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医妃 第118节
可明帝心底响起另一个声音,他敢!他真的敢!
坐下的龙椅仿佛长出利刺,扎得明帝坐立不安。不断的猜想秦蓦是否已经开始觊觎皇位了?
他的母亲一个女人,也有如此野心,想要执政!
他也是如此,也并不意外,身上到底留着嘉善的血!
明帝抚摸着太子进献的洮砚,夜明珠下,砚台绿如蓝,润如玉,似如何都看不够,来回的把玩。
淑妃送着膳食进来,温柔体贴的说道:“皇上,臣妾听说您还未用膳,给您送来。”
明帝放下砚台,接过淑妃递来的一杯清水,浅饮一口:“爱妃对燮郡王如何看?”
淑妃柳眉一皱,轻哼一声:“目中无人,太过乖戾狂妄。只是,倒是真性情。做的一些事,全凭喜好。他这样的人,幸好不玩诡计,否则啊,几个玩得转他?”
“哦?为何?”明帝似乎来了兴趣,换一个姿势看着淑妃。
“皇上,您想啊,他杀个人都不给人解释。想要算计谁,算计到了还好,算计不到怕反过来算计他,直接杀了便是。”顿了顿,淑妃靠着明帝道:“臣妾说句不当说的话,您如此庇护他,他有谁不敢杀?杀了旁人也怕被报复,不敢有怨言。您的毒可还记得?便是燮郡王给您求来的解药,直接给太医,并不曾邀功。”
燕王正在势头上,淑妃在宫中的地位也见涨。
前头发生什么事,后脚便有人告诉她。
太后宫里的事,早已传到她的耳中。
她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人。
将军府一句话交代都没有,只因她哥哥一闹,便去退了郑亦修与姬瑜的婚事。
秦蓦砸他家的府门,她自然乐得看戏,正好解了心头那口恶气。也不介意替秦蓦开解一番,顺手卖个好给他!
明帝颇为意外,这个他倒不知道。
秦蓦给他解药,皇后为何说是太子?
张开双臂,搂着淑妃入怀,摸着她的眉眼道:“过两日是西伯老夫人寿辰,朕准许你回府探亲。”
“当真?”淑妃满目惊喜,这可是皇后娘娘方才有的殊荣!
伺候明帝淑妃格外用心,顺便给皇后上上眼药:“皇后娘娘都未曾回府探亲,臣妾去会不会……不妥?前儿个在御花园里,刘滨迟到片刻,臣妾说情,皇后娘娘说她伺候太后娘娘迟到都受罚,不曾开先例,臣妾如今开先例只怕让您难为。”这算是编排起太后,对太后不满了。
“她有意见,只管来找朕。”
得了这句话,淑妃再无顾忌。
——
谢桥接懿旨,打赏内侍后,柳氏有喜有忧,知道木已成舟,敛下面上的忧色道:“如今已经赐婚,钦天监择选吉日不知在哪天,你的嫁妆我已经聘请绣娘来府中绣好多半。但是嫁衣你得自己绣!”
看着眼前的嫁衣,谢桥一阵头疼,她拿银针顺手,可绣花针最多只是缝缝补补,绣花儿这样的手艺活,她做不来!
“明秀……”谢桥喊一声,明秀一溜烟的跑了:“奴婢不会。”
谢桥目光在白芷、半夏身上打转。
白芷憋红脸道:“奴婢会一点儿女红,只是不精。”
半夏谦虚的说道:“奴婢的娘之前是绣娘,只是后来眼睛不好使,不再做绣活,家中针线活都是奴婢做。小姐不嫌弃,奴婢给您绣。”
谢桥忙将嫁衣塞进半夏的手中:“不嫌弃不嫌弃,交给你了。”
明秀探出脑袋道:“小姐,过两日西伯夫人寿辰,您看备什么寿礼?”
“你看着办。”
时间转眼过去,西伯老夫人的寿辰到了。
白芷给谢桥精心装扮,带着备好的寿礼,与柳氏、容姝一同乘坐马车前去。
姬瑜早已遣弯月等谢桥,见到谢桥立即将她与容姝给领到花厅。
谢桥一眼瞧见秦玉,微微一怔,她嫁给李旭之后,闭门谢客,基本不参加任何府里头的宴会。
“容姐姐,将你给盼来了。姐妹们,走吧,我们一同去给老夫人与淑妃娘娘请安。”姬瑜起身亲热的挽着谢桥的手臂,丝毫看不出退婚后的伤心难过,仿佛没有这件事一般。
“为何不是与家中长辈一同去?”容姝疑惑的说道。
姬瑜道:“燕王在。”
容姝明白过来,她们一同去的时候,燕王会避嫌。
一同给西伯老夫人与淑妃请安,淑妃目光落在谢桥的身上,含笑的说道:“当日里在宫中,燮郡王说容大小姐是郡王妃,待成婚之日本妃备一份厚礼。眼下看来,本妃得尽快准备了。”
这一番打趣,惹得众人掩嘴发笑,谢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红晕。
一众人散去后,姬瑜左右瞧见无人,带着谢桥朝西伯府后院而去,一排壮观的假山石围拢着池塘,有一处伸出去的展台,那里摆放着石桌、石椅,边上筑有围栏,燕王此刻正坐在围栏上,微风吹拂着他的袍摆猎猎作响,仿佛风再大一些,他便会坠落下去。
姬瑜将人带来,便离开了。
谢桥穿过假山石洞走出去,燕王满面阴沉的看着她,便见她从怀中掏出一物摆在桌子上。见到此物,瞳孔一紧,面色大变。
第一百零八章 初现端倪
燕王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同时,跳下栏杆,拿起桌子上的洮砚。来回摩挲,又是对着光鉴定,眼底的阴沉在见到这砚台之时,已经被炙热的光亮取代。
“这是我的诚意。”谢桥对燕王的反应感到十分满意,嘴角微微上翘。
他若无动于衷,那才难搞。
说明他十分的看重这块洮砚呢!
太子的地位如今岌岌可危,朝堂上发出不同的声音。若是拿出这块洮砚赠送出去,太子为讨好皇上,赝品冒充,无疑雪上加霜!
燕王如何不知这洮砚的价值?正是知道,所以这么激动!
“你的这块是真是假?”燕王话一出口,当即后悔。皇上手里的是真的,谢桥定不会再拿出一块假的。
她既然能够拿得出手,必定是真的!
“你说本王将洮砚赠给父王,太子是何下场?”燕王仿佛已经看见明帝震怒,严惩太子。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谢桥竖起食指,摇了摇:“不可取。”
燕王面色一沉。
“皇上向来多疑,太子进献洮砚在先,即便是假的。此刻你再送上真的,岂不是刻意与太子做对?皇上知道你与太子对立,那都是暗地里的事,一旦将这洮砚呈上去,那便将事儿摊到明面上来。”谢桥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倾身靠近燕王的耳旁说道:“皇上的皇位是不择手段,弑兄得来。此事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怕会出现手足相残之事,而你这一举动,不管是成心或者无意,都触碰到他的禁忌之处。”
还有一句话谢桥没有说,明帝害怕的是兄弟俩斗到白日化,一旦做出手足相残之事,会担心杀了他,威胁到他的皇位。
所以,太子犯了大错,不痛不痒的处罚,不提废太子。
意在牵制!
一旦燕王势头过猛,明帝便会打压燕王,抬举太子,两相牵制,他的皇位才无忧。
燕王一怔,长公主提点他一句话,不争不夺不出头。事事妥善做好,亦不邀功,反而受到父皇的重信。
“你说该如何做?”燕王的兴致淡了,不能送出去打太子的脸,留在手里头发霉?
“你将洮砚给太子。”谢桥面色一肃,沉声道:“必须殿下亲自送去东宫。”
燕王想要长久得明帝的心,便要做到‘不争’!
促使太子卯足劲的出头,方能斗败他!
燕王面色一沉:“那岂不是”
“皇上还年轻,忌讳你们斗到明面上。粗粗一算,他至少还能亲政十几年,这期间你只需‘恭维’太子,处处替他说情,以他为主。”谢桥意味深长的说道。
燕王醍醐灌顶,不争,就是最大的争!
父皇老当益壮,自然无法忍受儿子们打他皇位的主意。他只消捧高太子,将他送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让他将捏着太子把柄,给太子重重一击的机会放过,着实不甘心!
谢桥眸光微闪,燕王紧握着洮砚,显见得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
捧起石桌上的一杯清茶,目光悠扬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池塘。炽烈的日光,破碎在水面上,闪耀灼目。
眼睫微微一颤,遮住眼底的光芒。太子对她是有仇怨,所以在他还没有抽开身来料理她之时,与燕王同盟,扶植起他对抗太子。
这厢,谢桥心怀着算计。
那边,也有人同样不安好心。
秦玉从谢桥一进来花厅,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当她听见太后的懿旨仍旧赐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气愤!今日里,看着谢桥脸上的笑容,就恨不得将她的笑容击碎。
给淑妃与西伯老夫人请安后,远远的看着姬瑜带着她鬼鬼祟祟的朝后院行去,她就知道一定有猫腻。一路小心隐秘跟来,来到一排假山石,只见姬瑜离开,谢桥与燕王单独在一起。
秦玉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果真是寡义廉耻!
与秦蓦定下婚约,还与旁的男人勾勾缠缠!
就该浸猪笼!
秦玉心中一番盘算,捉奸捉双,她一个人当不得证明。放开嗓子喊叫,待人过来,只怕他们早已躲开了。
不动声色,悄悄地原路离开。
心里谋算着该寻谁去撞破?
突然,远远地瞧见秦蓦与玉倾阑并肩行来。秦玉心中大笑一声,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正愁不知寻谁,叫秦蓦自个儿捉奸才精彩,燕王定讨不得好!
“哥哥!”秦玉一脸惊喜的跑过去,高兴的说道:“容妹妹果真没有骗我,说你今日里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你。”
秦蓦目光在她身后搜寻,并不见谢桥的踪影。
“容妹妹在池塘那里赏景,我们一起过去。”说话间,秦玉的视线落在玉倾阑的身上,一袭白色广袖的锦袍,映衬得他更加清俊如玉。他垂目把玩着手中折扇,一眼都不曾看向她。
心中嫉恨转瞬即逝,眼下还有要紧事!
秦蓦目光一沉,调转脚步朝池塘那边去,想看秦玉又耍什么花招。
“今日太子来西伯府。”玉倾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平淡而轻缓,无端令秦玉头皮发紧。
秦蓦脚步一顿,径自离去。
玉倾阑目光薄凉的扫过秦玉,沁出的寒气仿佛要将她冻结成冰。
秦玉笑容僵硬的堆在脸上,朝一旁让了让,给玉倾阑先行,随后紧跟在他的身后。
待一行人来到秦玉所言的池塘边,伸展台空无一人,石桌上摆着瓜果茶水,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