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在四百年前,罗马城中有几位贵族妇女因为成为了教皇的情妇,见解的开始控制着整个教廷。
  她们用妍丽的姿色对教皇进行了迷惑,而她们生育的子孙则相继成为一代又一代教皇,教廷的威严也相继迸裂。
  这个称呼被用到当今领主身上,就显得有些阴暗和丑陋了。
  他是诸多个领主国中没有任何私生子风闻的人,也一向被人们赞颂着正直、威严与慈爱。
  而那位加入领事会议的年轻女人,同样看起来是个虔诚的教徒,连往来的情人都没有。
  虽然这种传闻显得荒诞而可笑,可也许正是因为荒诞和猎奇,才被游手好闲的人们拿来做香艳的揣测。
  但也很快就消失了。
  洛伦佐批复完克希马写来的密报,看了眼站在窗旁的海蒂。
  她在凝神看向远方,还在等自己做出关于扩军的回应。
  “在看什么?”他淡淡道。
  海蒂收回眼神,下意识道:“我在想……如果将来住在阿诺河的南岸,能够偶尔去波波利山脚下散步,也许会很自在。”
  她转过身,笑着看向他:“您有决定了么?”
  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她完全一无所知,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多嘴一句。
  他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切都在黑暗中覆灭了,宛如无事发生。
  洛伦佐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无需多言。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40章
  听说斯福尔扎在带着他的新娘返回米兰之后,举行了相当盛大的游行,如今都结束好几个月了还有人在乐此不疲的讨论着。
  那位领主确实相当宠爱他的妻子,各种珍珠宝石如同流水一般的送过去,还命来自各处的画家创作了许多幅与她有关的画像。
  也就在这个关头,远处忽然又传来了战报。
  那不勒斯王国发生了叛乱,现在国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件事显然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在前后几百年里,整个欧洲都处在各种混战中,分裂和重组的速度让人都有些记不清历史。
  可问题在于,这一次在发生叛乱的时候,教皇又插手了。
  而且是公开支持叛乱谋反的那一方——这绝对是个糊涂的选择。
  海蒂早在刚来佛罗伦萨的第一年,就已经听闻了好些臭名昭著的事情。
  原先威胁整个佛罗伦萨城,命令市民们交出洛伦佐·美第奇的,就是西克斯图斯二世教皇,去年听说因为重疾死在了一个深夜——到底是因为疾病还是谋杀,就不得而知了。
  这位教皇通过买卖圣物,出售各种神职,以及变着法子巧立名目就提高税收,在罗马和诸地征敛了许多财富。
  他傲慢又狂妄,不但公开威胁美第奇家族,还一度教唆威尼斯向费拉拉发动战争,做出种种的恶臭行径直接在这几十年里败坏了教廷的声誉,让人们的敬仰之心在不断地往下跌落。
  在这位教皇暴毙之后,另一位被称呼为英诺森八世的教皇通过行贿顺利上位,开启了更加道德沦丧的敛财之路——赎罪券。
  这东西出现在四百年前,现在已经完全从战争奖励沦为了荒诞的奢侈品。
  海蒂有次例行去教堂做弥撒的时候,正巧碰见有教士效仿罗马那边的口吻,在不厌其烦的对每一个人兜售赎罪券。
  “人生来就是有罪的——你们只有消弭了这些罪过,死后才能上天堂!”
  那教士喋喋不休道:“只要金币一敲进钱柜里,死人都能从地狱被大天使接走!”
  海蒂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走过去多听了几耳朵。
  教士为了让这几个富人掏出钱来,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讲述罗马教廷那边的情形——
  有人因‘手滑’杀害了妻子,有人因为嫉妒刺死了他的弟弟,这些罪行都统统只要八枚土耳其金币就可以免除罪行,死后一样可以进天堂。
  “为什么?”
  教士一抬起头来,瞥见一个模样清丽的年轻姑娘皱着眉看向她,愈发露出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那是因为教会掌握了‘功德库’!里头储存着基督无限的恩功——赎罪券一买,罪行就可以被拨出来抵消掉了!”
  这一套说辞在佛罗伦萨还不算有效,法制和道德尚且占有一席之地。
  但到了教廷那边,一切都在快速的堕落之中。
  英诺森八世的儿子沉迷赌博,输了钱就直接控告对方诈骗。
  教廷依赖着出售神职权位,以及来自大量妓院的税金,几乎从上到下都腐朽一片。
  也不知是他们真的忘乎所以了,还是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这一次那不勒斯王国发生叛乱,英诺森八世直接公开支持反叛者,让各个城邦都议论纷纷。
  海蒂和领事会的所有人都倾向于被冒犯的那一方,领主也直接用最快的速度批准了军队的出发,三个月便大胜而归——
  达芬奇亲自设计的多种枪炮和连弩全部都在那场战役中被淋漓尽致的实验了强度和爆发力,除了少数出现了闷火以及炸膛的情况以外,有几款甚至在雨天里也杀伤力爆棚。
  那不勒斯公国很快恢复了秩序,领主还特意写信过来表达谢意。
  佛罗伦萨在众公国眼中的存在开始无声无息的改变了。
  在以前,它代表着艺术与繁荣,也似乎软弱而易侵犯。
  如果不是那领主以身相抵去请求过那不勒斯领主的帮助,可能在四五年前,这座城市就毁在了教皇的手上。
  如今倒是情况调转,两个国家开始共同调动着军力防御起教皇来——
  而且还相当的成功。
  达芬奇的官职被一提再提,现在也加入了领事会议,接受越来越多人的敬仰目光。
  伴随着圣诞节的到来,宁静又祥和的氛围越发浓厚。
  鉴于从前几年每次圣诞节都出大小事故,海蒂头一次选择不去观看任何庆典和活动,只想着安安心心地在城堡里休息一阵子。
  她这段时间从生意到领事会两头跑,虽说确实收获颇丰却也忙得脚不沾地,实在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显灵节的那一天,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三架自动钢琴开始共同演奏,人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达芬奇同她分享着一只烤山鸡,空气中还散着奶酪布丁热乎乎的香味。
  在又一支舞曲奏响之际,忽然有人用力推开了大门,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径直跑到了领主的身边,神情颇为焦急——
  罗马教廷的军队在向佛罗伦萨靠近!而且似乎还夹杂着不少法国人!
  海蒂刚咬了一口鸡翅,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个节了。
  怎么年年这个时候都会出事——罗马教廷就不能消停一些吗?!
  领主直接示意侍从们安排在场的客人有序撤离,披上外袍大步走了出去。
  “海蒂——你就呆在王宫里哪里都不要去,我先去帮忙布置守城的阵型,”达芬奇匆匆的站起了身,显然还有些不放心,又看着她道:“我卧室里有一把小型的手枪,你应该拿得动。”
  “好,我过去取,你不要担心。”海蒂下意识道:“你也小心流矢和暗箭。”
  他们两人匆匆分别,开始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攻城做准备。
  海蒂在找到那把手枪之后,首先带着德乔去清点剩下的药物储备,准备随时在后方帮忙治疗重伤的军事。
  她不确定自己可以救治多少人,但必要的包扎止血和清理创伤的手段都已经提前和修女们科普过,这时候应该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按照现有的军事体系,弗洛伦撒想要防备罗马教廷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后者的军饷不知道有多少被官吏们中饱私囊,连随便一个小官都吃的脑满肠肥。
  可问题在于,当初同时并立的三教皇被同时废除之后,如今的罗马教廷实际上依附着法国,而且同时还拥有意大利的一大部分管辖权。
  ——蜘蛛国王已死,小国王又尚且年幼,这个国家当真如洛伦佐所言,由那对野心勃勃的夫妇代为摄政。
  那支庞大的军队在三天后果真抵达了城下,开始架设攻城梯和各种投石车,前线也陆陆续续地有伤员送过来。
  听他们说,现在的战势拉扯不下,法国的长弓手和火铳都相当强力,再加上人数的优势,佛罗伦萨抵抗的略有些艰难。
  海蒂有些心烦意乱的听着这些讯息,在交代完药粉的稀释和注射方法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如果要守御攻城的话,沸水和沸油也应是极有杀伤力的武器。
  她在这一瞬间就想到了城西的开水房,还有那运行良好的锅炉。
  “德乔!跟我带着人过去!”
  在这一刻,她直接带着车队去了开水房,嘱咐匠人烧旺炉火多多煮些沸水,哪怕直接煮不经过滤的河水都可以,然后用马车驱动着接近二十多桶水去了城下。
  等人们开始准备卸货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远处的马粪堆,抬手指示道:“把那些粪水舀进去!”
  大伙儿虽然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却也颇为顺从的照办,开始七手八脚的把那些滚烫的粪水混合物往升降梯上搬。
  开水是烫伤人的利器,而夹杂了粪便的开水不但污臭难忍,还极易引发难以治愈的细菌感染。
  海蒂在这一刻直接带着他们把一桶桶热水送到城楼之上,再找准角度倾洒而下。
  那些沸水劈头盖脸的浇上攻城者的脸上和手上,有些人为了躲避甚至直接从长梯上猝然坠落,摔到地上便没了气息。
  达芬奇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西边,他在帮助填装弹药和调整巨弩。
  在注意到这接连不断的沸水开始如链条般不断供应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海蒂过来帮忙了。
  两人隔着遥远的城墙对望了一眼,然后继续默契的相互配合着继续击退这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海蒂临时指派了自己手下的几个伙计帮忙控制运水浇粪倒水的过程,第一时间返回了后方,开始教那些惊慌失措的农妇们做三明治——
  这个时代连这样简洁又方便的食物都没有。
  它原本就起源于犹太人的逾越节,如今由她来指挥着批量生产也似乎足够合理。
  只吃些干面包不足以支撑巨大的体力消耗,要给予士兵们足够的糖分和脂肪才可以。
  成箱的快捷食物被送了过去,士兵们甚至不用停下来就可以一手吃饭一手操控箭弩,滑膛/枪的轰鸣声犹如此起彼伏的烟火声。
  战争开始逆转,城外的攻势也渐渐弱了下来。
  领主直接吩咐打开城门反攻出去,甚至可以直接南下攻到罗马。
  既然是那教皇主动发起的战争,他们不仅可以夺回四年前被占领的萨尔扎纳城,甚至能夺下更多的领地和港口。
  巨型箭弩由十辆车同时往外运输,雇佣骑兵和滑膛枪手都开始成群结队的向外开动。
  海蒂匆匆安排好护士般的女仆修女们带着药物登上另一辆马车跟着前行,忽然发现她安排了绝大多数人,自己却好像没有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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