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她将手竖在嘴边,语气浮夸道:“诶——房间啊,那看来里面放着很重要的照片, 否则怎么会摆在那么私|密的地方呢。”
  “照片早就扔掉了好嘛。”谢闻知道她在揶揄, 不再隐瞒,“难道留着辟邪避|孕?”
  邓芮茗不再克制坏水, 笑出了声, “你就老实说吧, 是不是跟张诗婷的合照?”
  “是——”他拖长声音, 干巴巴回答。
  “那你把相框留着干嘛?”笑完了, 她想起关键问题。
  他一愣,“当时也没想太多,就觉得还能用, 不要浪费……”
  她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节省深表唾弃,“你该不会还藏起来当宝贝了吧。”
  “怎么可能。”谢闻否认得相当干脆,“早就跟那些用不到的东西放在一起了。”说着起身去压箱底的盒子里翻找。
  只不过他没告诉邓芮茗,那次跟她在火锅店重遇陈睦后回家,还因为看见那相框想到了一些晦气的事情。以至于第二天,他就把它丢进了杂物箱,眼不见为净。
  东西较多,掏出来费了点时间。刚拿回客厅就被某人抢去,而后摸着上面的划痕抱怨。
  “居然破成这样,你也太不爱惜了。”她指着边框上的一道道洼坑说。
  他呵呵一声,“这就真不关我事,都是被张诗婷摔的。”
  他把从前跟张诗婷的争执简要描述给她听,顺便鄙视了自己无底线迁就的傻|逼行径。
  他的言语中满是自嘲,邓芮茗却对此毫不轻视。并且在听完故事以后,替他把破旧的老相框丢进垃圾桶。
  “果然东西要是新的才好看。”她大言不惭。
  谢闻难得没有唱反调,也点头赞同,“嗯,还是你选的好看。”
  邓芮茗晃着身体,“嘿嘿嘿”笑得像个傻子。
  “别笑了,这么蠢。”他一拍她的脑门,“还有一堆没理呢。”
  瓶瓶罐罐找地方随便一摆就行,可这些相框挂哪是个问题。放房间是不可能,挂太多照片总觉得自己像在被视|奸。他寻思了会儿,找来锤子和几个无痕钉,在连着客厅的走廊墙壁上捣鼓起来。
  半小时后,数个大小不一的矩形相框被排列成小半墙装饰品。有自带的风景图画,也有从相册中翻来的老照片,剩下几幅则空着等待他日新相片的进入。
  谢闻欣赏完作品,满意地把工具放回原位,却在走进厨房准备晚餐时发觉墙上那些留白还是有点遗憾。
  流理台前,邓芮茗占据了窗边的水槽。刚洗完菜的她正倚靠在边上,一心摆弄新买的洋桔梗。
  45度角修剪根枝,摘去泛黄的花瓣,放入盛有保鲜剂的花瓶。颜色素雅的鲜花在指间被轻轻拨弄,如同抚摸幼嫩的婴儿肌肤,一时竟分不清花和手哪个更纤弱得惹人怜爱。
  谢闻忽然想起自己曾调侃过她,说女人的世界五彩斑斓,恨不得看见什么都用画面记录下来。
  其实他也何尝不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忍不住用相片将她定格。
  打开手机里新下的胶片软件,透过取景框观察她素手拈花的模样,然后按下快门。
  拟真的咔嚓声引起邓芮茗注意,她举着一枝未修剪的花转头望来,对着镜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好好的,你拍我做什么?”她难得笑得这样真实腼腆。
  伸手想要遮挡,又被谢闻手快记录。
  “你不是信奉‘感动常在’么,给你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他借机闲谈,引导她举止自然,而后调整角度将其拍下。
  当水晶瓶插满新鲜桔梗,屏幕上显示的胶卷数量已然见底。
  他将手机时间往后调了三天,随手放在边上,走过去让她给他腾点位置。两人食,菜品不多,都是家常蔬肉。他们分工开火打理,配合默契。
  当然了,某人还是免不了被嫌弃笨手笨脚。
  谢闻虽然只独自生活了一年多,做菜这门技能也是那会儿自学摸索的,可他怎么也比为了讨好前男友的爸妈才捣鼓炊具的邓芮茗要来得牛逼。
  一会儿嫌她拿调料不利索,一会儿又说她压蒜的动作太慢。几次过后,被教训的那方果断叉腰嚷嚷。
  “不就是慢了点么,我又不是不会。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手艺,以后要是找个会包办家务的对象还用担心这个吗?”邓芮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装个逼再说。
  奈何逼没装完,就被锅里溅出的油渍烫得连声大骂。
  谢闻见状连忙盖上锅盖,把她拉到池边用凉水冲手,顺带责怪兼不屑,“让你再吹牛啊,遭报应了吧。之前说要高富帅,现在又要能干家务。干脆找个带私人管家的有钱人算了,讲不定赠送脚底按摩,买一送一哦。”
  “你怎么不说他们还能帮忙割|包|皮,两根同行,买一赠一。你对我好的话,我还能大发慈悲帮你预约一下……艹!变态啊你!”
  邓芮茗试图讥讽,却成功被他微笑着一掐虎口,顿时想起被烫痛支配的恐惧。
  “你干嘛,不想割也不用这样对我啊!”她嚷嚷。
  后者崩溃黑脸,“……我求求你闭嘴吧。”
  神tm割|包|皮,为什么每次和她扯淡都会讲到这些龌龊的事情!
  邓芮茗差点没笑到呕吐。
  谢闻冷哼着松开她,回去捣鼓炒锅,“笑屁啊,别白日做梦了,天还没黑呢。”
  “谁说我做梦了,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瞎吹。”她做作地翘起指头撩拨头发,扯回正题,“有没有钱其实都一样,最重要是人老实。如果性格合不来,那千万家产也没用。经过陈睦这段奇葩的经历,我已经对有钱男人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算某种程度的仇富吗?”
  前者自顾自吐槽,“总之我现在觉得找对象还是要门当户对,差距太大的话嫁进去也得看人家脸色,如果碰上那种只想要男孩的婆家更倒霉。”
  她琢磨着,砸砸嘴,“啧,不过有时候想想,普通人家也出渣男。我跟你讲,这种人很多的。林音大学的时候就被一个人骗过,暧昧了整整两年。最后她忍不住摊牌了,那家伙却不肯负责,还很不要脸地说‘大概我就是人渣吧’。”
  谢闻有点惊讶,“看不出啊,她居然也会上当。”
  “可不是!她那个渣男比陈睦还要会撩妹呢。”邓芮茗来劲了,窜到他身边掰着指头说八卦,“吉他、篮球、摄影、主持,总之戳女孩苏点的东西他都有涉猎。而且特别会找话题,又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让所有女人都以为自己是真爱。”
  某人大喜,笑得特贱,“哇塞,还好我上学时只知道在游戏里奸|淫|掳|掠,难怪我是标准的好男人。”
  “白痴。”她忍不住骂出声,“其实渣男能撩到妹子,主要都不是靠这些技能,而是细微的举动。就拿陈睦来说,他最擅长的就是倾听时视线在对方眼睛和鼻子之间移动。让人以为他对你的话很感兴趣,还觉得他是个非常礼貌的男人……当然前提是长得不难看。”
  她一声长叹,回想起自己上当受骗的经历,心痛到无法呼吸。
  正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眼前突然凑上一张大脸,吓得她顿时往后一仰。
  “你干嘛?!”她惊呼。
  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断在她眉眼间打量,目光闪烁,“是这样吗?”
  上过一次当不代表不会上第二次,尤其在对象笑得好看的情况下。
  邓芮茗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喉咙,嘴硬道:“悠着点吧,别眼睛抽筋来找我哭!”
  “你急什么,该不是真这么容易就被撩上了吧?”他继续笑语盈盈。
  ……你说呢?当然啦妈的!
  她试图移开视线再翻个白眼,奈何怎么也动不了,只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强装不屑。
  某人嗤笑一声,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子。并夹了块鱼肉塞进她嘴里,而后张开手掌接过她吐出的刺,“怎么样,咸不咸?”
  简单的一句询问,经他口说出,就如被春风吹过的桃花林那样沁人心脾。
  “不咸,正好。”她还沉浸在被撩拨的荡漾中,看他淡定擦去掌心的脏污,恍惚摇头。
  好像自从跟他熟识,自己就时常经历这种以往和亲人相处才能有的体贴对待。
  话题暂缓,他不再玩闹,又专心煮起东西。邓芮茗见识过不同时段的他,但无论是工作还是烹饪都极为认真,虽然认真起来的样子就像天桥底下贴膜的。
  而且专注某事的间隙,总能抽出空档把闲暇交给她。又是闲谈,又是逗弄,顺便妥善照顾到无从挑剔。
  尽管这种行为很触动人心,可有时越依赖就越疑惑,不知他究竟是习惯于如此待人,还是挑选特定对象施行。
  毕竟在有所经历之后,已经不敢像最初那样无所畏惧地倾心投入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清洗新买的餐具。
  当一切准备完毕,天已完全黑了。邓芮茗把菜端出去,谢闻则留在厨房里收拾罐子。
  正要解下围裙,他忽然瞥见调料架旁边的手机,这才记起刚拍的照片早已冲洗完毕。
  打开相册查看,瞬间被一张张连贯的画面击中。
  模拟胶片复古意味十足,色彩浓郁,颇有不真实的梦境感。微小的颗粒遍布其上,扑朔迷离,仿佛能看见时间在缓缓流淌。
  某张邓芮茗拿着花枝遮掩下颊,对镜头眉欢眼笑的相片里,恰巧出现了漏光。橙红的光束歪歪斜斜打在画面左侧,蔓延至枝顶层叠的花瓣,使得笑意更显亮丽。
  恍惚间,竟产生了已经和她相伴多年的错觉。
  自打下了这个app,一直是无目的地乱拍。可原来一旦有了明确对象,每张相片就好像有了特殊的意义。前后滑动翻看,仿佛屏幕里的人就在眼前活动显现。
  不过是用手机镜头随便拍摄的,却让整个世界明亮起来。
  抬眸望去,那人正挽着头发,悉心放置餐具。粉蓝色的碗碟各据桌子一端,中间是摆盘普通但生活气息极浓的菜肴。
  谢闻怔怔地驻在原地观望,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似乎平时这种场景里,都有其他人在边上叽叽喳喳,例如赵孟西跟林音那对活宝。
  所以是少了娘娘腔上蹿下跳吗?不不不,爱搞事的不止他俩,还有谢皇上。
  那么是少了谢皇上?不不不,好像也不一定非要是那个兔崽子。
  ……所以,只是少了个小朋友。
  一个与他们关系亲密,活泼机灵的小朋友。
  邓芮茗出声叫唤:“愣在那干嘛,过来吃饭啊。”
  他回过神,低笑应答。
  “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闻闻:不要问我怎么都这样了还不在一起,我也想问我妈为什么还不让我跟茗茗结婚生小孩。每次都骗我说快了快了,把我当谢皇上一样耍(冷漠脸)
  ps:安利一个app,就是闻闻给茗茗拍照的软件“gudak cam”,拍出来的效果和胶片超级像,会出现随机漏光!而且还模拟了冲洗胶片的时间~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新教师的日子总是不好过,尤其在开学前准备期, 学校会布置各项任务要求完成。向黄|大年同志学习的感想、快乐活动日的教案、青年教师公开课评比……等等一系列事情能把人逼疯, 更何况是尚有考试压力在身的拖延症晚期患者邓芮茗。
  如此导致当她好不容易能够喘口气时, 已经是九月份开学以后了。
  回想整个八月下旬, 她几乎都在家里的书桌前度过。每天不是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抠脚皮,就是被突然进门发现她开小差的父母一顿怒吼, 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她坏脑筋动得快, 想起自己还有公开课没有搞定, 趁周末休息捧着课本一溜烟就跑出家门,美其名曰“找同为教师的林音排练公开课”。
  事实当然是去找谢闻啦。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