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天使2
沙沙沙——
雨下大了一些。
晶宇从上向下看着。
莎朗仰着头。
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么严峻的表情。然而那双深邃的黑色瞳眸中，又同时掺杂着这么复杂的感情——是愤怒，是自责，是叹息，是无奈。
是连她演艺生涯超过三十年的超级女星，也无法分辨出哪一种更强烈的复杂。
最后让他将她拉上去的，大约还是他怀里的那个少女吧……之前的姿态，可是会让少女一直贴着冰冷的地板的。
莎朗站在了楼梯的转折处，看着他将少女横抱了起来。
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说话。少女失去了意识，周围只有雨声。
他向下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就当作是救你一命的报酬吧，听我说几句话……”
他停顿了好长的时间，甚至莎朗的耳边都传来了警笛的鸣叫时，他才继续下去。
莎朗也那么一直没有打扰他地等着。
“有个女人，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所有女人中，第一个让我感到激动的……我觉得只是见到她，就不虚此生。但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我想，她也许知道我做了一件让她生气的事……我夺走了她的天使。”
他仰头向天，闭着眼睛接受着冰冷的雨水。他心想，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啊。
“我想她……如果，你见到她的话，就帮我告诉她……”
他将怀里的小兰抱紧了一些，想说的：‘我又帮她找到了一个天使’、‘我还她一个天使’……哪一句都不好。
“帮我告诉她，别忘了家，别忘了温暖。”
他走了。
莎朗看着他抱着那个少女走下了楼，脑海内不由回忆起了一些片段。
二十七年前，“上帝若是存在的话，就让天使对我微笑一次吧。”洛杉矶一个吵闹的别墅大厅内，背对着他的莎朗，内心失落而孤寂。
二十六年前，“也许，我也会得到一个天使。”确信自己怀孕的莎朗，抚摸着肚子的表情柔和地已经像一位母亲了。
十年前，“呐，你知道吗？”他以童稚的嗓音对她说，“小兰就像是一个小天使哟。”与女儿克丽丝关系并没有莎朗想象得那么好，反而充满了对抗，她奇怪于他为什么突然打来这样的电话。
现在，眼前那个人的背影已经远到模糊了，“是吗……”莎朗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用她那本来的有些绵软的音色，用那带着笑意的唇，“是这样啊……”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是个……笨蛋啊！”
她笑出了眼泪，‘我的天使，不就是你吗？’这个，她决定永远都不告诉他。
a_secret_makes_a_woman_woman！
小兰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与哥哥。
刚刚见面的他们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熟，她还叫他‘晶宇哥哥’……然后出现了一个契机。
六岁的她学习制作料理又往医院跑，累得在回去的电车上睡着了。是哥哥，只比她大一岁的哥哥，他没有将她叫醒，而是将她背出了车站，背回了家。
16岁的小兰静静地看着那个比现在的她还要矮了许多的男孩，背着个更小的女孩走着。虽然心疼男孩怕他累着，却又不忍心就此打断了女孩萦绕在心头十年之久的温暖、安全。
她静静地看着。
直到感觉到脸颊上落下了一片冰凉。抬头向上看——
“下雪了？”
从青黑色的天空向下飘着六角形的冰花，总觉得好美……但她疑惑地侧了下小脑袋，因为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这个啊。
“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近在耳边的询问声是哥哥的。成熟而富有磁性，最重要的是，含着浓浓的关心。
小兰眼睛中的焦距做出调整，视线降低高度，看到了晶宇那熟悉的后脑勺。
“咦？”她发生了惊讶的疑惑音，绷紧了身体往下瞧了瞧……正如感觉到的那样，双腿被他的大手托着，这样的身体接触让她有些脸红。可同时，她又感到疑惑，“哥哥，我怎么会被你背着呢？”
她还左右看了看，周围全是陌生的建筑，便又只好问道：“这里是哪里？”
“还是那个街区……”晶宇回答道：“我带你没走出多远。”
小兰想起来了点什么。这两天晚上她都有跟着晶宇外出，走到陌生的街区并不奇怪。可是，她却想不起来今晚上她都做了什么。她向晶宇道歉，希望他不要怪她悄悄跟了他两晚；又向他询问，为什么自己会睡着。
这让晶宇也是一愣。
他停住了脚步，向后侧脸道：“兰，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小兰不解道。
不能完全看到她的脸，从她的语气中也能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并且，晶宇也熟悉她的性格，觉得她不会就这种事情撒谎。他想了想，要告诉她真正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什么？”晶宇以佯装生气的口吻，掩盖掉大部分的内容责备道：“记得你努力过了头，为了追踪杀人魔，被雨淋得都生病昏迷了……还好我发现了你，要不然……哼。”
“呜……”小兰缩了缩脖子，小小地摇了摇他的肩膀，“哥哥，我真的有去追…追杀人魔吗？”她现在想想，后怕地不禁打了寒颤。那时候怎么会有勇气的，她是一点也想不到了。
晶宇点了点头，语气转为苦口婆心，“兰，我也不是要禁止你，但你做事的时候总要想想自己的力量范围，想想我、你爸爸、你妈妈、园子……我们大家要是知道你出事了，会有多伤心难过啊？可不许再做冲动的事了。”
“嗯。”小兰又向之前那样趴在了他的肩头，“我知道了。”
‘但愿你是真的知道了吧……我只怕事到临头，你又……唉，算了，说再多也只能怪我没有把你的性格培养成像我这样的。最多，不管你做什么，我来保护你就是了。’
这既有他的决心，也有他的歉意与怜惜。他有感觉到莎朗身体上的一些生理变化，推断出莎朗的心情怎么样。他觉得让莎朗被小兰那样子救一次，是绝对有好处的……代价自然是，小兰被冰冻的雨淋得生病了。
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警笛的鸣叫，在两人对话时不可思议地都没有进入他们的耳朵。当他们从这样的对话中走出来时，前面已经看到了闪烁着的红灯。
“哥哥，你快放下我吧。”
“害羞了？”
“讨厌，知道了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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