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残月谷
呼啸的风扬起了累月侵袭后形成的沙尘，石门峡残月谷，链接的天桥——
年岁十二的荆天明好奇地前后看了看，‘呜哇，这么多人，都是来抓我跟大叔的吗？’抬眼偷瞧了瞧站在身侧，挺拔沉寂的成年男子，一双犀利的鹰眼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一袭宽袖白衣，灰黑的头发中分，随风微微飘摆。写满风霜的脸上，有着超越常人的坚毅。左手中一柄未出鞘的古朴长剑收于腹侧，摆出适合拔剑的自然动作。只这样，便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强者气魄。事实上，他正震慑的前后三百的秦国精锐骑兵动弹不得，即使他们正持戈张弓蓄势待发。
身处于绝路，到底谁更接近于死亡，也许还未可知。
‘真不愧是大叔，没准我又可以见识大叔那神奇的剑术。嘿嘿嘿，也可以趁机偷学几招。’荆天明一双灵活的眼珠子转动，打着自己的小主意。
突然，他的头微微抬起，眼睛也眯着看向阳光照耀的方向，随后瞳孔微微聚焦收缩。
在正面这些秦军旁边的一个山崖上，分明走过来一个人。瞧身形相貌，是一个比他大上一些的少年，只是其身上的气势竟有些不弱于身侧的大叔？荆天明有些不愿意承认地微微摇了摇头，甚至眨了几下眼睛。心中一个劲地告诉自己，那是错觉……他过了数息再看了过去，见那少年抬起一只右手，缓缓挥动了下去。
嗖嗖嗖……从他的背后，铺天盖地的箭雨倾泄而下，将下方的秦军士兵全都笼罩在内。刚刚还乌压压一片挡住去路的秦军士兵，甚至连一个抵抗都没有，便全军覆没于利簇之下。即使看惯了大叔以剑杀人的荆天明也不由打了个寒颤，小小的心中出现了偶然听到的一句话。
人命当真不值钱！
这荒谷中突然出现的变故，自然也惊骇到了另一侧的秦军。偏偏他们的指挥官在刚刚的箭雨中殒命，让他们面面相觑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来之前，接到的命令是捉拿盖聂与他带着的孩子。若是就此不战而退，回去难免一死不说，还有可能祸及家人。因此，即使处境对他们已经转为不利，也依然无人退却而去。
这一点不难看出，秦军的确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但是，它的纪律严明往往建立在残酷的刑罚之上，算是它唯一的瑕疵吧。
终于有一骑马之人下令进攻，前排的弓箭手们释放了拉圆的弓弦。之后，被称作剑圣的男子拔出了他手中的长剑，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死剩余的150名秦国精锐铁骑。荆天明则按照他的话，提前过了天桥。没有他的拖累，盖聂无伤地完成了这一次的战斗。
晶宇在山崖上坐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单方面屠杀。
‘盖聂的剑法相当直接，无式而有招，追求一击必杀的简练。’他心中评价着。
按照他的记忆来看，秦时明月的前几部中，盖聂似乎都是最强的。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便是要见识下这份最强。
“喂，你是谁啊？干嘛管我跟大叔的事情？”看完盖聂战斗的荆天明，不知死活地站在晶宇所处的山崖下，双手叉腰仰头大喊大叫，“看！大叔没有你帮忙，也能够杀了这些人。”
在天桥另一侧的盖聂心头一惊，连忙纵身回到荆天明身侧。荆天明的态度立刻转变，崇拜地看着盖聂，说着‘大叔你辛苦了’。
盖聂微微点头，抬首冲晶宇抱拳，“多谢阁下相助！”中正平和、不冷不热的嗓音正如他的凛然剑法，他的孤寂气质。
“大叔，你干嘛谢他，没有他……”荆天明不服气。
“天明！”盖聂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只有对待这个孩子时，才会有些长辈的暗暗担心。
“盖先生不必客气。”晶宇从崖上跳下，仿似无重力一般轻轻落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仅此而已。”
“哦？不知是何人……？”盖聂微讶。
晶宇眼睛瞟向荆天明，虽未明说，盖聂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我想与盖先生同行数日，探讨一下剑术，盖先生不会介意吧？”晶宇问道。
在海贼王的世界。虽有鹰眼与雅丝娜，在剑术方面，晶宇却也达到了巅峰。然而，那个世界的剑终究是有着刀的外形，劈砍为主。他在进入这秦时明月的世界后，起初选用重剑，便还有着这一层的原因……重剑便于发挥他那‘剑术’。
至于这个世界适合的剑术，他也在摸索之中，于医庄期间削制的木剑便是为了这个目的。寻常所说十年磨一剑，在他这里，因为已经有了深厚的武学造诣，便容易了很多。只是，他毕竟是自学，想要多多见识一下正统剑理也无可厚非。而盖聂，无疑便是这个世界剑法境界最高的人。
“哈啊？”荆天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歪着头上下打量晶宇，一脸不屑地说道：“就你也想与我大叔……”
“天明，不得无礼！”盖聂再度制止了他，并再度冲晶宇抱拳道：“项氏少主一把黑剑纵横沙场威猛绝伦，在下也早有耳闻。如若不嫌盖某技拙，还请不吝赐教。”他心中对于荆天明不懂礼数的随意说话方式有些头疼，这次的抱拳便有赔罪之意。
“盖先生客气了，那边准备的有马车，请跟我来！”晶宇看也不看荆天明，对盖聂含笑点了点头，当先朝前走去。
荆天明无疑听到了盖聂的话。在盖聂起步要跟上晶宇时，他拉了拉盖聂，带着些疑惑地悄悄问道：
“大叔，你刚刚说得什么项氏少主，又什么什么纵横黑剑？他真得有那么厉害吗？”
“项氏一族是原楚国的贵族，他便是那一族的传人。”盖聂带上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数年前，秦楚交战时，他曾半日率军连破秦军三阵，斩杀三名都尉将军。之后半年，又偷袭秦军坚垒，鏖战一夜杀敌上千。据说当时，他凭一把三十斤重的黑剑独守城门，斩杀数百秦军……有当世第一猛将之称！”
“啊？”荆天明的脸上仿佛抽筋了一般，“大叔，你有没有夸张啊？”见盖聂不答，他眼珠子一转，又问道：“那大叔，你与他相比，到底谁更厉害？我猜，一定是大叔你吧？”
“不，我想现在的他与我相比，恐怕只强不弱。”盖聂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哈…哈哈……大叔你一定是谦虚了，我知道的，大叔你才是最强的。”荆天明显然不愿意相信这句话，而盖聂也没有再开口。
两人跟着晶宇的背影转过一道山崖，果然便见到一辆马车，以及大约五十名身背弓弩的骑兵。这些骑兵身上无甲，通体着装为便于行动的黑色武者短衫。除了背后以动物背脊强筋所制之弓，左臂有小型手驽，更腰悬利剑。
盖聂一瞧，只觉这些人个个眼神坚毅冷漠，面无表情。立于马侧，任风沙吹拂，竟是纹丝不动。他心中暗赞，能够训练出如此士兵，不愧是传闻中连王翦也吃过亏的猛将。
晶宇站在马车边示意了一下，盖聂带着荆天明先上了马车。随后，晶宇面向那些士兵挥动了一下手臂，在马车内的盖聂与荆天明只听到整齐的衣玦声响，竟如同一人所发。晶宇掀开帘子进了马车，车夫启动马匹，两侧骑兵护卫前行。
随后一段时间，荆天明也许没有发现，盖聂却听出有骑士开始远离。他猜测定是晶宇嫌人多太过引人瞩目，而让这些属下分批行动。
又过得半刻钟，马车里传出了晶宇的声音，“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谁，谁一直看着你啊？”荆天明慌慌张张地移开眼睛，口上却不承认。
“哦，是吗？”晶宇不置可否。
又过得片刻，荆天明忍不住了，“喂，我告诉你，我到了你的年纪，也一定可以做到。”
这句话没有头尾，倒让晶宇莫名其妙。对荆天明说了些晶宇事情的盖聂却知道荆天明到底在说些什么。一边摇头叹息于他这爱逞强的不服输性格，一边对他说道：
“他只比你大两岁。”
“哦，是吗？”荆天明模仿晶宇的说话姿态，随后呆滞了一下，“什么？”
“你真是很吵！”晶宇拿出一壶酒，边喝边瞪了他一眼。
荆天明的脸上肌肉略带抽筋般地看着晶宇，‘只大两岁、只大两岁’地不断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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