔的笑,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
  庄姨娘笑道:“我听说夫人正在忙着九姑娘的婚事,完了以后就该给表姑娘议亲了吧?表姑娘美丽温婉,知书达理,将来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表姑娘为妻。”
  唐静闲一僵,适时的低下头去,满脸绯红,羞不自胜。
  老太君含笑看着她,“下个月就十四了,是该议亲了。你姨母素来眼光极好,一定给你挑个良人佳婿。你虽非我陆家的女儿,但从陆家出嫁,没人敢让你受委屈。”
  唐静闲将头埋得更低,脸色也更红,声音更小。
  “老太君,您又拿我说笑。”
  庄姨娘捂唇轻笑,“害羞什么?姑娘家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你几个表姐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平日里也别老是在屋子里呆着,多出去走走,结识些闺秀们。以后出嫁了,可都是要和她们打交道的。”
  唐静闲捏着帕子,声音细细,“我初来京城,谁都不认识。我也想跟府里的姐姐妹妹们多学学,免得什么都不懂,日后出去闹了笑话。可姐妹们要么待嫁,要么就是课业多,我也不敢打扰。有几次去找表嫂,她也忙得很。”说到这,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羡慕和钦佩,“我听说表嫂自己做生意,做出好些个新奇的吃食,京城人士都喜欢得不得了。最近又在忙着开分店,天天图纸账本堆了一摞一摞的,算盘打得比我在家时的账房娘子还熟练。表嫂真是能干,难怪表哥那么喜欢她。”
  庄姨娘微微挑眉,隐晦的看了她一眼。
  老太君未曾听出她话语里的机锋,笑着说道:“你表嫂天生一双巧手,脑子又聪明,什么稀奇古怪的吃食都能鼓捣出来。府里的孩子们,最是喜欢。不过她最近忙,促成和胡人那边的交易,她也是功臣之一。她开分店,也是为了民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见客?你别去打扰她。如果在府里呆得闷,就让你姨母带你出去转转,参加几次诗会茶宴,就熟悉了。”
  唐静闲点头称是。
  又在这坐了会儿,唐静闲和庄姨娘便告辞离去。出门后,两人就要分道扬镳,庄姨娘却叫住了唐静闲。
  “表姑娘。”
  她含笑看着唐静闲,“九姑娘马上要出阁了,我别无长处,想给她做两件绣品做添妆。听说表姑娘女工极好,可否帮我看看?”
  唐静闲怔了怔。
  府里有绣娘,姑娘们也不乏擅长女工的,庄姨娘为何找她一个刚寄居府中不久的外人?她想起这两个月来听到的一些传言,庄姨娘虽是国公爷的妾室,却并不受宠,膝下又无儿女。不过是借了老夫人的光,得以在这府中有栖身之地罢了。不像主子,更似一个寄居在此的客人。
  这么一想,唐静闲就明白了。兴许庄姨娘觉得自己和她同病相怜,所以有意示好。
  她微微一笑,“庄姨谬赞了。来府上这么久,还未登门拜访过,是静闲失礼。若庄姨不弃,今日静闲便叨扰一回。”
  庄姨娘笑着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
  “我一个人住着有时也寂寞,你肯来陪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走吧。”
  “嗯。”
  两人结伴而行,来到庄姨娘独居的小楼。
  唐静闲从跨进院子后就发现了,庄姨娘住的这小楼,看着不大,布局却很是清雅精致,还有一个小回廊,廊下种了些花草,清风里散发出淡淡花香,沁人心脾。踏进屋子,里面一应摆设俱全,器皿用具比她屋子里的还好。这哪里是不受宠的妾室有的待遇?
  “表姑娘,坐。”
  庄姨娘招呼她坐下,又命人上了茶。茶是君山银针,泡茶的水是露水,茶香缭绕,清香扑鼻。
  唐静闲目光掠过那一套琉璃茶盏,以及上好红木桌椅,背后墙上挂的那副山水画,乃前朝大儒名家所着,左下角还盖有私印。这样的画作,常人见都未必能见到,庄姨娘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厅堂中。
  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庄姨娘道:“表姑娘懂画?”
  唐静闲收回目光,谦虚笑道:“并不精通,只是略懂。这山水画,山峰巍峨,直上云霄,海水绵淼,意境深远,笔锋扎实,应是名师所着。”
  “表姑娘好眼光。”
  庄姨娘笑着夸赞,“这是前朝鸿儒崔大师的亲笔画。夫人偶然所得,知我喜爱笔墨,差人送过来的。”
  唐静闲面色微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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